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那雙皮鞋乾淨得彷彿沒有一絲灰塵,此刻卻沾上了雨水,濕了整潔的褲腳。
與此同時,頭頂上猶如小石子一般的雨滴也被傘擋在了外面,順着傘骨散落到兩邊。
洛曼緩緩抬頭,一雙深邃得猶如星礦中最亮麗的黑曜石的眼瞳,和自己四目相對。
洛曼怔愣。
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此刻正坐着輪椅出現在自己眼前。
神情淡漠,被黑髮微微遮擋住的眼睛此刻看不清什麼情緒。背光打在稜角分明的俊美側臉上,像一副散發著光暈的肅穆油畫。
蒼白的手中,黑色的傘柄朝着他這邊傾斜,為他遮蔽了風雨,卻打濕了自己大半個肩。
嚴肅淡漠的表情卻說出關切的話:“你沒事吧?”
洛曼說不出話來,更沒想到男人會和自己說話。
“能站起來嗎?”看雌蟲怔怔地望着自己,曲盡嶼再次問道。
這次洛曼點頭,“能的,塞維亞閣下。”
說出口的聲音空靈的像落在水池裏的雨滴,清脆卻因為太久沒說話而帶着另類的嘶啞。
曲盡嶼把傘遞給他,“那你快起來吧。”
“是。”
洛曼接過傘,然後自己站得遠遠的,將傘全部遮到曲盡嶼身上。
這樣一來,就真的變成了洛曼站在雨里為他打傘的僕人。
曲盡嶼很無奈。
“你……要不要過來一點?”
洛曼眼神頓了頓,然後聽話地把傘朝他這邊又挪了挪,人卻紋絲不動。
曲盡嶼:“……”
行吧,快點回去就行。
到了門口。
洛曼動作利落地收了傘,然後自行站在門外,像個盡職盡責的保鏢。
曲盡嶼進去後轉身居然沒有看見人,於是又退回去,“下雨你站在外面做什麼?快進來啊。”
洛曼躊躇半分,最後還是聽了雄蟲命令。
曲盡嶼將手裏的毛巾遞給他,並不做過多的交流就向後退了一步。
打破底線將人帶回家已經是極限了,想到他們兩個人的身份,曲盡嶼下意識保持距離。
而一邊的洛曼雙手捧過毛巾,並不知道曲盡嶼什麼意思,直到他看見自己走過的地方留下一串水跡。
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於是雙膝一屈,又是一跪,就在他面前的曲盡嶼瞬間驚慌,差點從輪椅上掉下來。
幸好被洛曼眼疾手快地一把穩住。
曲盡嶼:“……”
為什麼他們總是這麼愛跪。
要知道在他原來的世界,讓Oga下跪可是要被告虐待的。
曲盡嶼很苦惱,眉間無奈地皺起。
但是在洛曼的視角,曲盡嶼的神情變得很差,往往是雄蟲發怒的前兆。
於是他立刻低頭道歉:“對不起,我馬上就把地板擦乾淨,還望塞維亞閣下息怒。”
曲盡嶼感到驚詫,他沒有生氣啊。
仔細一想,大概是適應這副身體的時間還不長,對方的陰鬱的死魚臉他暫時還不能完全的駕馭。
曲盡嶼沒多說什麼,而是直接一把將他拉起來,“以後別叫那個稱呼了,叫我曲盡嶼吧。”
洛曼本以為雄蟲拉他是要給他懲罰,沒想到對方只是將毛巾蓋在了他頭上。
“還有,這是讓你擦臉的,不是擦地的。”隔着一層布料,洛曼看不見男人的臉,但是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曲盡嶼回房間之前,對愣在原地的雌蟲說道:“擦完了就去洗個澡吧,衣服我已經給你放那了。”
洛曼好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麻煩閣下操勞。”
曲盡嶼回了
房間后才呼出一大口氣,身體泄了力氣地靠進輪椅里。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老伯爵剛死,骨灰可能都還是熱乎的,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就把他那邊的仆蟲,這不完全扯淡嗎?
加上這裏沒有安排一個僕人,現在真的是孤蟲寡蟲共處一室。
這要是傳出去,他擔心這樣會不會影響對方的名聲,加上這邊對雌蟲的各種不公平,那以後想要二婚可就很難了。
他不能耽誤別人的幸福。
所以等一下洗完澡,他就讓人自己回去。
……
洛曼這個澡洗得格外慢。
他知道今天晚上會面臨什麼,所以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其實洛曼身份特殊,又長得漂亮,雄蟲都會有點按耐不住,但是一想到這隻雌蟲曾經差點殺死自己的雄蟲,頓時望而止步。
只是經常會成為被折磨的對象。
而今晚這位的風流史,洛曼是聽說過的,和他爹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是個會玩的主。
如今身體缺陷,性情陰翳,只怕是會更加難熬。
寄人籬下,就是如此。
他對未來沒有任何想法,因為從他被送到這裏做仆蟲的時候,他就沒有未來了。
不是沒有想過擺脫現狀,只是仆蟲怎麼可能被允許進入軍部?除非是雌君,而做過仆蟲的蟲是永遠做不了雌君。
這是規定。
洛曼認命地閉上眼睛。
……
曲盡嶼還在看蟲族的科普書,想要更加明白這個世界的奇葩規則。
他看得眼睛都有點累了,都還沒有等到洛曼。
看了眼時間,都這個點了,再晚一些,說不定就回不去了。
於是曲盡嶼放下手裏的書本,揉了揉眉心。正準備出門去看看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聲音:“閣下,您睡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曲盡嶼沒有由來的慌張,手裏的書差點掉地上。
他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洛曼進來的那一瞬間,曲盡嶼直接愣在原地。
進來的人只穿了上衣,沒穿褲子,下擺才堪堪遮住挺翹的臀部,一雙勻稱的大長腿直接暴露在空氣中,而腿上特殊的紅色蟲紋從衣擺某個神秘的地方蜿蜒而下,猶如藤曼纏繞至小腿。
配上那一頭火紅的頭髮,整個人簡直就像一朵花一樣。
曲盡嶼直接看懵了。
意識到曲盡嶼的視線,洛曼垂下眼眸,明了地開始解扣子。
剛剛自己處理過的地方還有些乾澀,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這麼想着,洛曼已經將衣服脫下來抱在懷裏,然後慢慢朝着曲盡嶼走去。
“停停停!”終於反應過來的曲盡嶼立刻伸出手移開視線,對面前的人喊道。
洛曼瞬間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被定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曲盡嶼急迫道:“你怎麼把衣服脫了?”
這一急失去了表情管理,變得有幾分怒目的假象。
洛曼以為眼前的男人是發怒了,立刻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有徵求您的意見,不知道您喜歡穿着衣服做,還請責罰。”
先別責罰不責罰了。
曲盡嶼手忙加亂地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睡衣,然後來到洛曼面前,把衣服遞過去。
然而還沒等曲盡嶼喉嚨里的話說出口,眼前的雌蟲就率先跪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看到這一幕的曲盡嶼只覺得神經一緊,腦子裏什麼都沒想身體卻直接往前一撲,跟着跪在雌蟲面前。
噗通一聲巨響。
房間裏
陷入一片死寂。
洛曼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着和自己面對面跪在一起的雄蟲。
曲盡嶼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A德癮犯了,不自覺就……
主要是再跪他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下地獄了。
曲盡嶼不自在地挪開眼睛,然後將手裏的睡衣遞過去,“你先把衣服穿好。”
好在洛曼很聽話,曲盡嶼說什麼做什麼。
在扣扣子的時候,曲盡嶼餘光不小心瞥到了洛曼胸口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不由地一怔。但是很快這些傷痕就被遮掩在睡衣下。
做完一系列動作,洛曼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下一個命令,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兩個人就這樣詭異地跪在地上,最後還是曲盡嶼忍不住說道:“起來吧。”
看着洛曼站起來,曲盡嶼對他說:“能……幫我一把嗎?”
他指了指自己不方便的腿腳。
十分坦然。
洛曼瞬間明白,彎身將曲盡嶼小心抱起。
這一過程洛曼都表現的很輕鬆。終究還是在軍部待過的,身體素質能打,身形雖然和他理想中的Oga那種纖細完全不一樣,但是勻稱的薄肌也十分養眼,而且富有力量。
洛曼很白,白的好像在發光一樣,像自帶光暈的羊脂玉。
曲盡嶼覺得自己除了比對方高點之外,好像身體上並不能佔到什麼便宜。
洛曼將他輕輕放到床上,彷彿他是什麼易碎的瓷器。然而緊接着在曲盡嶼鬆口氣的間隙,洛曼居然開始動手解他的衣服。
這次輪到曲盡嶼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衣領,宛如一個捍衛節操的貞潔烈蟲。
打住,打住!
“我,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洛曼恭敬地站直,溫順地說道:“好的,您說,什麼要求我都可以接受。”
曲盡嶼鄭重地說道:“我有老婆。”
他有老婆,或者說是原身有一個結婚不久的雌君。
但是即然他穿到了這個身體,那他也要對自己的妻子負責任,這是他作為Alpha的原則,即使他的這位妻子已經三天三夜沒回家了。
所以曲盡嶼的意思是自己有了雌君,那就會好好遵守夫德,不會再和別人糾纏不清。
然而這話傳到洛曼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個意思。
“我明白了,我以後一定會絕對服從雌君的命令,請閣下放心。”
曲盡嶼:“……”
我不是讓你來加入我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