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眾人弔唁

一月二十三日，巳時。

迎安大街，天上人間店鋪外掛着的不再是紅艷艷的店鋪幌子，而被換上了白色的招魂幡，兩側掛上了白燈籠。

從前日深夜開始，天上人間便暫停營業，塗清妍、塗老爹、女賬房楊先生、郭二娘，以及三十六名女工、雜役、跑趟、及伙房廚娘開始佈置喪禮。

門外已擠滿了百姓，都想瞻仰一下傳聞中的王掌柜，王大俠，正所謂身前廖無人知，逝后名聲大振。

因為王掌柜在新月城沒有宅邸、也沒有血親，所以天上人間的大伙兒在塗清妍代掌柜的安排下，為王掌柜舉辦喪禮。

他們在後坊院中臨時搭建靈棚，喪幡在靈棚外側，共有三根喪幡，大的有三丈六，白布包裹，帆長一丈四，寬七尺。

左右各有一白布條，七尺長九寸寬，在靈棚的中間，這叫下馬幡，就是來吊嗓的人看見它就要下馬了，右邊就是整儀幡高有二丈一帆長五尺寬三尺，左右白條四尺寬二尺一寸。

本來按妖月國的喪葬習俗，要經過初終、招魂、發喪、護喪、奔喪、置靈座、治棺槨、沐浴、襲屍、飯含、明旌等一系列準備，可據說王掌柜是個孤兒，所以一切從簡。

不過如報喪，大殮、成服，安靈、堂奠，超度，發喪和下葬等儀式還是要有的。

這兩日，天上人間，女工雜役們氣氛凝重，雖說不是親人，可掌柜平日裏待他們如家人一般，常常噓寒問暖。

尤其是店鋪生意紅火時，掌柜不僅發三倍薪俸給他們，而且哪個病了，掌柜都會帶上禮品親自上門慰問，所以當他們聽聞王掌柜前日遭人暗殺，傍晚因毒發身亡，簡直就像天塌下來一般。

這兩日，塗老爺子蒼老了許多，沉默寡言起來，時常盯着那口棺材內躺着的屍體，愣愣發獃。

就連平日裏最會保養的楊先生也臉色蠟黃了起來，眉頭爬上了幾條皺紋。

要數與王掌柜最親近的、未過門的妻子，塗清妍，眼睛紅腫，兩道淚痕清晰可見，如今還跪在靈棚內，守着她的愛郎。

“妹妹，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多多少少，吃一口吧，不然身體撐不下去。”

“王掌柜，人已走了，節哀順變。”

楊先生端來一碗稀飯，放在塗清妍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襟勸道。

“姐，九日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男人，他走了，妹妹今生再也不嫁。”

塗清妍聲音沙啞，透露着悲傷與決心，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好吵哇，咦…怎麼回事？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了，這好像是小心肝的聲音，說什麼今生不嫁，嗚嗚嗚，太感動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元昶此時就像是處在儲物戒的虛無空間中，腦袋飄乎乎的，前不久還是五感盡失，如今確能聽見外頭的聲音。

他此前服下了楊大小姐求來的“龜息丹”，此丹藥服下后，五日內處於假死狀態，就算是丹道四境醫尊前來也察覺不出。

元昶和葉揚二人商量后，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就沒有告訴愛人塗清妍，留了一張“遺囑”便服丹藥，假死過去。

由於王掌柜的一些同仁好友要下午才能來瞻仰王九日的遺容。

“爹，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和楊姐在這守靈。”塗清妍哽咽說著。

“女兒，小王確實是個好小夥子，早知爹爹我前日就不和他鬥嘴了，如今他英年早逝，作為他准岳父，理應在這守他一段時間。

”塗老爹帶着遺憾說道。

〖塗老頭總算開竅了，這世界上還有誰可以稱作“五好”少年，我要是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就是岳父給咱守靈感覺怪怪的。〗

……

時間走起來很快，下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王掌柜的熟人好友。

如商會的劉執事，胡長老，以及營救小隊的一行人，一同來此祭奠王九日。

“塗掌柜，為何王小兄弟毒發身亡后，你們不報官啊？查出暗害王小兄弟的幕後真兇，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胡長老和劉執事，納悶問道。

〖兩個老傢伙真多事。〗

“作為未過門的妻子，我又何嘗不想，可是夫君已有預料，去世前留下遺囑，叮嚀我等切勿去為他報官，調查事情真相，他說敵人勢力頗大，就算報官也無濟於事，甚至還會引來下一次的暗殺。”

塗清妍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抽泣道。

〖真是苦了清妍小心肝了。可是戲要做足，才能將城內的一些老狐狸矇騙過去。〗

“啊這，看來王小兄弟生前是猜測到了什麼，這才在遺囑中告誡你等。唉，也罷，逝者已逝，節哀順變。”胡長老等人安慰劑家屬道。

這時，院外雜役匆匆跑來，朝靈棚內塗清妍喊道：“代掌柜，外頭來了一位身着喪服的年輕女子，說是來給王掌柜守靈。”

“誰？”塗清妍問道。

“自稱明惠什麼的。”雜役回答道。

“原來是那瘋女人！”塗清妍沉思片刻后態度冷淡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卧槽，有好戲看了，兩個半女人一台戲，楊先生算半個。〗

從側門進入的明惠郡主，在雜役的帶領下一路來到後院，瞧見院中搭着的靈棚，中央用兩長板凳架起的一具棺槨，她神情肅然，眼眶蒙蒙的，在眾人面前，一步拖着一步，艱難地挪至棺槨前。

“你來作甚？這是我的夫君，不需要你來守靈！”塗清妍當著眾人面證實自己與王九日的關係。

“她是我最好的奴才，作為主子的我，理應為其守靈。”明惠郡主冷冰冰地說道。

〖啊這，明惠雖不知情，可她來守靈，這是為何？咱和她關係還沒好到那種程度，加上我一死，她應該高興才對，奴隸咒文沒了。難道我不經意間把她拿下了？〗

前來弔唁的眾人，看着眼前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在這種場合爭起守靈一事，內心複雜得很。

沒想到王小兄弟，竟是個風流種，早就傳聞，天上人間的掌柜與代掌柜有一腿，不曾想到，這小子在外頭還有一個自稱“主子”的花顏月貌女子，玩得夠嗨啊！

正在二人為守靈一事爭論時，雜役又跑來報信了，-“代掌柜，楊家大小姐和葉女俠前來弔唁。”

“快快有請！”塗清妍和楊先生一同吩咐道。

然後楊大小姐和葉瀾在雜役的帶領下也來到了後院，這時，尷尬的場面出現了，四女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葉瀾與楊梓萱對塗清妍算是很熟悉了，然而靈棚中一女子，是她二人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這位“逝去”的義弟提起過。

“你是何人？”二女一同朝伏在棺槨前的女子問道。

“他是我的奴才，我是他的主子。”明惠瞥了一眼二女後轉過頭看向躺在棺槨中的王九日說道。

“什麼？弟弟什麼時候認了個黃毛丫頭做主子了？”二女百思不得其解，等事情結束后，要好好問問。

〖完了完了，金屋藏嬌的事情要暴露了，這兩位姐姐要是生氣起來，不救我怎麼辦？〗

明惠不搭理她二人對自己的無禮，而是愣愣地握住那冰涼的大手，注視着裏面躺着的男子，充滿了柔情。

“代掌柜的，院外又來人了……”氣喘吁吁的雜役跑來向塗清妍通報。

“這次又是誰啊？”四女齊聲問道。

“是一位貴人，毛妙菡長老。”雜役回答道。

“請她進來吧，估計是為答謝營救一事，弔唁來了！”塗清妍沒好氣吩咐道。

在營救任務之後，元昶才敢告訴塗清妍任務所救之人，因為執行任務時被叮囑不能泄露任務信息，不然賞金全無。

“瀾瀾，我看，你弟弟還是別救了。”楊大小姐臉色如霜，小聲說道。

“同意！”葉瀾支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