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肉
二人熄火下車，呼吸都不由得放輕了很多。
陸白榆打量起眼前這扇半開的鐵門，顯然它已經經歷了漫長的歲月，門上刷着的藍色油漆早已寸寸脫落，露出了底下的銹跡斑斑。
高大的鐵門矗立在那裏，如同一張食人怪物的巨口，給了陸白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他不自覺的瞟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李亞蒙，只見這人也是面色嚴肅，認真起來的他現在倒是給了陸白榆一定的安全感。
“等下會很危險，你找個地方躲好。”李亞蒙對着陸白榆囑咐道。
陸白榆雖然之前很是看不慣這個傢伙，但他也知道對方現在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在多言，二人邁步，從兩扇鐵門中間那不大的空隙中鑽了進去。
之前的事情雖然折騰了半天，但現在的時間也不過中午，但是倉庫內卻是一片昏暗，死寂一般的昏暗。
二人適應了好一會，才勉強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偌大的倉庫中滿滿都是廢棄機械，這些東西已經被腐蝕的很嚴重，完全不能辨認出它們以前的功能。報廢的巨物在這裏堆砌成了一座座巨山，阻擋了二人的視野，使得他們看不見內部有什麼。
陸白榆環視了一下四周，雖然光線昏暗，但對於已經適應過來的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真視之瞳對他眼睛的強化妙不可言。
他很輕鬆的就找到了倉庫內漆黑一片的源頭，紅磚堆砌而成的牆體上，本該預留出窗戶的位置被堵死了，雖然都用的是普通紅磚，但新堆砌起的牆面和本來的牆體還是有很明顯區別的。
李亞蒙看着眼前的機械巨山，嘴角略微有些抽動，看着正大量四周的陸白榆說道：“看看對面什麼情況。”
陸白榆聞言轉過頭來，很自然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繼而望向了巨山所在的方向。
眼前的機械廢物漸漸消失，但陸白榆設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和以往那樣出現。
一片模糊的光影在陸白榆的眼前跳動，就好像本該出現畫面的電視機被磁鐵干擾那般，出現了詭異的扭曲！
陸白榆閉上了眼，關閉了真視之瞳，對着李亞蒙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看不見。”
李亞蒙點頭，不在說什麼，表情平靜，就好像本該如此。
二人再次邁開步伐，在機械巨山的邊緣處環繞，找到了一處位於兩座山頭中間的，較低矮的位置，向上爬去。
就在二人爬上最高點時，點點猩紅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倉庫！
陸白榆向前下方望去，卻看到那裏並沒有陸白榆想像中的海量機械廢物，反而被空出了一片偌大的空地，露出了開裂的水泥地板。
當然，不完全是水泥地板，在平坦的地面上，正站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道身影的腳下，一幅扭曲着的圖案正散發出猩紅色的光芒，從外表來看，那似乎是一座魔法陣。
在那道身影的前方，一個被黑色布匹覆蓋的檯子突兀的被堆砌在那裏，檯子的上面擺着一些瓶瓶罐罐，不知道都是些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祭壇？陸白榆的頭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還沒等陸白榆繼續觀察，他身邊一道黑影突然躥了出去，掀起的氣流吹得陸白榆頭髮輕微晃動。
那是李亞蒙。
他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片刻間便衝到了那道黑影的背後，他幅度極大的揚起了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掌此刻正握着那根被稱為“尋寶家的手杖”的黑色鑲金短杖。
陸白榆精神緊繃，瞳孔微縮，這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視線變得更加清晰，而李亞蒙那本應在電光火石完成敲擊，在陸白榆的眼中忽然變得緩慢下來。
他看着李亞蒙的手杖和那道身影頭部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叮！
意料中悶哼之聲並沒有傳入陸白榆的耳朵，反而是一道金屬碰撞時發出了清脆聲響響徹了整個倉庫。
巨大的反作用力反饋到了李亞蒙的身上，讓其倒飛了出去，但他很快便穩住了身形，輕巧的落到了地上，如同一隻優雅的黑貓。
李亞蒙微挑眉毛，看着那道身影轉過身來看向自己。
這一刻，陸白榆也看清了那人的臉龐。
這是一個稍顯瘦弱的男人，眼角處有較深的魚尾紋，此刻的他正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陸白榆思緒飛轉，他顯然無法把這張臉和一個殺人犯聯繫起來。
為什麼他殺了人，還能笑得出來？陸白榆的腦中冒出了這樣一個疑惑，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觀眾來了。”中年男人笑容不變，對着李亞蒙緩緩說道。
李亞蒙沒有搭理他，再次提起手中的短杖，朝着男人的臉揮了過去。
叮！
一道紅色光芒閃過，李亞蒙的攻擊停滯在了半空，金鐵交接之聲再次響起，無比刺耳。
和那道紅芒僵持了一會，李亞蒙再次不敵，不由得向後退了半步。
“沒用的。”中年男人柔聲說道：“在儀式結束之前，沒人能進入我的領域。”
“儀式？”李亞蒙見兩次攻擊都沒能造成傷害，平復了一下呼吸，問道。
男人見李亞蒙產生了興趣，眼睛不由得一亮，呵呵一笑道：“沒錯，儀式，成神的儀式！”
那和煦的笑容逐漸變得扭曲，趨於癲狂！
男人退後了兩步，退回了陣法的中央，退到了祭壇的旁邊。
他拿起了一個置於祭壇上的玻璃瓶，對着李亞蒙晃了晃道：“看看我收集的寶貝！”
陸白榆雖然和中央陣法相隔很遠，但男人和李亞蒙二人間的談話卻都能落入他的耳朵。
他的視線不由得落到了那個廣口玻璃瓶上。
裏面的東西很容易辨認，那是一顆心臟，人類的心臟！
陸白榆頓時感到一驚，目光不由得轉移到了祭壇上其他的瓶瓶罐罐上。
在看清楚了那些都是什麼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起了不知多少雞皮疙瘩，整個人如墜冰窟，感到陣陣麻木。
腸子、眼球、腎臟、肺葉……以及，大量的血肉。
這時，陸白榆才明白，為什麼他在花壇中僅僅挖出了來了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