第四章 約定
唐七所在的公司名字叫艾麗絲鞋廠。1986年創建，迄今已有四個年頭。
工廠年盈利在三百萬以上。
唐七本人的年薪超過五位數。算下來一年忙到頭大概十幾萬的樣子。
時間已是1990年五月十五號響午十一點整。
陳力已經離開了林嵐的家回出租屋了。
此時此刻的唐七，正在副總辦公室等陳力。
他給妻子打電話了，讓林嵐帶他過來見面。
林嵐第一時間跑去找陳力。
陳力聽見林嵐在外面喊，趕緊跑了出去。
幾乎報廢的自行車已被林嵐找熟人拉去維修部了。能不能修好還是未知數。
自認倒霉透頂的陳力老是在想，如果唐七不願意幫他的忙，那就直接去他公司。還就不信了，憑着兩人的同學關係，唐七能見死不救。
是的，陳力從跟程菲離婚那天開始，就覺得自己快要成死人了。
幸虧關鍵時候遭遇林嵐，才使得他快死的心復活過來。
“陳力，喊半天沒人應，在家幹什麼呢。”
盯着從破出租屋走出來的陳力，狡猾的林嵐撇嘴問。隨即粉嫩的鵝臉上泛起一絲詭秘的笑容。笑容里彰顯着對陳力的蔑視和嘲笑。尤其那雙水汪汪的媚眼兒。更是放肆地瞅着他。好像陳力和她並非同學關係，而是藏着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敏感。
陳力道：“是唐七回消息了嗎？這才過去幾個時辰啊。不會這麼快吧。”
腦子裏在回憶一下從林嵐家出來到現在，一共過去才不到三小時呢。
正打算淘米做中飯，就聽到林嵐喊他的聲音了。
“我老公約你去公司見面。不過呢我醜話說前頭，到了公司別亂說話，千萬別招惹公司其他領導。否則誰也幫不了你。聽明白了嗎？”
林嵐背起雙手，眼神泛光地瞅着他。
笑容變得逐漸溫柔起來，不再是之前那種鄙視和嘲笑的眼神里。
陳力不以為然地笑笑，點頭答應林嵐到了唐七的公司，一切看她的神色行事。
林嵐這才放了心，也沒多說什麼，扭身朝巷子口走去。
桃花巷裏居住着的人家，都在家裏做飯了。
家家戶戶響起了鍋碗瓢盆磕碰的脆響。隔壁王大爺從門口探出頭來瞅一眼走過的陳力和林嵐，笑笑沒有說話。不過那雙眼睛卻落在了翹臀走路的林嵐背上。
陳力道：“王大爺你好。”
王大爺趕緊把陳力叫過去。
林嵐回頭看見，就在那兒停下來等陳力。
陳力來到王大爺面前問有什麼事。
王大爺神秘兮兮地瞅一眼前面的林嵐，告訴陳力說，林嵐的老公唐七在外面有女人，好多天沒回家住了。他還說好幾次經過唐七家的時候，都聽見唐七在屋裏和林嵐吵架。
陳力驚得張大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其實他也察覺到了。林嵐和唐七的關係不是特別好。林嵐在提到丈夫唐七的時候，表情透露着悲傷。顯而易見，她和唐七的夫妻關係有了一定的隱患。
“陳力，說夠了沒有。該出發了。我老公還在公司等你見面呢。”
林嵐察覺到了什麼，平生愛管閑事的王大爺肯定說她和唐七不和了。
陳力趕緊追了上去。
王大爺把門關上進屋去了。
林嵐邊走邊問陳力王大爺跟他說什麼了。
陳力撒了一個謊。林嵐聽出來了，
沒有多說什麼。倒是提醒陳力，王大爺很多的時候說話不靠譜，有些話有些事不能信的。陳力辯解說他有腦子，不會輕信任何人。
林嵐也就不說了。
時間不早了。快到中餐時間了。
這個時候去公司找唐七要工作，只怕多有不便。
陳力想想后，決定請林嵐出去吃頓便飯。以此來表示對她的感謝。
林嵐還是覺得先去公司見丈夫，來到家門口的時候，趕緊進去給唐七打電話。
唐七還在辦公室里坐着，接到妻子的電話搞明白了陳力的意思后，讓她轉告陳力，待會一起去外面吃飯。他馬上收拾一下趕過來。至於哪家飯店或者酒店，到時候再定。
林嵐就把這個消息通知了等在外面的陳力。
陳力道：“那，去飯店或者酒店吃飯，大概三個人需要花多少錢。”
“不算貴，一百塊左右吧。”
林嵐把門關上走了出來。
陳力驚訝。一頓飯就得花費一百塊。那他剩下來也就十幾塊了。還怎麼活？
唐七的意思太明顯了，就是要他花錢請客。
如果不花這個前的話，工作的問題恐怕要猴年馬月才能得到解決。花錢請客的話，就算唐七給他一分活干，也得月滿之後才能拿到工資。中間這段日子沒錢怎麼過啊。
剎那間，陳力的心思矛盾起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進退兩難了。
林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怎麼，有些為難，錢不夠對不對。”
陳力無奈，只好點頭承認兜里的錢太少，請不起大餐。
“先不管這些，過去再說。”
林嵐給他打氣。她想好了，萬一老公提出來要陳力掏錢請客，就憑跟老婆離婚的陳力恐怕沒有那個實力，到時候能幫則幫。幫不了另說。
陳力沒有辦法，生活所逼不得不跟着林嵐往外走。
來到巷子外的一家商店門口，林嵐忽然從兜里拿出一個皮夾打開，掏出一百元交給陳力，算陳力借她的，發工資了再還。陳力高興壞了，二話沒說拿了錢揣進自己的腰包。
一切搞定之後，唐七開車過來了。
那是一輛黑色奔馳。公司的車。唐七還沒有買小車。
哧溜一聲，唐七把轎車停在兩人面前，打開車門招呼他們上車。
林嵐直接爬上副駕駛坐好。陳力打開後座的門爬了上去。
還沒等他坐穩，唐七就啟動了引擎。哧溜一聲車開走了。
由於慣性，陳力差點一頭栽倒在車門上。好在他反應迅速，才沒有摔倒。
林嵐回頭瞅他一眼，笑笑沒有說話。
轎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駛過大街，往城外郊區開去。
“老公，你要帶陳力去哪裏就餐啊。”
林嵐發現情況不是很對，趕緊問唐七。
唐七透過前面的反光鏡盯一眼後座上的陳力，道：“城北郊區有個飯莊，味道特別好。就去哪裏吃吧。不過價錢有點貴。三個人吃一頓話，至少要花兩百塊吧。”
“啊一頓飯就得花掉兩百塊，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呢。”
陳力嚇一大跳。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