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風口
這個話題似乎剝奪了田雙河談話的興緻。
他夾着煙,靠在椅子上,直到許鑫幫他倒了一杯茶時,才回過神來。忽然,他有些啞然失笑的說道:
「前幾天,我和小齊我們幾個吃飯其實你這個電影節的訪談,還是他們告訴我的。說讓我看看~」
「嗯,都聊什麼了?」
「聊的東西多啊,這個人才中心對演員的吸引力很大,可大家也都知道難點在導演這。初步定的是演員方面,讓冰冰來帶頭。咱們也不是沒資源,只是要和別人爭。去爭,那一看個人能力,二看適不適合,肯定不如內部消化來的順暢。都在頭疼這件事。」
「銀都那邊的導演」」「你敢用么?」田雙河笑了笑:
「別人想不明白,你應該懂才對。銀都的回歸,是必然的。它就算不和咱們廠合作,也會找其他人。
銀都,已經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而帶回來的人,大多也都是老人了。
他們或許鑄就了香江電影市場的繁榮,但這也成為了他們的桎梏,很難掙脫開。
看香江電影這幾年各個大片的票房就能明白果不是內地市場,他們可能已經死透了。
在說咱們畢竟只是合作夥伴,能交換的利益是有限的。更重要的東西,還是要咱們自己來發展。」
接着,他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之後的幾年才是一場硬仗。你知道我有種什麼預感么?」「什麼?」
「第二波煤老闆進場的日子,不遠了。」???」
許鑫一愣。
煤老闆進場?
這話的意思是什麼?煤老闆被坑的還不慘?
現在別說山西了,就連神木那邊的有錢人都知道娛樂圈不是啥好圈子。裏面的怪物吃人都不吐骨頭。
幾百萬幾千萬丟水裏,水花都看不到一下。煤老闆又不是傻子,誰還會這麼做?
而田雙河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許鑫沒理解自己的意思,解釋道:
「前兩天,我去燕京開文藝座談會。得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數據....從08年下半年開始,文娛方面的投資公司、娛樂產業公司、甚至是藝人工作室的數量規模,正在以跨越式的幅度增長。
尤其是今年第一季度,比起06年同比增長了百分之9。多數都是投資領域的企業。理解了么?越來越多的有錢人把目光瞄準到了這個圈子裏尤其是一種新興行業,也就是所謂的傳媒公司。
上面最近到以六間房、聊聊、歪歪等網絡聊天交友軟件的用戶數量正在爆炸增長。並且,越來越多的資金開始流入到了互聯網之中,變成了那種什麼刷禮物之類的,刺激大家開始消費。
老百姓的資金流向不再是單純的在房子、車子、衣服等等實體上面流通。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重精神上的享受。打遊戲、玩那些聊天交友軟件而這些傳媒公司,娛樂公司的創立,在一些人看來,娛樂這片土壤,已經開始渥肥了。」….許鑫嘴角不停的在抽搐。忍不住問道:
「您參加的真的是座談會?文娛工作者的座談會,聊這些?」田雙河樂了。
「想知道?」
「嗯!挺好奇的。」
「哈哈,那等你什麼時候坐到我這位置上,你自己就清楚了。」在許鑫那無語的目光中,中年人笑的有些高深莫測:
「你沒看過的風景,還有很多。不要急,按照你自己的計劃,按部就班的走就行。」「好吧。」
許鑫也再次點了一顆煙。
腦子裏思考
着田雙河的話語。這次,他聽明白了。
所謂的「第二波煤老闆」不是值得煤老闆,而是那些跨行業的資本動向。
通過這些公司註冊,以及一小部分的資金流向,有些人已經推斷出了娛樂圈的盤子要開始加大。
這消息其實很重要。
一般人可能聽一聽就完了,但對於一些有心人,這種幾乎可以說是提前預估市場風向的消息,已經是幫他們指明了方向。
就跟股市一樣。
低價時,有人得到了消息大筆買入。
而當整個社會上面都在談論股票時,在入場的人已經自動變成了韭菜。
連湯帶肉已經被提前了解到這些風吹草動的人瓜分完了,在某些事情掀起全民熱的時候,那就是大莊家開始找接盤俠的時候了。
許鑫沒想過利用這些消息來布殊么局。因為他已經身在局中。
可通過這些消息,明白了田總的意思之後,他首先想到的是「市場要亂起來了?」
「聰明。」田雙河滿眼的讚許。
看着許鑫,他眼裏滿是欣賞:
「我和一謀聊過,他也和我說了他的觀點。說什麼他很看好五年後、十年後的電影市場的繁榮。他覺得市場會越來越好,而你當時還和他說怕這圈子路走歪,人人都向錢看,對吧?」
「他連這個都和您聊?」許鑫懵了。
倆人在奧運會時期聊的事情,老頭都和田總說了?田雙河哈哈一笑:
「哈哈,你以為你是怎麼進來廠里的?為什麼一謀認識那麼多外面的發行公司,卻單單讓你來廠里?」
「灬好嘛。」許鑫哭笑不得:「您讓的?」
「那倒不是我讓的。我倆聊起來你,也是在你確定了要把《秘密》交給廠里發行之後,他給我打的電話。而從那時候起,我也明白了他是真的很看重你。」
一時間,許鑫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田雙河則繼續說道:
「不過他當時只是看中你的潛力,告訴我:我這邊有個小孩,家裏有錢。但身上沒半點臭毛病,性子也踏實。是個絕佳的好苗子。
還說你和他聊過,大概的意思是你因為喜歡電影,才選擇的這一行,並不是純粹為了錢去的。
而當時咱廠屬於什麼性質?與市場脫節的臭老九,電影是拍一部賠一部獎是拿了不少,但在這麼下去,可真就是賠本賺吆喝了。….我估摸着,他可能也存心想坑我一把。因為他就是從咱廠出去的,知道咱廠比起外面那些商業化特別濃的公司,更在意的是那些老傳統。明白了吧?」
說到這,田爽也眼裏浮現出了淡淡的感慨:
」《秘密》拿過來的第一天,小齊就拿給我來看了。我看了下心說這小孩確實不錯。拍的東西確確實實淺了些,但那種畫面的唯美感,以及對於那種鏡頭美學的追求,還真的是和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接着他又好笑的搖了搖頭:
「誰知道,還真撿了個大寶貝。第一部電影如果說是你和小周互相成就,那這第二部《風聲》,你的表現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估。
而看你就這麼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走,或許其他人不說,但有你在,廠里很多人心裏都踏實。
他們要求的不多,廠里能賺錢,他們的地位能保住,就這就行了。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你這孩子有大才。
所以,我現在和你說的這些東西,已經不是一個普通導演能接觸到的範圍了。」田雙河的眼神緩緩變得認真了起來:
「小許,市場亂不亂,咱們說的
不算或者說,在我的判斷里,一旦有大規模的資金流入到這裏后,它一定會亂。當初的煤老闆把什麼給挑明了,還記得么?」
「知道,潛規則。潛規則在當時他們沒出現之前,普通人很多都意識不到。但煤老闆入場后,不管是私下裏的傳聞,還是一些女星嫁給了煤老闆都是在那一時期明朗化的。」
「沒錯。但他們入場不僅僅挑明了這些潛規則,還暴露了更多的東西。而現在這個階段,如果這次大家在一起開會說的東西沒有錯的話那麼,近幾年,你可能就會看到圈內的好多東西完全陌生了起來。但是!」
夾着煙,中年人的語氣斬釘截鐵:
「他們亂不亂,咱們管不了。因為那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也沒人會聽你的。
可至少咱們的方向不能有錯,西影廠是讓天朝電影走到世界舞台的,是基石!
誰都可以歪,但咱們不能歪!
總有人要活的比任何人都清醒一些。錢,可以賺,可路,一定要走的正。
而今天喊你來,和你說這些,就兩個原因。
一,廠里接下來要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你、蜜蜜、冰冰任何人都是這計劃中的一環。而你們要堅決的起到表率作用,行的正,坐得直,因為你們代表了年輕人的夢想!」
許鑫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點頭答應。
沒什麼熱血盟誓,也沒有什麼心潮澎湃。
他只是很堅定的點點頭:「明白。」
「二,就是不希望你心裏有疙瘩,廠里給你的任何支持,都不會少。你是領頭羊!廠里扶持再多的導演,也不是來分走你的功勞的。我們的內部,只有團結這一條路!任何不團結的人,都不會再有任何位置!」….許鑫忽然樂了。
「我還以為您第二點要說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呢。田總,您把我想的太小氣了。」他笑的有些無語:
「就像您之前說的,老頭也和您說過拍電影,是我喜歡的職業。從一開始我也沒想過拿它去幹嘛。您看,從老頭把我推薦到咱廠,到現在
我可能在拍電影之餘的時間,是為了我、或者我們家在打算。但在電影上面我是沒有任何妥協的。
至於您說的其他導演加入進來,或者說什麼怕我覺得我自己要「失寵」之類的嘿嘿。」說到這,他頓了頓,眼裏忽然露出了神采飛揚的自信神色:
「先讓他們追一會兒,追上再說吧。」田雙河愣了愣
也樂了。老了啊。他心說。後生可畏。-
「忙完了沒?」
從田雙河的辦公室出來,他就看到了王斯聰問他完事了沒的短訊。「剛忙完,怎麼?」
「餓了,找地方吃飯去?」「你在哪?」
「現在往錄影棚外面走。」
「....這才剛4點,不等輪子了?」
「等不了,中午吃的太早,餓的前胸貼後背。」「那車位那見吧。」
「好。」
一路出了辦公樓,來到了廠里的內部停車區后,沒多久,他就等到了踩着個腳踏車過來的大少爺。
攝影棚確確實實離這邊有一段距離,可為此買了個瑞士著名品牌邁古米高的滑板車,也是夠離譜的。
這車從國外連買帶運,得一兩萬。但確確實實拉風。
目前國內還不多見這種成人帶電瓶的滑板車,很吸人眼球。
而王斯聰到了之後,熟練的把車一摺疊,裝進了車的後備箱后說道:「咱去吃褲帶面吧?」
「行啊。他倆咋辦?」
「誰知道,一個有對象,一個有助理,我光桿司令一個管他倆死活?」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
許鑫也愣了。對啊。我助理呢?他趕緊拿出了電話:
「嘟嘟喂,萌萌,你在哪呢?」「剪輯室呀,許哥,您忙完了嗎?」「呃」
許鑫有些尷尬:
「對,忙完了,你來停車場吧,我在這等你。」
「等我?」
蘇萌瞬間無語了。
合計着好懸我今天又自己回家了唄?許哥你真的
我哭死。
電話掛斷,王斯聰遞過來了一支黃鶴樓。「你幹啥去了?」
「先去看了下成片,然後找田總聊了聊」說起這個,他忽然眼神一動:
「對了,你還記得就以前你給我聽過的那些什麼8090yy頻道的事情么?」「呃不記得了,咋?」
「你最近還玩yy么?」
「玩啊。最近玩的還挺開心的,花個十幾二十萬,一群人追着你屁股後面喊大哥。」「就他在上面唱歌,你給刷禮物,是吧?」
隱隱約約的,許鑫腦海里閃過了一幕幕畫面。很陌生。
又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自己也玩過一樣。….但卻偏偏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接觸過這些了。王斯聰點點頭:
「對,不過現在不玩唱歌頻道了,就是看一些主持人在麥上聊天啥的。」「花錢多不?」
「咋的?你還要把yy買下來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那上面花錢的人多麼?」
「還行吧,反正我花了能有幾十萬?就打賞一些主持人、主播什麼的。對你來講不是毛毛雨?」
許鑫又不說話了。
只是感覺心裏那股濃濃的既視感在翻騰。
問題是偏偏他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這麼強烈的既視感。
腦子裏還時不時的冒出什麼「要你家族半壁江山」,什麼「一聲寶哥一世寶哥」之類的。寶哥是誰?
我特么哪知道啊。
王斯聰呢,也納悶了:「咋啦?有啥事?」「呃」
許鑫收回了蔓延的精神,說道:
「剛才田總跟我在聊天,透露了一個情況」」他把田總說的東西大概說了下。
這也不是什麼保密的事情。田總也沒說保密。舉賢不避親嘛。
而把這些話說了之後,王斯聰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確定他開的是文藝座談會?」
許鑫樂了:
「嘿嘿,你跟我問的一樣但田總就這麼說的,你管什麼會議呢。總之,我聽田總的意思,有人覺得網絡時代的又一波大紅利要來了。你對這些比較有研究,反正消息給你了,你看着辦。」
「唔」」
王斯聰也意識到了這是個正事。
雖然他也不信這是什麼「座談會」這種級別的會議,能搞出來的東西。但這話從田總嘴裏說出來,本身可信度就已經很高了。
只不過-
對於娛樂圈變不變的事情,他不操心。他天生和娛樂圈就絕緣這麼說也不對。
反正只要不娶個拋頭露臉的明星,那就一切好說。真娶了也沒啥。
真愛無敵嘛。
只要小姑娘乾乾淨淨的不就得了。
學老許,找對象從特么學生開始培養!走出校門就給你整個意外懷孕。
誒,完美,齊活
。
但本質上,娛樂圈有沒有大規模資本流入,或者流入後會變成什麼樣,在他看來都無所謂的事情。
在別人那,資本可能是上帝但在他這嘛
上帝?上帝他有幾個師?
當然了,這話說的有些狂。但卻不礙着他多琢磨琢磨。
老爹想讓自己先掌管文娛產業這一塊那要不我也弄個投資公司?
不行,那不是和逆風、老許他們搶飯么?娛樂公司?
也去簽人?也沒必要。
遇到好人了給老許這一推不就得了?那我該弄啥?
難不成弄個主播傳媒公司?
當自己知道了這個風口后,要是弄了沒弄成,那隻能說自己沒本事。
可如果意識到了風口,卻不做點什麼,那自己可真就顯得蠢到無可救藥了。有錢是一回事。….沒能耐沒出息又是另一回事。於是,他想了想,說道:
「這事兒我放在心上了,你讓我琢磨琢磨,看有沒有什麼好商機。到時候咱在看。」「嗯,反正消息我給你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辦」
「那你呢?縱觀哪一行,人多了就會亂象叢生,這是肯定的事情。你要做點什麼事情不?哥們陪你。」
聽到這話,許鑫滿臉嫌棄:
「你知道我要幹啥啊?就陪我。」
「嘿,這話說的。有福同享,有難我替你擔一會兒再開溜還不成么?」「真特么沒義氣。」
「哈哈哈~」
說笑之中,許鑫看着正往這邊一路小跑的蘇萌,搖了搖頭:
「我挺矛盾的,一方面是信老頭說的,這個圈子會越來越好一方面又覺得田總和你的認知沒錯,以後可能這圈子會越來越亂所以我的想法是一旦被裹挾着,那就沒了自***了。迷失是遲早的事情~」
「那肯定。都被裹着走,腳都挨不着地,可不就隨波逐流了么?」
「所以在亂象開始之前,得把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弄的結實點。至於其他的風暴之後總會有朗朗乾坤的,至少我是這麼覺着。所以我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給路過的客人一張躲避風雨的床。你說是不?」
「唔」
王斯聰略微一思考,露出了認同的模樣:
「確實,聖人的下場總是不得好死,但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是吧?」
許鑫笑着捻滅了煙。
「走,上車。吃褲帶面去~」
「就上次吃的那家吧,味道真贊~」
帶着呼哧帶喘的小助理坐上了王斯聰不知道什麼時候弄過來的賓利,車子開了出去。還沒出廠區,許鑫兜里的電話忽然開始震動。
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打電話來的人竟然是錢鵬程。快速的把音樂給調沒了,許鑫接通了電話:
「喂,誒,錢總。」
「哈哈,許導,這會兒忙么?」「不忙,錢總,您說就行。」
「好,是這樣的許導,《宮鎖心玉》的劇本,於証已經改完了。您看楊潁這邊咱們什麼時候來我們這喝杯茶?」
「全都改完了?錢總看了么?」「看過了,也確認過了。」
錢鵬程的話,等於直接給許鑫做出了保證。
這次的《宮鎖心玉》,絕對和《步步驚心》不一樣了。於是,許鑫笑道:
「可以,那這幾天《好聲音》在錄製,等盲選錄製結束吧,如何?」「沒問題。到時候可得好好招呼許導喝幾杯。」
「那就不醉不歸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寒暄,電話掛斷。
開車的王斯聰納悶的問道:
「那個抄襲《步步驚心》的劇本?你還要弄?」
「不是我還要弄是這個劇本,我幫天娛找了一條狗,而作為回報,我們兩邊可以互相轉換一些資源。」
「比如說楊潁?嘖嘖。」
王斯聰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些感慨。但也不糾結,只是又問了一句:
「那你想好了么?是《步步驚心》先出,還是《宮鎖心玉》先出?」「那就看楊蜜怎麼操作了不過,無所謂的事情。」
「為什麼?不是說誰第一部,誰就能佔領市場啥的么?」「佔領市場又有什麼用呢?」
許鑫反問了一句讓人浮想聯翩的問題。引得王斯聰再次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
「意思是這個問題,對楊蜜來講,是一個存人失地,還是存地失人的問題。」他一邊說,一邊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這個選擇就交給她吧。
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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