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曲盡嶼一時愣在了原地。
這間房子不是他找的,除了狹小的客廳之外,只有唯一一間卧室,而且卧室空間十分有限,再放不下第二張床。
但是這也不怪秦飛。
當初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本來打算是給洛曼一個人住的,根本沒想到中途還會擠進來一隻雄蟲,所以並沒有考慮到要怎麼要分開睡的問題。
而且按照兩個人的關係,分開睡才是不正常吧。
放在外人眼裏,小兩口住在一起完全沒問題。
秦飛就這樣覺得。
隨着曲盡嶼的戛然而止,洛曼很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從第一次見面洛曼就知道,自己的雄主不喜歡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
他們從來都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甚至是一個房間。
於是洛曼掀開被子撐起來。
“你幹什麼?”曲盡嶼看見他的動作,輕斥道:“別亂動!”
曲盡嶼轉身回去,將洛曼摁回到床上。
“我去客廳,您在這裏睡,我不會打擾到您。”洛曼對他說。
曲盡嶼眉間一皺,“說什麼呢。”
先不說客廳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破椅子,除了地上,壓根沒有可以睡的地方。就洛曼現在這個狀態,還讓他躺在地上,那曲盡嶼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遭雷劈了。
在他的道德規則里,這條歸列為:畜生都做不出來的事情。
“你好好躺着。”
“那您呢?”
曲盡嶼沉默了好半晌沒有說話,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抿唇,彷彿在內心做着什麼天人交戰。
直到最後下定某種決心般鼓起勇氣說道:“可以允許我和你擠一擠嗎?”
洛曼瞬間變得遲眉鈍眼。
這不是雄蟲隨時隨地、想用就用的權力嗎?
“當然可以。”他說,“我來伺候您更衣?”
“不用。”曲盡嶼連忙按住準備嘗試的雌蟲,“我自己來就行。”
“好。”雄主大概是不喜歡被別人觸碰。
頂着洛曼注視的目光,曲盡嶼覺得十分不自在,脫衣服的手變得有些僵硬,又擔心自己停下來會再次引起對方的胡思亂想。
掀開被子貼着床沿邊邊躺下,甚至為了不冒犯到對方,曲盡嶼雙手規矩地搭在胸口,以一種堪稱“虔誠”的姿勢,一動不動,比屍體還要敬業。
“放心吧,我睡覺很規矩,不會碰到你的。”曲盡嶼對洛曼保證道。
正在疑惑雄主為什麼不碰自己的洛曼思緒被打斷,月光下眸光閃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好的。”
“睡吧。”
曲盡嶼嘴上說著,其實心裏一直在跳個不停。人生第一次和成年人躺在一張床上,不是Oga,而是和一隻雌蟲,即使只是純蓋被,但這也是曲盡嶼迄今為止想都沒想到的。
曲盡嶼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動類型一直都是嬌小性格軟的Oga。
但是現在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呢?
曲盡嶼閉着眼睛,並不知道自己輕輕皺眉的動作被身邊的雌蟲看得一清二楚。
雌蟲的感官能力都是出眾的,即使是在黑暗的環境中也可以看清四周,在戰場上保持警惕。
洛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曲盡嶼身上,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大膽、毫無保留地看着雄蟲,因為不用擔心自己□□的視線讓對方感到不悅。
曲盡嶼很好,是他見過最寬容的蟲。
但是他的雄蟲好像對他並不感興趣。
即使躺在了一張床上,也堅決不碰他,甚至皺起了眉。
不單單是洛曼,對於任何
雌蟲來說,和雄蟲躺在了床上就意味着接下來必定要進行繁衍義務。什麼都不做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雄蟲不看好你,對你的身體沒興趣。
一般這個時候都會選擇換一隻雌蟲。
如果不是環境有限,洛曼在想自己會不會被換掉?
那他是不是就失去了任何價值?
曲盡嶼救了他命,如果不是對方,洛曼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在奴役廠里。現在連這點作用都派不上用場,洛曼想不到自己還能為雄蟲做些什麼。
雌蟲是帶着憂慮睡着的。
當平穩的呼吸持續從身邊傳來的時候,另一邊本來緊閉的眼睛終於睜開了。
夜風急切,搖晃着樹影,從縫隙里擠進來的一束月光正好打在枕頭上,照亮了散落在上面的紅髮,彷彿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睡著了的洛曼沒有了平日裏的謙卑肅穆,柔和得像此刻的這抹皎白。
還好,總算是睡著了。
曲盡嶼伸手,幫對方把掉到胸口的被子輕輕往上拉了拉。
……
事實證明,雌蟲的自愈能力是驚人的。
還不到三天時間,洛曼的身體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本來猙獰的傷口現在只留下淡淡的肉粉色。
但是令洛曼奇怪的是後頸上那個傷口,癒合的速度最慢,到現在才開始結痂。
洛曼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凹凸不平的痕迹,如今已經感受不到什麼。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看到洛曼摸那個地方,曲盡嶼問道。
洛曼回過神來,收回手,“沒有,只是覺得好的有一點慢。”
“沒事,會慢慢好的。”曲盡嶼不着痕迹得瞄了一眼標記的地方。
臨時標記完全失效的時間是一個星期左右,現在才三天,還需要再等等。
曲盡嶼轉移話題道:“你確定今天出去嗎?我的建議是等你完全痊癒了再出門也不遲。”
洛曼搖搖頭,“我已經沒事了,雄主不用擔心。”
家裏囤的營養棒已經快沒了,必須提前購入一些準備起來。
而且洛曼發現曲盡嶼貌似很不喜歡吃營養棒這類東西,所以他得去想想辦法。
“那你把這個帶上吧。”曲盡嶼遞給他一張卡。
洛曼認識這張卡,每個雄蟲都有,代表着擁有的所有資金。每個雌蟲在進行契約之後,都會將自己的財富轉移到這張卡上。
但是現在雄蟲居然將這麼貴重的私人之物交給他。
“不行!”洛曼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
曲盡嶼不解:“為什麼?你拿着這個方便一點。”
“這是您的東西,我不能用的。”
哪有雌蟲花雄蟲的錢。
更何況曲盡嶼這張卡上沒有屬於他的任何資金。他當初所有的財產都劃分給了老伯爵。和曲盡嶼契約時,作為仆蟲的他一無所有。
但是曲盡嶼好像絲毫不介意:“這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我們都住在一起,一起用是應該的。”
洛曼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曲盡嶼提前打斷:“好了,就當是幫我買了。”
曲盡嶼拉起他的手將卡塞進他手裏。
這次洛曼怔了怔,一時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握住他的手心溫熱,和他主人一樣溫柔。雖然很快就拿開了,但是洛曼彷彿能夠持續感受到那份獨屬於雄蟲的體溫,讓他的心跳了一下。
“剛來這邊,記得注意安全。”曲盡嶼叮囑他。
洛曼這時才回過神來,握着那張卡,緩緩點頭。
出門之際,腳步躊躇,倏然回頭:“我一定會還給您的。”
曲盡嶼只是一笑:“早去早回。”
……
都說荒星很亂,並不是空穴來風。
混亂的街道坑窪不平,骯髒的流浪漢翻着垃圾堆,黑暗的角落裏傳來陣陣慘叫聲,而就在不遠處身穿軍服的蟲還在悠閑地喝着酒。
過往的人面不改色,彷彿已經習以為常。
因為氣候原因,大部分的穿着都十分粗獷,布料很少,袒着胸膛,成了這裏的特色。
空氣很黏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早的原因,整個環境都霧蒙蒙的,閃動的霓虹燈都變的十分笨重,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暈。
洛曼來到了一家店鋪,本地的東西好像十分單一,除了生肉之外,就只有各種營養液和補充凝膠。
洛曼拿了一些營養液,直接去前台結賬。
老闆是一個體型臃腫,面色看起來十分兇惡的雌蟲。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洛曼,然後瞥了眼櫃枱上的東西,用着慵懶的聲音丟了一句:“兩千五。”
洛曼皺眉:“我買的是五支營養。”
老闆用眼角看向他:“是啊,兩千五。”說話的同時還拿出了一把槍放到了櫃枱上,像是某種暗示。
這時又走來一個人,“老闆,結賬。”
“酒兩千,煙八百。”
買東西的人面不改色付完錢就走了,沒有一絲猶豫。
老闆把目光重新放到洛曼身上:“你還買不買?”
洛曼沉默半晌,“買。”
他沒有用曲盡嶼給他的卡,而是拿出自己身上僅有的星幣遞給對方。
但是對方並沒有收,而是問:“你是剛來的吧?抱歉,荒星不收外幣,只收這個。”
對方從柜子裏甩出來一張完全不一樣的錢幣。
洛曼抬眼。
過了片刻,老闆看見面前的蟲淡定地收起星幣,然後轉身準備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
洛曼腳步一頓。
“你也可以用別的東西換。”雌蟲說道。
洛曼猶豫了頃刻后,走回去,手一晃然後將一把刀放到了枱面上。
“這個能換多少。”
雌蟲凝起渾濁的眼睛,拿起那把刀端詳了許久。
“給你兩萬吧,你這把刀太舊了,連刃都鈍了,只有上面的寶石值點錢。”
洛曼沒有說話,只是將櫃枱上的營養液拿起,然後朝雌蟲伸出了手。
雌蟲一笑,從柜子裏抽出一沓錢遞給洛曼。
洛曼點了一下數量。
老闆一邊揣摩着洛曼的那把刀,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想找工作賺錢嗎?”
洛曼看向他,問:“你這裏招工?”
“不招。”
老闆從旁邊抽出一張海報放到洛曼面前,上面寫着:地下拳擊生死局!五場兩百萬!
“這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