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但實際上，從另一個角度來分析的話，它是弊大於利的。”
“胡說八道，你既已說了這些好處，又怎會有其他壞處呢？”不等周然說完，一旁的蒙毅厲聲呵斥道。
“蒙毅大人別著急，等我把話說完你就明白了。”
“在這裏我首先要講一個概念，一個朝代的繁榮昌盛和發展。”
“並不是說只能聽到一種聲音，大家都盲目崇拜陛下這就是個好的時代。”
“真正的繁榮是百家齊放、是允許各行各業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是你們這些國家棟樑能夠聽取不同的聲音，去做不同的變動和改革。”
“若是陛下能夠把這個王朝管理的足夠好，百姓安居樂意、不愁吃喝。”
“李斯你用擔心六國餘孽的暗中作祟嗎，老百姓第一個就不會同意吧。”
周然頓了頓，在眾人錯愕而又憤怒的目光中接着道，“說了一堆，劃到正題上來講。”
“焚書，意味着時代只有一種思想出現，也正是因為人們的思想固話，無法做到在各個方面的創新。”
“就比方說這把椅子，為什麼你們就沒人能造出來？”
“固化的思想是一個重要的方面。”
“因為人們都是席地而坐，所以大家都覺得坐在地上就是理所應當的，世界就失去了創新力！”
“而且李大人你自己也應該很清楚，若是真的將以前那些歷朝歷代的書籍焚燒，那是一筆多麼寶貴的財富就這麼沒了。”
“李大人你該不會認為那些歷朝歷代的東西都是錯誤的吧，它們或許僅僅只是和這個時代不符而已。”
話音落下，滿堂寂靜，每個人的目光有震驚、錯愕、疑惑、懷疑……
這些不同的目光同時放到了周然的身上，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趙高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能接手的話題。
“大……大膽，簡直忤逆不道，陛下千秋萬載，陛下思想就是天下最正統的思想，這堂堂大秦江山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聲音，我看你多半就是六國餘孽派遣而來，故意來分化我大秦江山的。”趙高的聲音響徹四方，讓不少人的面色都微微變了變。
“趙高，要說六國餘孽，你自己好像是趙國人吧。”
周然冷冷的說道，“長平之戰中，你的父親和你的所有親人，幾乎全部死傷殆盡，當時的趙國幾乎家家辦喪事、戶戶有死人，你被抓到秦國當俘虜，之後忍辱負重在陛下身邊，我覺得你才是那個最有可能故意在陛下身邊煽風點火、分化大秦江山的人吧。”
短短的一席話，直接驚的朝堂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每個人都是震驚的看着周然。
趙高的身世很多人都知道，可卻沒有一個人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來詆毀他。
趙高此刻也是被這些話給說的臉色大變。
“陛……陛下，您可別聽他胡言亂語，他……他分明是挑撥離間，奴才這一生只為陛下鞍前馬後、死不足惜啊！”
趙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此刻他忽然又發現，自從周然出現以後，他給嬴政下跪的次數是真的多了不少……
“行了，焚書之事隨後再議，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沒有？”嬴政問道。
大殿內無一人應答，直到過了許久之後，周然見四周無人說話，他這才開口。
“陛下，我還有一事……”
“你的事私下聊。”嬴政淡淡的說道，“除文衛公，其他人都退下吧。”
趙高、李斯他們紛紛離開了大殿，只留下嬴政和周然還在大殿之內。
“焚書之事，當真如此嚴重么，還是說後世的評價……”
“不瞞陛下，後世評價您為暴君，這焚書坑儒佔有巨大責任。”
儘管已經提前知曉，但從周然的嘴裏聽到這話還是讓嬴政感到有些沮喪。
剛剛若不是周然阻止的話，嬴政基本上鐵定會聽從李斯的焚書建議。
“當然，您也不能責怪李斯，畢竟時代還沒發展到這個程度，對於他來說，能夠想到這個統一思想的辦法已是不容易了。”
李斯的頭腦還是非常不錯的，自然沒必要一棍子將其給敲死。
若是什麼時候發現他對嬴政甚至整個秦朝不利的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但若前朝餘孽利用他們的思想和學術來蠱惑一部分人，又該當如何？”嬴政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些力量早就已經大勢已去，翻不起什麼風浪的，只要陛下一心為民，讓老闆姓能夠安居樂業享受大秦福澤，根本不用您來動手，這些老百姓第一個就不會同意六國餘孽的胡作非為。”
周然從頭到尾一直都在強調老百姓、強調人民的力量，這是嬴政之前從未接觸過的全新思想，所以他也是在不斷細細品味周然的這番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天下還未大一統之前，趙國的荀子所說的話，不知您是否聽過。”周然問道。
“朕自然聽過。”嬴政說道。
“或許您覺得這話有些誇張，但反過來想一想，若這大秦江山沒有了百姓，沒有來這些子民，您這皇帝坐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周然問道。
“這……”
“所以我一直強調民意為本，甚至這些前朝思想非但不用去除，反而可以允許私塾、地方進行合法教育，將其全部統一到秦朝的教育體系中來。”
周然的話讓嬴政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周然。
“莫非在未來世界，這不同的思想，人們都可以隨便學習，完全不受干涉？”嬴政問道。
“是的陛下，正是如此。”
此刻嬴政大受震撼，他的概念和李斯其實都差不多。
但此刻經過周然的這一番衝擊，他的整個世界觀和價值觀都受到了巨大衝擊。
“朕明白了，此事朕便聽從你的意見。”
嬴政目光嚴肅，他已打算在這方面花費大量精力來進行整頓落實。
這些來自未來的先進思想對嬴政的衝擊確實不小。
但從中他也的確領悟到了很多現有時代不曾具有的東西。
“陛下，我現在需要大量人手，現在的工程建造還比較費人力的，而且我還要讓陛下派遣一支千人隊伍前往益州。”周然的目光略顯凝重。
“哦？前往益州做什麼？”嬴政有些詫異的看着周然。
“我需要石油，大量的石油！”周然說道。
“石油是什麼？”嬴政問道。
“一種能源，現在給陛下解釋您也不明白，事後您自會知道，此事關係到長城的擴張和建設。”
周然的目光依舊帶着三分凝重，“在後世，整個世界都會陷入到石油這種能源的爭奪中，若能完全掌握此物，您可以掌控可就不僅僅只是現有的這點版圖了。”
聽到此話的嬴政臉上也是愈發的興奮，此刻看着周然就彷彿看着一塊絕世珍寶一樣。
“好，朕允了。”
對嬴政來說，驟然是不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已經不重要了。
他掌握的相關技能，他身上帶着的那些超前的理論和知識，才是真正的無價瑰寶！
二人又聊了一會之後，周然便離開了這裏直奔文衛府而去，那裏還有很多工作要等着他來主持進行呢。
此刻在咸陽宮另一端，趙高與李斯席地而坐，可以看出趙高的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