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負荊請罪
一月十九日，未時。
通往內城的主幹道，嘯月大街。
來往百姓三三兩兩聚在一頭，聊着最近新月城的風雲人物，天上人間的王掌柜，王大俠。
眾人正聊得正歡之時，一匹高頭大馬，載着一位心情沉重的少年向內城噠噠噠走着。
那名少年沒好氣地打斷前方擋着他道兒、正在聊天的百姓：
“去去去，別擋老子的路，到一邊去！”
“你人有病吧，這麼寬的道兒，偏要走中間。”
“不走中間，難道讓老子從你頭上騎過去？”
“真是個粗魯的傢伙！”
“像你這般年輕人，應該多向王掌柜、王大俠學習，你看看別人年少有為，俠肝義膽，瞧瞧你，什麼貨色！”
幾個被少年謾罵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地教導起來。
少年聞言，一個馬鞭抽打過去，百姓見狀大駭，連忙躲開，少年這才夾着馬腹加快了馬兒奔跑的速度，朝內城趕去。
少年正是元昶，他是去楊府向葉姐姐負荊請罪的。
……
楊府後花園。
在連廊拐角處，元昶遠遠瞧見楊大小姐和葉瀾正在亭子內吃着木瓜，他靈機一動，嘴角上揚，在領他進門的管事面前脫下上袍，扎於腰間，順手從腰間抽出幾根荊條。
管事看見少年背後滿是血紅傷痕，有的結了痂，有的像是剛剛抽打上去的。
元昶見管事表情，甚是滿意，打發管事走後，信心十足向葉楊二人走去。
“萱萱啊，那個臭弟弟氣死我了，他在外面又整出花樣來了。”葉瀾將手中吃了半口的木瓜放下，氣鼓鼓道。
“瀾瀾，你說的是九日弟弟在外‘歌頌’他的豐功偉績，這件事？”楊大小姐好奇猜測道。
楊梓萱可是個大忙人，不可能時時關注王九日，唯有一些城內熱度很高的逸聞趣事才能入她耳。
“你也知道了？你評評理，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他有多好，他竟然在外詆毀我，真是氣死我了！”
“此言差矣，這或許是九日弟弟的經營手段，謠言也是一種造勢，最近負責與天上人間合作的管事向我稟告，九日弟弟在東市已經開了第三家，而且在西市租了六家店鋪，不日便開張營業。”
“什麼，竟有此事，這兔崽子，竟然一點消息都不和我說，發財了就忘記這裏還有個干姐姐。”葉瀾越說越氣，差點將石桌弄塌。
“太巧了，正提到誰誰就來了，還是光着的。”楊大小姐掩嘴一笑的同時朝葉瀾使了個眼色，意思有人來了。
“我的親姐喲，弟弟怎敢把您忘了。”人未到聲音至。
葉瀾猛地回頭，只見一名袒胸露乳的光膀少年雙手捧着幾根荊條，低下頭顱，單膝跪地。
“你這是作甚？”葉瀾當即問道。
“小弟前來，是向您請罪的。”
“最近流言四起，說您不仗義拋下弟弟，和姓趙小子溜之大吉。”
“這不是你吩咐下人造的謠么？”
“親姐喲，小弟當是不是這麼吩咐的，是下屬自作主張添油加醋了一番，弟弟事先並不知曉，後來知曉此事，弟弟便將招搖之人趕出了天上人間。”
“哦？真的？”
“不管姐信與不信，畢竟姐姐的聲譽是因我而毀，加上下屬犯錯乃是做掌柜的我管教不嚴所致，所以弟弟今日前來，是負荊請罪！”
“好一個負荊請罪！”楊大小姐聽到一個新鮮詞，
眼前一亮，起身朝還在生氣的葉瀾勸道：
“九日弟弟對你可真是不錯，還主動上門向你道歉，瀾瀾，你說怎麼辦吧？”
葉瀾瞧着眼前態度誠懇的元昶，心中怒火熄滅了許多，可她還是接過了元昶手中的荊條，準備繞至後方抽上兩鞭，以解心頭之恨，畢竟這個世界，武者聲譽大於天。
可當她繞至元昶背後時，眼神一愣，旋即兩行淚流了下來，然後丟掉手中的荊條，連忙攙扶元昶起身。
楊大小姐見葉瀾這番表現，很是好奇，也繞至其身後，這麼一瞧，臉色大駭，向元昶逼問道：
“九日，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跟姐說，姐給你主持公道！”楊大小姐本就鼓脹的胸脯，一氣之下更是波濤洶湧起來。
“弟弟，你也跟姐說說，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欺負我葉紅衣的弟弟？”葉瀾擦了擦眼了，抽泣地向元昶問道。
而元昶呢，見二位姐姐這般認真起來，大感不妙，他竟然低估眼前二人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哎呀媽呀，楊先生的化妝術乃神技！”元昶內心感慨一番后，轉言說道：
“二位姐姐，這事不能怪雀鷹、翼蛇、笑意老翁、木鴻、柳茹等前輩，畢竟是弟弟管教下屬不嚴，做錯了事，所以弟弟找他們請罪去了。”
元昶為何將這些人一一指出呢？
他可腹黑着呢，他在以上人名面前也是這般說著其他這些人，事後對方不僅消了氣，還特別同情元昶這人，說這少年真實誠、真有責任心、真大度，是個好小夥子，打他的人真不是個東西。
可是消氣歸消氣，同情歸同情，畢竟是踩在他們名譽上樹名聲，自然需要一些金錢上的補償，元昶可是記得真真的，被黑了五個金幣呢！
所以元昶得想盡辦法出這口惡氣，這不，向商會有實權的楊大小姐透露這些人，就等以後的好戲看咯。
元昶為以防萬一，繼續補充道：“二位姐姐可千萬不要記在心上，也千萬不要向他們提起是我說的，弟弟是自願的。”
“知道了知道了，弟弟真是受苦了。”葉楊二位姐姐幫着元昶塗起了藥膏，可是眼神透着肅殺之氣。
元昶心想：“這事成了，哎喲喲喲，卡着喉嚨里的那口氣出了，總算舒坦了。”
……
酉時。
天上人間後院正房。
塗清妍、塗老爹、楊先生、趙子墨，四人圍坐在餐桌，準備動筷時，這時元昶回來了。
“喲，王兄今日好興緻啊！還提着個鳥籠。”趙子墨率先歡迎道。
“王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差點沒趕上晚飯。”塗清妍就像已過門的妻子那般，起身幫元昶脫下披風。
“是什麼好事讓掌柜的這般開心？還哼起了小曲。”連平日裏文靜的楊先生都好奇起來。
“先生真乃神人！今日之事之所以成功，全倚仗先生的神技。”元昶當眾人面誇讚起女賬房楊先生。
其他人面面相覷，唯有當事人楊先生會心一笑。
正當其他三人向楊先生打聽之時，外面沖沖跑來一名大漢，正是為元昶造勢的李四。
“掌柜的，俺已按您的吩咐，將消息散佈各大酒樓、茶館、戲院，甚至連勾欄都知曉您……”
元昶連忙上前捂住李四的嘴，拉他至院外，小聲說道：“李四啊李四，你特么腦筋進水了？屋內是說話的地兒嗎？”
李四連忙低頭道歉，說道：“屬下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下次？再這樣，本掌柜就炒你魷魚，讓你滾蛋。”元昶說道。
李四連忙跪下，拉着元昶雙手，哭求道：“掌柜的，您不能丟下俺吶，俺就是平時稍微笨了一點，下次真的不敢了。”
“放下你的爪子，本掌柜的手是用來摸女人的，不是讓你摸的。”元昶試圖掙開手道。
李四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拽着掌柜的手，他連忙鬆手放下。
“最近怎麼回事，怎麼老想摸掌柜的手，還真別說，掌柜的手比娘們還嫩，不對勁不對勁……”想到這時，李四連忙對自己抽了幾個嘴巴子。
“算了算了，這次就饒了你，下次不準再犯！”元昶見屬下這麼“懂事”，也就不再責怪。
“王大哥，你和他說什麼悄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