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駁
第2章
“你不能走!”錢佩拉着徐冬擋在門口,怒氣沖沖,“你看看梔梨把我兒子推成什麼樣了?!還有我這臉也腫了!”
錢佩剛才被徐輕盈一巴掌扇懵了,反應過來時,徐輕盈已經讓助理迅速收拾完梔梨的行李徑直準備離開。
“你必須賠醫藥費!”錢佩的目光在徐輕盈身上的衣服和包包上停留許久,貪婪一閃而逝,“你必須賠十萬的醫藥費,不,賠二十萬!”
梔梨被徐輕盈抱在懷裏,也不怕再被舅媽打,不害怕了,腦子也清晰下來,聽清舅媽的話,白嫩嫩的小臉皺在一起。
她推了表弟,媽媽打了舅媽,所以要賠舅媽二十萬,但舅媽也打了她呀,那麼舅媽也要賠她十萬嗎?
徐宏利在心裏暗罵錢佩目光短淺,真拿這二十萬,他們和徐輕盈的關係就斷了,往後還怎麼從徐輕盈身上再撈錢?
他忙走過來,有意無意幫着錢佩擋住門口,“輕盈啊,你嫂子也就是被冬冬流血嚇到了,你別聽她胡說。”
錢佩詫異地看向徐宏利,正欲出聲便被徐宏利狠狠剜了一眼。
徐宏利繼續道:“小孩子打鬧罷了——”
徐輕盈懶得和他們糾纏,語氣不耐,“滾開!”
一句滾開,讓徐宏利表情難堪至極,心裏既怨錢佩非挑今天打孩子撞到徐輕盈眼前,又怨徐輕盈當眾下他面子。
“你讓誰滾呢!”錢佩揚着聲音喊,“我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你生了孩子不管不養扔我這還把我兒子打得流血就想這麼走了?!趕緊賠醫藥費!不然我就在網上爆料,說你和你家孩子都有暴力傾向!”
錢佩自認光腳不怕穿鞋。
徐輕盈在網上的口碑再差,也搭上了有錢人,必然不想讓別人知曉她敢甩人巴掌的一面。
“爆料?爆料什麼?”徐輕盈輕撫梔梨的背脊,眸色冷淡地盯着錢佩,“爆料你這邊一個月收六七萬的生活費那邊毆打辱罵我女兒?”
梔梨:“!!!”
我果然沒有白吃!
錢佩辯駁道:“我是在教育她!小小年紀就下狠心推搡弟弟,長大了還得了?我家冬冬流了那麼多血!”
梔梨確定了自己沒在舅媽家白吃,再加上正被徐輕盈抱着,膽子越來越大,腦子也呼啦啦地轉。
舅媽打她叫教育,那她打表弟肯定也叫教育啊!
梔梨這麼想着,小表情越發認真地聽舅媽後面的話。
徐輕盈抱着梔梨後退半步,省得錢佩的唾沫星子噴過來,冷笑了聲,“他不搶梔梨東西能被推倒流血?”
錢佩一噎,表情驚異。
徐輕盈才來幾分鐘還什麼也沒問,怎麼就能知曉倆孩子爭鬧的源頭?
徐冬被徐輕盈當眾拆穿,眼睛亂瞟,心裏發虛地往後躲。
他平時在家裏作威作福,但真碰見厲害的大人也害怕,尤其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姑姑,剛出現就打了他媽媽一巴掌。
錢佩梗着脖子,“什,什麼叫搶!梔梨小小年紀就自私得要命,長輩給的東西分一分不應該嗎?你不想分也不能打人!”
“我那不叫打人!”梔梨從徐輕盈懷裏探出頭,一邊回憶着舅媽之前說的話,一邊努力對照着反駁,“我是在教育冬冬,冬冬小小年紀就下狠心咬姐姐,長大了還得了!我流——”
哎呀。
我沒流血!
梔梨心虛了一瞬,又理直氣壯地伸出軟呼呼的小短胳膊,“我雖然沒流血,但我胳膊上被捏了這麼大的淤青!”
剛喊完,梔梨突然想到二十萬和十萬的醫藥費差額,連忙補充道:“足足兩個淤青呢!”她被舅媽捏了兩個淤青,那麼舅媽也得賠她二十萬,這樣媽媽就不用賠啦!
徐宏利和錢佩看着梔梨手臂上黃豆大小的掐痕,嘴角抽抽。
等下。
梔梨的話怎麼有點耳熟?
錢佩:……
艹,梔梨這個小兔崽子用她前不久說的借口把她堵死了。
“你個小兔——”
“錢佩!”徐輕盈看着梔梨胳膊上的淤青,抬眸時,目光冷冽,“你再叫一聲,我不介意讓你兩邊巴掌對稱!”
錢佩被徐輕盈嚇得下意識捂住了沒被打過的那側臉。
梔梨呆了呆,連忙低頭仔細查看自己的兩條小胳膊,驚喜地在另一條胳膊肘又看到了一個淤青,頓時放心。
夠了夠了,媽媽就算再打,也不用賠十萬醫藥費了。
徐輕盈倒是不清楚梔梨在看什麼,心裏卻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書中出場時內向敏感的小梔梨,一個禮拜前竟還是個膽子大口才順的小機靈鬼。
氣氛冷滯時,徐夏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姑姑,我想和梔梨單獨說些話可以嗎?而且梔梨的畫本還沒帶走。”
梔梨趕忙回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含着驚喜,“我的畫本找到了?”
徐夏指了下卧室,“在床底下。”
梔梨輕輕地抓了下徐輕盈的胳膊,“媽媽,我能下去拿畫本嗎?”
“行。”徐輕盈放下梔梨,伸手扶了下梔梨兩側的小馬尾,“媽媽在門口等你。”
梔梨重重點頭,腳步輕快地往卧室跑。
徐宏利腦子亂鬨哄的。
依他對徐輕盈的了解,這個冷情的親妹妹之前給生活費那麼大方純粹是花錢買清凈,不想被梔梨打擾目前的生活,但徐輕盈今天怎麼不僅想帶着梔梨一起嫁入豪門還想着給梔梨撐腰呢?!
他心裏記掛着徐輕盈來時做的那輛幾百萬的豪車,實在不想就這麼斷了關係,也不相信徐輕盈真對梔梨有什麼母愛,可能就是覺得錢佩那麼一喊讓她丟了面子。
於是,徐宏利趁着梔梨回屋拿畫本的空閑,抓緊時間說道::“輕盈,你就算攀上高枝了,也離不開有力的娘家啊,不管怎麼說,在梔梨孤苦無依的時候也是我們良心未泯養了梔梨,剛剛你嫂子一時心急上火才會口不擇言,我讓她和你還有梔梨道歉行不行?”
錢佩氣得頭頂冒熱氣。
她和梔梨道歉?想得美!
“還有冬冬——”
“閉嘴!”徐輕盈一改對梔梨的溫柔,神色冷漠地同助理交代,“鍾薇,讓律師明天過來一趟。”
鍾薇也就是一直靜靜待在徐輕盈身邊的助理,剛上任半天。
她留着齊肩發,眉目沉靜,聽到徐輕盈的指令,微微頷首,“公司有律師團,我來前已經和宮律師打過招呼。”
錢佩頭頂冒的熱氣被嚇沒了,徐宏利也有點慌,磕磕絆絆地問,“找,找律師做什麼?”
“據我所知,當初梔梨外婆在去——“
鍾薇瞥了眼卧室的方向,短暫停頓,咽下去世前三個字,“你們為了得到老房子,在梔梨外婆病床前承諾會善待梔梨且將我老闆付的生活費80%用在梔梨身上。三個月來,你們同我老闆索要了生活費十八萬五千和學費八萬,合計二十六萬五千,但從調查結果來看,你們並未兌現承諾。”
徐宏利和錢佩倉皇地看向彼此。
誰也沒想到徐輕盈居然早就找其他人問了當初在老太太床前的情況!真攤開了說,要不是老太太走得太突然,他們還真不能養到梔梨,老太太可是極其不信任他們。
“我們會讓律師團一筆筆記錄你們拿到的生活費以及你們撫養梔梨的真實花銷,鑒於今天錢女士對梔梨的打罵,律師團也會和鄰居問詢你們之前是否有長期打罵梔梨的行為。”鍾薇拿
出錄音筆,不緊不慢道,“放心,律師團問詢時會像我剛才一樣用錄音筆錄音,絕不會抹黑你們。”
錄音筆?!
徐宏利和錢佩兩個人面如水洗。
真被律師在小區里挨家挨戶的問詢,他們以後出個門都得被指指點點,裡子面子全丟個精光!
梔梨對客廳里的談話全然不知,一到卧室就直奔畫本。
畫本邊緣磨損很嚴重,封面還被膠帶不怎麼平整地粘過,但梔梨捧到畫本時,小腦袋瓜上還是biubiubiu地洋溢着快樂的小泡泡。
徐夏看着梔梨,眼神逐漸變得複雜,有嫉妒,怨憤也有輕微的可憐。
嫉妒梔梨能過上一段人人羨慕的豪門生活,嫉妒梔梨即使被趕出豪門也能陰差陽錯救了一個大佬從而得到大佬相助。
怨憤——
徐夏死死地摳着床沿,腦海里閃過上輩子的一幕幕。
她工作期間看中朋友搞的項目,差了一百來萬,梔梨分明有能力和那位大佬借來錢幫一幫她,結果梔梨不借就算了還說什麼項目有問題。
呵,這些不過都是梔梨怕她賺到錢的借口。
梔梨怕她賺了錢跨越階級,怕她賺了錢被那位大佬另眼相待!
當然了,梔梨也挺可憐。
在親子綜藝里被親媽呵斥貶低,轉頭又看見親媽對着繼子和風細雨地關懷,從頭到尾都在充當親媽用來討好豪門的工具人。
至於客廳里的維護,猜也能猜到徐輕盈在做戲給那個上輩子從未出現過的助理看,肯定是想給豪門留個不錯的印象。
說起來,明天似乎就直播綜藝先導片了。
梔梨這輩子提前一個禮拜被領回豪門,豈不是說明會提前一個禮拜被親媽呵斥貶低?
“梔梨。”徐夏擔心被門外的人聽見,聲音很輕。
梔梨回過頭,想起吃飯時徐夏的笑,也抿起了兩個小酒窩,輕軟地叫了聲,“夏夏姐。”
“你知道你媽媽和別人結婚了嗎?”
“嗯!”梔梨抱緊畫本,一雙澄澈烏黑的眼睛裏有着天真和懵懂,“媽媽說帶我到新家生活。”
“但新家不止有你,還會有刻板的豪門奶奶,嚴肅的繼父,脾氣很差的哥哥。”徐夏一步步走到梔梨面前,低聲道,“你會被豪門奶奶嫌棄,被繼父無視,被繼兄排擠,未來還會和你媽媽一起被趕出豪門!”
梔梨茫然地眨着眼睛。
徐夏見梔梨毫無反應,心裏不由暗恨。
要不是徐輕盈比上輩子提前了一個禮拜過來,讓她錯過了徹底籠絡梔梨的機會,她也不至於挑這個時候說。
“這些都是我夢見的未來會發生的事情,我做夢一直很准你忘了嗎?”徐夏面色坦然,“我前天做夢說隔壁大河爸爸不要他了,昨天做夢說幼兒園不會收你,這兩件事不都發生了?你如果和你別人說起這個夢,他們就會倒霉,知道嗎?”
徐夏用掌心壓住梔梨的肩膀,誘哄似的說道:“你千萬別被困難打倒,你必須耗死在他們家裏,狠狠打臉他們,走出一條莫欺少年窮的康庄大道!”後面那句話純粹是徐夏把對自己的期望給說出來了。
只有梔梨耗死在豪門被絆住,她才能搶先一步救下那位大佬。
據說那位大佬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梔梨救人時太小,兩個人發展不出什麼,她救人後完全有機會得到大佬的心,一躍枝頭變鳳凰。
見梔梨半天不吭聲,徐夏問道:“你記住沒?”
梔梨根本聽不懂徐夏說的什麼打臉,什麼莫欺少年窮,弱弱問:“什麼叫打臉?”認字和讀音還是有差別,梔梨平日裏沒從誰口中聽過打臉這種組合詞。
“……”徐夏面無表情,“你媽剛才就在打我媽
的臉。”
梔梨回憶了一番,終於想起媽媽出現時打的那一記響亮的巴掌,連忙搖頭,“我不打,我不能打他們的臉。”
徐夏心說這孩子可真慫,“他們那麼對待你,你都不打他們的臉?”
梔梨捧緊畫本,小聲道:“打一巴掌賠十萬呢,這我哪能打。”
徐夏:……
艹!這小孩兒到底是蠢還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