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中之門
漆黑的夜空中,點點閃爍的繁星在大地上投下霜雪般的光芒,和深夜的死寂形成鮮明的對比。
陸白榆租住的房子遠離市中心,同樣也遠離了繁榮。
這樣的時間,街道上早已沒了行人,如果夢境可見,或許還能重現白天的煙火氣。
除了少有的幾家年輕夫妻外,小區裏的大部分人都已陷入了夢鄉,陸白榆也不例外。
九月的晚風還算清涼,從窗戶鑽進室內,惹得窗帘輕微擺動。
不算大的房間內,只能聽到平穩的呼吸聲。
時間也在平靜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陸白榆眼皮一跳,輕輕地睜開了一道縫隙。
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他的視線逐漸清晰。
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片漆黑,無光的漆黑。隨着他意識的清醒,漆黑之中隱隱浮現出了幾道光點,就好像夜空的星光一般,在閃爍中湮滅又重現。
“哎。”陸白榆無奈的搖了搖頭。
很顯然,他並沒有真正的醒來。
他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處於夢境之中。活動了一下手腳,身體的麻木感徹底消失,這使得夢中那種控制身體的滯澀也一同消散。
清醒夢。
這並不是一個難以理解的概念。
但陸白榆的清醒夢顯然和別人的有所不同,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連續一個星期做同一個夢。
再一次環繞起四周,還是那副亘古不變的模樣。
此刻的陸白榆正懸浮於一片星空之中,難以計數的星星如同圍繞在他的周身,又好像存在於那難以抵達的遠方。
陸白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開始尋找起這片無垠星空中惟一的坐標。
那是一扇門。
一扇彷彿神明宮殿居所的大門。
周身還算空曠,陸白榆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扇突兀存在於虛空之中的大門。
然後和之前一樣,很自然的朝着它前行。
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陷入這個奇幻夢境之中,陸白榆早已不再感到驚慌失措,現在他有了一個堅定的目標。
觸碰那道門,觸碰那個他夢中唯一存在的物體。
為了這個目標,陸白榆已經花費整整五個晚上。
心神一動,陸白榆的身體不再虛浮,腳踏實地之感傳遍了全身。
在他的努力之下,他和那扇古樸大門的距離已經被拉近了很多,他相信今天一定可以觸碰到那扇門扉。
不停地計算着距離,陸白榆的信心不斷膨脹。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七天前那遙不可及的門扉現在已經唾手可得。
陸白榆站定了腳步,怔怔的看着這個龐然大物。銀白巨門的細節映入了他的眼眸,繁雜華麗的雕花交織着,形成了難以理解的圖案。
可是陸白榆並不在乎這些。
“終於可以結束了嗎?”他喃喃自語着,這些天在夢境之中的苦行,讓他的精神感到無比的疲憊。
他心中懷着少許忐忑,害怕大門的背後是另一片星空。
沒有過多的猶豫,陸白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觸碰向那扇大門之上的繁複花紋。
在指甲和銀白花紋接觸的一剎那,純粹潔白的光芒猛然綻放!
刺目的白光霎時間充斥了整個夢境。
陸白榆還沒來得及閉上雙眼,劇烈的疼痛感就已經從雙眼的痛覺神經傳入,刺激着大腦皮層!
針扎般的灼熱感讓陸白榆難以忍受。
“啊啊啊啊!!!”
還沒等他從灼燒感中緩過來,下一刻異變突生!
砰!
炸裂之中從他的顱內傳出。
他的眼睛處,眼球猛地炸開,被炸成了兩團血霧!鮮血混雜着半透明的內容物飛濺而出,然後沒入虛空,消失在無垠的黑暗之中。兩行血淚從空洞的眼眶之中流下,讓陸白榆的面容顯得無比凄慘和恐怖。
沒等到更劇烈的痛楚折磨他的精神。
下一刻,陸白榆便猛地從床上彈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不知不覺間,冷汗早已浸透了床單。
陸白榆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眼睛,卻發現這個動作是沒有必要的,他現在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
平復了一下心情。
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他愕然的發現現在是凌晨四點。
懷揣着從噩夢中驚醒的后怕,他走到了盥洗室的梳妝鏡前,看到自己的眼球還完好的處於自己的眼眶之中,這才放下心來。在廁所里釋放了小腹的壓力后,安靜的躺在床上,卻發現自己已經毫無睡意。
靠刷手機一邊平復心情的熬到了早上六點,他早早來到廚房,準備起今天的早餐。
滋滋滋!
鍋中的煎蛋微焦,一旁的吐司機“叮”的一聲彈出了兩篇吐司。
陸白榆收拾出碗碟,盛上煎蛋送到了餐桌前。
“花楹,起床啦!”
白榆對着自家妹妹的房間招呼了一聲,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新買的藍莓醬。
“滴滴!滴滴!”
看樣子,豆漿也磨好了。
將噩夢的事情拋到腦後,陸白榆心情還算不錯,今天是九月一號,各大高中開學的日子。他給妹妹和自己各倒上了一杯豆漿,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氣,陽光的圖案驅散了他心中最後一絲陰霾。
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幾條娛樂新聞被略過,國家大事才是陸白榆的心頭愛。這是他在高中養成的習慣,似乎每個文科生都會經歷被逼看新聞的日子,可是像陸白榆一樣樂在其中的人卻不多。
一邊看着時事,陸白榆伸出一隻手拿起了盛滿豆漿的玻璃杯。
“嘶!”
啪!
手部的反射神經先一步於痛覺神經,直到滾燙的豆漿撒滿了地面,陸白榆才感受到指尖的痛覺。
“哥,你沒事吧?”
陸白榆聞聲把視線轉向了自家妹妹,如玉般的胴體一覽無遺。
“穿……”
陸白榆愣了一秒,正欲開口訓斥,卻發現一件粉紅色兔子睡衣在自己的眼前。
“怎麼了?”
陸花楹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哥哥。
“沒什麼,趕緊洗漱吃飯,我把玻璃渣子收拾一下。”
“哦。”陸花楹嘟起了小嘴,圓圓的臉龐略顯俏皮。
陸白榆看着自己的妹妹走進了洗手間,搖了搖頭。這兩天被清醒夢折磨,都已經出現幻覺了。可是,為什麼是這種幻覺……
思緒發散着,可是指尖的痛感卻毫不留情的將他拉回了現實。
陸白榆從自己的脖頸上解下了一把水晶雕刻成的鑰匙,將其放在被燙傷的地方。冰涼的觸感讓痛覺稍微緩和了一些。
這把鑰匙的材質似乎很特殊,不管外面的溫度如何變化,它始終保持在一種冰冷的狀態。一開始戴在脖子上還讓陸白榆有些不適應,皮膚和鑰匙接觸的時候總會讓他打一個寒顫,後來慢慢地也就適應了。
“哥,我漂亮嗎?”在陸白榆仔仔細細的手勢玻璃渣的時候,陸花楹穿着她的新衣服一蹦一跳的來到陸白榆的面前問道。
陸白榆抬頭,打量着收拾乾淨的陸花楹。
這身衣服是杭城白堤一中的校服,很有設計感的一身衣服。像是改良版的漢服,還融入了杭繡的元素,典雅利落。
身為杭城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它們的校服當然不止一套,運動服,太極服,小禮服……只能說是,奢侈!
小花楹也知道這些學雜費讓自己哥哥心疼了很久,但是身為外地轉學生的她,能選擇的學校並不多。教學質量最佳的白堤一中自然是她的首選,對於陸白榆來說,肉疼歸肉疼,自己妹妹的學業當然是不能有一點馬虎的。
“別臭美了,趕緊吃飯。”陸白榆假裝嚴肅的站起身敲了敲花楹的頭,順手把碎玻璃碴扔進了垃圾桶。
……
“在學校不要和同學打架,知道嗎?”在公交車上,陸白榆一遍一遍的叮囑着面前的小姑娘。
“知道啦知道啦,哥,你都快趕上老爺子了。”陸花楹坐在她哥哥“搶”來的座位上撇了撇嘴,倒是顯得滿不在意。
“你別左耳進右耳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哥,你才十八!”
“……”
越來越管不住這個毛丫頭了,陸白榆在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給自己惹禍。估計惹禍了,自己也會包庇這個臭丫頭吧。
所幸租的房子距離學校並不是很遠,陸白榆並沒有在擁擠的車廂中站很久。
因為是開學日,學校前的馬路上不能說是人山人海,只能說是水泄不通。
看來私家車的普及,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陸白榆看着擁堵的汽車,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
陸白榆拎着自家妹妹的行李,從馬路邊艱難的擠進了學校校園。一個碩大的花壇映入陸白榆的眼帘,兩條寬闊的水泥路從花壇兩旁繞過,通向了迎面的辦公樓。
可以說是,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不愧是貴族學校,大門花壇都顯得大氣磅礴!
和校門外的擁擠相對比,這裏簡直就是室外桃園。安靜寧和是陸白榆對這所學校的第一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