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血(3)

神血(3)

張六寶負手走進了房間,這個房間裏同樣擺滿了珍奇寶物,只不過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寶物”,看上去讓人感覺壓抑、沉悶,如果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孩跑進來,不出一會兒一定會哭着跑出去。

房間整體被刷成了暗紅色,右側放置了羊頭、牛頭和一些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頭骨,這些頭骨在眼洞處都安上了一個金球,看起來既貴重又詭異。左側的牆上掛着一面漆黑的錦旗,旗子上面用金絲綉龍紋,旗子下面則是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有香爐,爐子裏插着三炷香,後面擺着被供奉的神像,那神像三頭六臂六足,張着大嘴,那嘴幾乎有半個頭大,也被漆成了硃紅色。神像下身則盤坐在一條大蟒上,大蟒安靜的蜷伏着,像是睡著了一般。單從造型樣貌來看,沒有任何宗教典籍記載了這樣一位邪神。

而在屋子的正面,卻放着兩個衣架,一個衣架上掛着一身盔甲,盔甲銹跡斑斑,破損的已經不成模樣,可以看出當年它的主人穿着它經歷了怎樣的惡戰。另一個衣架,則掛着一襲紅袍。

張六寶用手輕輕撫摸着那身紅袍,又看了看一旁的盔甲,輕輕嘆息一聲,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安慶街上

李傳心和秦可卿邊走邊商量着對策,李傳心略一思索后,說道:“我去找一間藥鋪,買些草藥,回去配製點兒口服的解藥,以免他們又拿出那晚的散筋丹,雖說可以用凰行針來解毒,可如果連我也不小心中了計,會有不小的麻煩。”,秦可卿點了點頭,“我回去寫封信,叫幾個外援來,你那點功夫,對付地痞流氓畜牲野獸還行,要是對上真正的高手,只怕是也不夠看。”。

“外援?哪裏的外援?這怎麼來得及?”。秦可卿拍了拍李傳心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放心啦阿獃,紅衣教舉行儀式的時間是在明晚,來得及的,你要相信本公主的辦事能力!”。

李傳心只得答應,“那阻止了紅衣教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聽張伯的意思,紅衣教牽扯甚廣,官府未必願意幫助我們,總不至於憑我們兩個人把他們一網打盡吧?”,“哎呀你怎麼那麼啰嗦!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就好了,官府,我說話官府敢不聽?”。

“可你現在又不能暴露身份,人家憑什麼聽你一個丫頭片子的。”,李傳心嘟囔。

“要你管!”,李傳心頭上挨了一記腦瓜崩。

二人明確好任務,分頭行動,李傳心去找藥鋪,秦可卿則徑直回了客棧。進到自己的房間內,她先抱起阿獃呆親昵了一會,確定小傢伙沒什麼不對勁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又往食盆里添好了食物,才把它放到地上,“好啦阿獃呆,姐姐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自己玩一會兒。”,阿獃呆也像是能聽懂她的話一般,“嗯”地叫了一聲,自己爬向了小窩。

秦可卿走到書案前坐下,研墨潤鋒,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似乎在猶豫着什麼,思考良久,終於還是落筆寫完了信。

秦可卿沒有把寫好的信交給店小二,他與紅衣教是一夥兒,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圖,也未必會發現信上的內容,可為了保險起見,秦可卿還是親自把信送給了驛使,並且付了一比可觀的加急費用。

就在秦可卿送完信回到客棧的時候,李傳心也正巧準備齊了所需的藥物,兩人在客棧門口碰了個正着。“阿獃!本姑娘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怎麼樣,快吧?告訴你,本姑娘出馬一個頂倆!”。

李傳心沒有心思理會她的炫耀,

而是看了看客棧內的情況,大堂內又有不少新來的客人,坐在桌上吃菜喝酒,高談闊論,可卻都眼生的很,無疑都是第一次見到。

客棧不大,一共就只有十幾間客房,如果那晚被迷暈的客人還留在房內,那客棧是沒辦法繼續接待新的客人的,而且自己那晚聽遲老婆子跟店小二的對話,迷藥的藥效應該只有一個晚上的,難道醒過來的客人全部都退房走掉了?不太可能。

除掉?毀屍滅跡?也不太可能,紅衣教大可以舉行完儀式之後等待那些客人自己醒過來,他們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沒必要去惹這個麻煩。所以那些客人,很大可能是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想到這裏,李傳心決定在明晚之前,先找到這些客人的下落,哪怕沒辦法及時搭救,也要先確認他們的安全。

回到房間內,李傳心跟秦可卿說了自己的想法,“看不出來嘛阿獃,心繫蒼生啊,還真有點得道高僧的樣子,去吧!本姑娘批准了,有麻煩就喊我!”。

“你有麻煩的時候別喊我,我就燒高香了。”

“死阿獃!”,李傳心的頭上又挨了一記腦瓜崩。

大堂內

李傳心找到店小二,“小二哥,你們掌柜的在嗎?”,店小二放下手裏的空托盤,說道:“客官,您有什麼吩咐?跟我說就是了,我們掌柜的他平日還有其他生意,三五天才回來一次。”,李傳心擺了擺手,“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平時生活奢華慣了,這普通的客房實在是住不習慣,想跟你們掌柜的房間換一下,這事你怕是做不了主,至於銀子嘛,好說!”,說完,李傳心從懷裏掏出一錠足夠分量的銀子,在手裏掂了掂。

“這…”,店小二看起來很是為難,但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那錠銀子。“也罷!客官,您跟我來,我們掌柜的房間就在最上面的一層,反正現在沒人住,我這也算是幫了小姐一個忙,您說是吧?”,說完,就領着李傳心往樓上走去。

到了掌柜的房間,店小二帶上門,並扯着嗓子在門外喊道:“客官,一會兒讓小姐移步上來吧,要是需要搬東西您就知會我一聲!”。

李傳心沒有答話,而是打開窗戶,往樓下看去,這個房間連通着客棧的後院,後院是很大一片地,有水井和馬廄,還有伙房。他觀察好后,關上了窗戶,打開了房間裏的衣櫃,衣櫃裏的衣服被褥都是新的,疊放的非常整齊利落,他又伸手在衣櫃的隔板上一摸,摸了一手灰塵。李傳心微微一笑,自己所料不錯,這個客棧,根本就沒有掌柜。

他之所以要做這些,是因為他想確認一下,如果跟紅衣教串通一氣的是店小二,那客棧的掌柜又會是什麼角色呢?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去想這個問題的必要了。

房間裏的被褥衣服很新,但是隔板上卻積攢了灰塵,這就說明是為了讓人以為有人居住而故意為之,否則在拖動被褥或者拿取衣服的時候,就會把灰塵帶掉,而且如果如店小二所說,掌柜三五天回來一次,也根本不會積下這麼多灰塵。

打探完畢,李傳心下樓跟秦可卿說明了情況,又讓她搬到了樓上的“掌柜”房間。

深夜。

李傳心從樓上的房間縱身一躍,落在了後院的空地里,此時的後院裏漆黑一片,馬廄只有有人來牽馬或者喂馬時才會掌燈,而早已停火的伙房更不會有燈燭,只有天空中的月亮灑下一片慘淡的光芒,讓李傳心依稀可以看得見東西。

李傳心環顧四周,正在琢磨哪裏可以藏得下十幾個人,突然,馬廄里傳來的一陣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輕步走了過去,仔細聽了聽,原來是馬蹄踏在地上的時候,出現了“咚咚”的響聲。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在寺里,大和尚在柴房的下面挖了一個小洞,藏了些私房錢,還蓋上一塊木板,又埋上了土,李傳心追蟋蟀時不小心摔倒,小手磕在上面,發出的就是這種聲音。

從那以後,大和尚每天往裏面塞銅板,卻發現裏面的錢不增反減。

李傳心翻身進入馬廄中,安撫了幾下馬兒,餵了一把草料,讓它們不至於受驚而發出太大的叫聲,然後伏在地上找了起來。

藉著月光,他看到有一片小小的光亮,那是金銀銅鐵一類的反光!他伸手摸了過去,果然拉到了一個銅環,他用力一拽,銅環連帶着一塊木板被掀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可以容下兩人身形的洞。

李傳心往洞裏面探了探,才發覺下面有石頭鋪成的階梯,他一手扶着旁邊的側壁,一邊慢慢往下挪步。越往下,洞口就變得越寬,漸漸的,李傳心的眼前終於有了亮光,他揉了揉眼睛,才發現原來是掛在側壁上的火把,李傳心取了一支火把舉在前面,又繼續往下走去。

走到最底層,是一個巨大的半圓形的空間,整個空間是用石頭砌成的,看起來是很久以前就挖好的,不過裏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空間的盡頭有一條不知通往哪裏的通道,通道的兩側都懸挂着火把,李傳心朝着通道走去,一陣涼風穿過,讓李傳心打了個冷顫,他下意識地運氣匯聚在左掌,心裏的謹慎也加重了幾分。

突然,通道的方向傳來了厚重的呼吸聲,而且不是一個,有很多呼吸聲!

那聲音,像人,又不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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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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