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籃球第二天

因為不會投籃，所以就扣籃了……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距離他最近，沒能防下他的那名高中生聞言腳下一個踉蹌。

如果說投籃命中還能用巧合、運氣來解釋，那扣籃就無法找到那麼多借口了。標準籃球框離地足足3.05米，有些打籃球幾年的人跳起來指尖都不一定能觸碰到籃筐，更何況是把籃球扣進去。扣籃可是不少籃球愛好者夢寐以求的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可饒是如此無可爭議的扣籃，高中生仍然極力否認着。

那個完全不會打籃球，身高看起來只有157c剛剛小升初的13歲孩子，居然在他頭頂上灌籃了？

不可能！

一定是幻覺！

高中生嘴裏叨叨着“幻覺，幻覺，都是幻覺”，灰溜溜地跑去自己的站位了。

初中生們倒沒有這麼複雜的想法，赤司征十郎連忙安撫被嚇住的白鳥彌。

“沒有犯規，你做的很好。”

白鳥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仔仔細細地確認：“我真的沒犯規嗎？那我那一球算0分還是1分？”

之前他聽粗略規則的時候記得，三分線外投球是的3分，三分線內投球是2分。白鳥彌以此類推一下，自己剛才那一球出去的時候離籃筐那麼近，肯定沒有那麼高的技術含量，得分也一定很低。

赤司征十郎忍俊不禁，揉了揉他鬆軟的白髮。

“不，你的扣籃是兩分，很漂亮的扣籃。”

跑過來的青峰大輝一拍白鳥彌的後背，嘻嘻哈哈地說：“幹得漂亮，沒想到你居然能扣籃，彈跳力不錯。”

黑子哲也點點頭：“令人驚訝的一球，很厲害哦，白鳥君。”

與此同時，場外圍觀的路人也在震驚過後找回了聲音，有人吹起了口哨。

“那個新人居然一上來就灌籃了！那種身高也能灌籃嗎？”

“不愧是去年拿了初中聯賽冠軍的帝光中學！”

還有人朝場內大喊：

“白頭髮的小子，再來一球！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喂喂，那幾個高中生完全沒防住啊，超遜！”

看到大家的反應，白鳥彌這才鬆了口氣。

從一開始，他就明白這場比賽他這種萌新肯定幫不上忙，他只是來湊熱鬧的，也沒打算背起比賽的勝負。

但自己要是當著這麼多人面犯規，肯定會丟大臉！被狠狠嘲笑！

下一球馬上就開始了，跑在前面的青峰大輝對黑子哲也說：“阿哲，一會兒可要多給我傳球，我最近手感不錯。小學弟都灌籃了，我們可不能落在學弟後面。”

黑子哲也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他伸出拳頭與青峰大輝在空中碰拳，兩人相視一笑。

高中生們還沒讓自己遺忘掉剛才那一記輕盈的扣籃，緊接着，青峰大輝的灌籃又成了他們新的噩夢。

青峰大輝勢如破竹般突入籃下，這裏等待他的是兩名高大的高中生聯防，四隻張開的大手就像一張網一樣要緊緊束縛着他。

可是青峰大輝並沒有因這樣的阻攔而退卻，他來勢洶洶，在對手觸及他懷中的籃球之前，他已經一躍而起，他單手就能持握籃球，堅實有力的手臂更是直直將橙色籃球向籃筐砸去。

他的力度之大，籃筐都被震得嘎吱嘎吱作響。還沒等防守隊員回過神來，籃球就已經在他們背後落了地，青峰大輝也在他們眼前重重落地。

場外的觀眾立刻為這一球歡呼起來。

看到前輩親身示範的灌籃，這一刻，白鳥彌像無數籃球愛好者一樣，感受到了灌籃的帥氣，感受了力量直白的美感。

“好厲害！”

他也想變得這麼帥氣！

金瞳里燃起星光點點，他問離自己最近的赤司征十郎：“赤司前輩，我剛才也有這麼帥氣嗎？”

赤司征十郎一下子被問住了，這兩個人灌籃風格可是截然不同，但看着白鳥彌期待的目光，他開口：“再來一球試試。”

在青峰大輝連灌幾球，出盡了風頭，把整個街頭籃球場變成他的主場后，高中生那邊為了阻攔他，鋌而走險派出三個人來防守他。以期望如果無法阻止青峰大輝，那就讓他根本拿不到來自隊友的傳球。

這十分冒險，但他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被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初中生接二連三的灌籃，已經對他們的士氣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赤司征十郎早已料到這一局面，毫不猶豫就將球傳給了恭候已久的白鳥彌。

久違地再次拿到籃球，這一次白鳥彌不再迷茫，他的目標只有一個——灌籃。

他要跳得再高一點，再高一點！

他也要帥氣地灌籃！

當白鳥彌在這片籃球場上再一次起跳，高中生們立刻意識到不好。

糟了，他們封住了青峰大輝這尊大炮，但這群初中生里還有一個會灌籃的傢伙！

他們不願承認的事情再一次在眼前重演。

而且這一次，白鳥彌跳得更高了，他不只是手指撥球，而是用手掌用力將球扣下。

籃球的殘影如同一道光劍，筆直地貫穿籃筐。

這一次，球比人更快落地，叩擊地面反彈的籃球仍帶着凌厲的氣勢。

而與高速的籃球對比，白鳥彌就像片雪花一樣輕盈飄落，獨具美感。

“新人又進球了！”

“新人也很厲害啊！”

而這也是第二節最後一球。

新人？

對面被擊碎認知的高中生很想問：

接連打出這樣乾淨利落的灌籃，他那裏像個沒接觸過籃球的新手了？！

本以為給對手找了個拖油瓶，沒想到居然是個神隊友！

這無異於自扇大耳光，高中生們絕不想承認這種事，他們咬着牙，惡狠狠地想着。

那個白鳥彌肯定是滿級大佬裝萌新！

好嘛！初中生們肯定都是串通好的，他們被騙了！

卑鄙的初中生！

剛一落地，白鳥彌就沒忍住，跑去問赤司征十郎。

“赤司前輩，我剛才那一球有青峰前輩帥氣嗎？”

強大固然很重要，但是帥氣也是絕對不能少的！

赤司征十郎吞下到了嘴邊的評價，哄着他說：“很帥氣！”

白鳥彌頓時將腦海里青峰大輝灌籃的形象換上了自己的臉，完全不覺得自己白皙的娃娃臉放在高大黝黑的身軀上有什麼違和感。

想到自己也做出了那樣帥氣的灌籃，他就像得了糖的孩子，甜甜地笑起來，蹦蹦跳跳地跑回休息區，還不忘說：“那前輩一會兒再給我傳球！”

他猶如發現了好玩的事物，一定要玩個夠本才行。

赤司征十郎一轉頭，發現黑子哲也用一種“沒想到赤司君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的目光看着他。

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鳥彌和青峰大輝的灌籃完全是兩種風格。

青峰大輝的灌籃大開大合，氣勢洶洶，是男孩子心中標準的帥氣灌籃，能極大的調動士氣。

而白鳥彌灌籃動作簡潔優美，讓人屏息欣賞，卻像劍一樣鋒利地擊穿對手心理，精緻而鋒利。

都是有效灌籃，沒有什麼優劣，只是配着白鳥彌過於可愛的長相，怎麼看都和“帥氣”這個詞不搭邊。

所以黑子哲也認為，赤司征十郎剛才完全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

赤司征十郎輕輕一笑，

默認了。

趁着中場休息的空檔，黑子哲也問出一個疑惑：“赤司君早就知道白鳥君打籃球會很厲害嗎？你一開始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看着正在休息區和青峰大輝交流灌籃心得的白鳥彌，赤司征十郎說：“在一周前開學典禮那天我見過他，不過他在籃球上的天賦仍然超乎我的預期。”

他的確引導了白鳥彌去投籃，卻沒想到白鳥彌能直接灌籃，那是個出乎意料的驚喜。

帝光中學的校園裏種了不少櫻花樹，每年的入學日前後全校都會被茂密的櫻花花海包圍。

同時，校內也有不少被學生投喂飼養的流浪貓。

在開學典禮那天，一隻幼貓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出現在中庭最高的的那顆櫻花樹上，在離地好幾米的枝丫上盤成一團，瑟瑟發抖不敢下來。

就在學生們討論着怎麼把與幼貓解救下來的時候，一個身影高高躍起，像慢鏡頭一樣闖入他們的視野中，銀白的髮絲在空中飛舞，寬鬆的白色毛衣袖子仿若一對真正的羽翼。

他跳得極高，雙手穩穩握住一根樹枝，用不可思議的柔韌身軀迅速翻轉。連凋謝的花瓣都比他慢了半拍，等他站在樹枝上之後，花瓣才像雪片一樣晃悠悠地飄落下來。

緊接着他繼續重複驚險的動作——從樹枝跳起來，跳到一根更高的樹枝上，他像一隻在林間靈巧跳躍的白色鳥兒，迎着粉色花雨逆流向上，直至他找到自己的目標。

他輕柔地伸出手，幼貓就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一般，順着他的手臂爬到他頭頂上，被他小心翼翼地從樹上解救下來。

當他們落地之後，奶貓還不願下來，喵喵叫了兩聲，沒過一會兒，整個學校的流浪貓都過來了，把白鳥彌團團圍住。

有的爬上白鳥彌的肩膀，用毛茸茸的尾巴掃着他的脖子；有的用臉頰去蹭他的腳裸，友好地打招呼；有的在他面前露出雪白的肚皮，任人撫摸；還有的跳上他的後背……

一時間，白鳥彌被可愛的貓咪們淹沒了，再冷硬的心都會因這一幕柔軟片刻。

周圍的同學連忙用手機記錄下這些難得露出友善面孔的的貓咪，但赤司征十郎沒有被那些貓分去絲毫注意力，他始終注視着白鳥彌。

令人眼前一亮的助跑速度、出色的爆發力、優秀的彈跳力、驚人的上肢力量、獨具一格的柔韌性……

他原以為像白鳥彌這樣能力出眾的學生早已在某個領域深耕，入學第一天就會加入某個社團。直到前兩天，他意外得知白鳥彌沒有加入任何社團，也沒有查到白鳥彌有任何的小學生賽事獲獎記錄。

也就是說，那很可能不是什麼日積月累打磨出的能力，那是還未經雕琢的天賦。

並且，似乎還沒有人從白鳥彌嬌小可愛的外表下發現他潛力巨大的天賦。

即便今天沒有在街頭籃球場臨時組隊，身為帝光籃球部的副隊長，赤司征十郎也已經盯上他了。

“不管是我、虹村隊長，還是教練，現在都在物色值得培養的一年級生。”

黑子哲也驚訝：“這麼早嗎？”他們二年級第一學期才開學，現在二年級和三年級的人才儲備還極其充裕。

“為了打敗帝光，現在整個中學籃球界都在這麼做。”赤司征十郎道出現狀。

去年他們在初中聯賽上的亮相讓其他學校都感到了濃濃的危機感，如果無法找到與他們對抗的同齡人，那接下來兩年很可能都會是帝光的統治時代。

實踐已經證明，現有的二年級和三年級很難打破現狀，因此他們急切地在一年級中尋找與之對抗的天才。

帝光方面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要想延續他們的百戰百勝，他們同樣需要具備長遠的目光。

聽完赤司征十郎的話，黑子哲也再看

白鳥彌的時候有了些不一樣的感受。

這不僅是可愛的小學弟，以後還會是同一個社團的後輩。

一直以來存在感都很低不會被注意，小學的時候也沒有參加社團，直至此刻，剛升入二年級的黑子哲也恍然意識到，自己在籃球一途上已經是別人前輩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形都高大了不少，有了一份名為“前輩”的責任。

“黑子前輩！”瞧見他們走向休息區，白鳥彌立刻朝他揮手。

黑子哲也注意到，除了剛開始的見面，那之後白鳥彌似乎一直都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因為他的存在感而忽視他，比賽中也一直用熾熱的目光追隨他，好似他是像青峰君一樣強大的選手。

白鳥彌在踐行他之前說的那句覺得黑子前輩很強，不可輕視。

一個很認真地覺得他很強的可愛後輩……

等他走到跟前，白鳥彌就像在等他做什麼世紀大判決一樣期盼地問道：“黑子前輩，你覺得剛才是我的灌籃帥氣，還是青峰前輩的灌籃帥氣？”

一旁的青峰大輝輕哼：“這還用說，不管是不是阿哲來選，肯定都是選我！”

方才還暗指赤司征十郎睜眼說瞎話的黑子哲也卻陷入了沉默。

青峰大輝笑容一僵：“阿哲？”

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脫口而出的答案嗎？為什麼要沉默？為什麼要猶豫？

意識到了什麼，青峰大輝的笑容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