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機卦言
青川的深冬比起京城寒冷的多,風吹過都帶着特有的剛勁冷硬。
到達青川邊境線時,正是最冷的時候。
黎諾坐在馬車中,身上被傅沉歡細心圍了毛毯,她透過車簾縫隙看傅沉歡拿着通關文牒與守城衛兵交談。
早在他們一行人出京郊后,便分為兩路,傅沉歡將青川匪患之事交給霍雲朗與原樂解決,連同雪溪也一起丟給他們。他們率領軍隊求速,且需深入西南腹地打快仗,腳程比他們快得多。
而他們兩人則改水路北上,一直到青川東北邊境,與北漠垣城接壤。
這一路上,傅沉歡不打算大張旗鼓暴露身份,黎諾也很贊同——他的身份太招人注目,若是單他一人,倒也萬事好說,可身邊帶了自己這麼個不懂武功,體質又差的累贅,還是低調些比較安全,少些麻煩。
“姐姐,喂喂,你別看了,天天看有什麼好看的,好不容易你倆分開,我有個機會出來跟你探討一下。”忽然系統蹦出來喋喋不休。
黎諾就猜它差不多該出來了,有些怨念地垮下肩膀,收回視線,正了正面色。
明明他們交流不會有任何人聽到,但系統仍很自覺地壓低聲音,“你別煩我啊,怎麼樣?傅沉歡此行目的實在太明確,他就是帶你來尋醫的,躲肯定是躲不過去了。但你既沒失憶,也沒中毒,眼看着已經到地方了,想好怎麼解釋了嗎?”
黎諾從來沒想躲,一手撫平車簾,將那點縫隙遮住,“段淮月的師父到底什麼來頭,能查的到嗎?”
“查了,但這種太不起眼、只活在一兩句台詞中的人物,我這邊根本就沒有備案。”它說:“要想查到點真東西,得在他身邊呆幾天,系統檢測到它,這樣比較好展開。”
黎諾道:"呆幾天……那就算查到什麼也來不及啊。"
系統明白,"可是這個角色實在太邊緣了,咱們這邊只有最基本的幾句角色設定:隱居神醫,北漠人士。除此之外,也查不出別的什麼,”它嘆氣,“本身原著中,傅沉歡就是配角,段淮月更是配角的支線人物,在書中就是一工具人,只不過是傅沉歡身邊的一位頗通醫術的江湖朋友,唯一的亮點就是他冠絕天下的醫術。他的師父除了醫術高明設定,連出場都沒有。”
它知道黎諾為什麼想提前拿到對方的信息,有些苦惱:"我明白,這一點才可怕。段准月的醫術已經出神入化,他師父得多厲害啊——如果他對傅沉歡說‘這人體內無毒,也未損傷記憶,除了體質弱點沒什麼大毛病”……哎你說傅沉歡會不會信?你打算咬牙死扛到底嗎?”
黎諾一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
她沒有系統那麼擔心,與傅沉歡朝夕相處、心心相印的人畢竟不是這個系統,而是她自己。若是以她對傅沉歡的了解——如果那神醫說自己沒中毒,那他多半會放心歡喜;如果那人再接着往下說自己沒失憶……
黎諾倒覺得,他絕不會就這樣信了對方,來懷疑自己。
若僅僅到這一步,這件事很可能不了了之,只要沉歡哥哥確認她安全,這一樁心事放下,他們也沒有在此地多停留的理由。
只是,唯一不可控的變量是段准月的師父,不知這位老神醫到底是什麼性格,如果他是個較真的人,拿出些翔實的證據來,那就麻煩了。
黎諾慢慢呼出一口氣:“正常來說,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我不清楚這位老神醫處事方式,才會怕節外生枝。不過,既然查不到,也不用太過緊張,反倒讓沉歡哥哥看出來什麼,到時見招拆招就是。”
系統追問:“那如果那老神醫是個倔驢,死咬着你沒失憶,還拿出證據呢?”
黎諾眨眨眼想了一下,其實她覺得若挑明了,但對方不信的話,一般人也不會追着拿出證據甩在人家臉上,但的確凡事都有萬一:“不怕。如果他真的這麼一絲不苟……那也沒關係的。就算拿出實打實的證據,但只要我否認,我相信沉歡哥哥必定信我,勝於陌生人。"
只是這到底是一個下策。
如果可以,她實在不願意走到這一步。不僅僅因為可能會露出的破綻,更因為他們兩人傾心以來,她實在不想再欺瞞傅沉歡任何事。
若要再騙他一次,她心中萬分過意不去。
系統也不敢給黎諾壓力,語氣鬆快很多:"你要是這麼說,那應該沒事的。我也覺得傅沉歡哪怕懷疑對方的醫術,都不會懷疑你,是我緊張了。”
說話間,傅沉歡已經回來了,系統乖覺下線,黎諾順手關了它。
她從車窗中探出頭,雙手扒着邊沿:“沉歡哥哥,我們現在去做什麼?”
傅沉歡溫聲道:“先進城,等一等望舒,他這兩三日便到了。”
黎諾眼睛亮亮的:“那段大夫沒來之前,咱們豈不是要乾等?那多無聊,我們在城裏玩一圈吧。”
她視線向上,回想着,“我之前看書中記載,青川這邊晚上會有效火節,很熱鬧,現在正是冬天,咱們也去看看啊。”
她一向信奉既然煩惱還要等兩天才到來,那不如現在先快樂着。況且上次中秋之夜,他們兩個人本來是開心出遊,卻被應斜寒那個討厭鬼攪局,總覺得不夠圓滿,這回可沒有人能打擾他們了。
傅沉歡忍不住笑了,伸手在她凍的微微泛紅的臉頰上撫了撫,察覺掌下溫度有些涼,他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整張小臉捧在手心,好好捂了捂。
“諾諾,青川的微火節要年後才有,且在西南那邊的富庶之地,東北邊境大多是沒有的。”
黎諾小臉微微垮下來:“哦…”
她失望的樣子既可愛,又讓人憐惜不已,傅沉歡眉目溫和地笑,柔聲道:“雖然沒有欻火節,但這裏民風開放,無需特定日子,出遊的人也很多,晚上會有‘流市’,與京城的節慶不同,我們去看看?”
立刻地,黎諾重新笑起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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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邊境的風土果然和京城大不相同,這裏天黑的晚,路上人卻很多,男女老少皆有,成群結伴地出行,且女子大都不必用面紗覆面,很是自由。
只不過,街上賣的東西遠不如京城的精緻,沒有花哨的飾品或精巧吃食,倒是有不少鐵器犁鋤、石磨馬具等一些器物。
黎諾走走看看,許是這一次心境不同,她由傅沉歡牽着手,與他並肩走在一起,正是初明心意怦然情動之時,只覺看什麼都有趣。
但心中記掛傅沉歡的腿,她不想讓他走太多路。
只走了不到兩條街,黎諾便拉一拉傅沉歡,“沉歡哥哥,我們回去吧。”
傅沉歡微微挑眉,“這就回去么?”
黎諾點點頭。
傅沉歡想了想,溫聲道:“前面有條天華街,能比這裏有趣些,你想去么?”
他猜測大概這裏太無聊了,沒什麼新奇可玩之物。雖然他了解風土人情,但是從來沒親自來過,心中只大概知道情況,到這裏才知道竟如此沉悶無趣。
即便他不大會討姑娘家歡心,但也覺得這地方大約不是諾諾一個女孩子會喜歡的。
他帶她來這裏出遊,實在有些荒唐。
黎諾倒是很想去,只是怕他累到,便搖頭:“還是別…”
“怕我腿疼?”傅沉歡忽道。
他沒錯過小姑娘方才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光亮,分明是想去。
黎諾摸摸鼻子:“嗯……這個…”
傅沉歡失笑,彎腰靠近,微微側頭剛好與黎諾平視,“諾諾,我的腿早已是陳年舊疾,一點也不礙事,你想去,我帶你去。”
他語氣溫柔的很,鳳眸亮若星子,滿是帶着細碎光芒的喜悅笑意。
“啊……你怎麼……”黎諾顧念他的情緒,怕他難過,本打算含糊過去算了,沒想到他竟然輕而易舉看穿她的想法。
等等……看穿??
黎諾一下子睜圓了眼睛:“你現在已經可以看的這麼清楚啦?”
傅沉歡眉目含笑,此地人來人往,他生生忍住想吻她的衝動,只伸手撫了撫她柔然溫暖的臉頰。
算是無聲的回應。
“沉歡哥哥……”黎諾忍不住抱住傅沉歡,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喜悅,只仰頭開心的望着他,“你真好!”
傅沉歡慢慢攬緊她嬌柔的身軀。諾諾,是你太好了。
從你重回我的世界,事事皆是奇迹。
他順了順黎諾有些蹭亂的長發,"你不用擔心我,只要你歡喜便是。你想玩,我們再往前走走罷。”
黎諾說:"其實我也不是想玩,只要跟你在一塊,做什麼都行,回去乾瞪眼也很有意思。"
傅沉歡啞然失笑,笑容舒朗,甚至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來。
他再忍不住,趁人少,低頭吻了下黎諾的額頭,心軟的一塌粘除。
她這般呵護總叫他慚愧,他以殘缺之身配她,已讓她十分委屈,如何能因為自己再步步退讓,陷入更委屈的境地里呢?
“既然做什麼都行,那便往前有吧。”
黎諾還想掙扎一下,下一瞬傅沉歡已然看穿,湊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呵在她耳垂上,“諾諾,就當陪我。”
故意壓低嗓音沉穩微啞,好聽的彷彿夜風穿林,清冷動人。
他已經這樣犯規了,她還如何能拒絕得了,黎諾暈暈乎乎被傅沉歡拉着向前走。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果然越走越繁華。前方轉角處那裏聚了些人,瞧着比別處更熱鬧些。
黎諾好奇,拉着傅沉歡過去看,走近了才知,原來是一個算命老頭。
老頭看上去乾癟瘦小,圍着一件十分厚實的棉袍,稀疏寡淡的眉毛下,是半閨微張的眼皮,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倒挺像那麼回事兒。
他偶爾說出一兩句,對面的人都做出十分認真聆聽的表情。
“你們來算姻緣的?”
黎諾正看熱鬧,冷不丁身旁響起一道和善的聲音,轉頭一看,是位慈眉善目的大嬸。
“來找韋老先生算姻緣的可不少,今日你們運氣好,這人不多,很快便能排上了。”
黎諾問:“這位老先生算得很准嗎?”
大嬸哦了一聲:“你們不是青川人吧?也是,青川哪養的出這麼水靈的姑娘,仙女兒似的。”她笑眯眯誇道:“很準的。韋老先生名冠青川,在我們這兒是神一樣的人物。聽說這些年,這名聲也漸漸傳出去了,許多外鄉人也會來此求上一卦。"
黎諾點點頭,沖她笑了笑。
其實她對算命不怎麼感興趣,只不過看個熱鬧而已。除了本身思想超前,不信這些鬼神之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總覺得一般算命之人都比較神神叨叨,講究什麼天機不可破,重金一求才有可能補上一卦,甚至會為了保持神秘,幾個月不開卦。
哪像他啊,像擺攤賣大白菜似的,來者不拒。
這會兒功夫人已經散的差不多,最後一個算命之人也離開了,黎諾聽了幾耳朵也沒聽出什麼好玩的,興緻漸漸散了,拉着傅沉歡想接着往前走,忽然那老頭說了句:“等等。”
叫我們?黎諾回頭看。
老頭一笑,神情頗有幾分莫測,“兩位佳偶天成。”
冷不丁被人誇了般配,出於禮貌,黎諾便沖他頷首微笑:“多謝。”
“只可惜,這位公子命格孤煞,父母緣薄,親友至寡。身負彌天大謊,一生慘遭背棄。前路一團迷霧茫茫難卜,唯有一線清明————壽數斷於二十六。”
黎諾頓時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她僵硬問:“…你說什麼?”
傅沉歡道:“諾諾,我們走吧。”
他握緊她的小手,這種荒誕騙術,哪裏用得着認真。
黎諾卻不肯,執拗的望着老頭:“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老頭動了動嘴唇。
剎用Ⅳ間,黎諾的臉色更加蒼白,她轉頭望向傅沉歡,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目色憐惜:“諾諾不怕,不必理會這些。”
他想拉她離開,黎諾卻還是沒有動。
方才電光石火之間,老頭無聲的話,竟讓她這個從不會唇語的人,鬼使神差的看懂了。
他說的是:姑娘,你殺人,你心裏清楚。
饒是黎諾從來不信這些,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老頭確實有些真本事。畢竟他說的確實是事實,甚至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私隱。
方才不信,現在已經信了八分。
他說她清楚。
她自然是清楚的,她和系統已經議定,要抓住傅沉歡這次遠離京城的機會“殺”了他。聽這個人的意思,最後……他的確死在她手上。
按時間推算,他的生辰是五月,壽數終止在二十六歲也就代表着,他連二十七歲的生辰都沒有過上,死在五月之前……
現在已臨近年終,那也就剩五個月的時間,和她的任務期限幾乎能對上。
那——她成功了嗎?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了,還是自己做到了瞞天過海,讓他以另一個身份重新活下來?
黎諾恨不得抓着這老頭,讓他跟她一口氣全部說個清楚,可是傅沉歡還在身邊,她沒有辦法問那麼細,也不能暴露自己的任何心事。
她只好問:“那我呢?”
傅沉歡原本疼惜地垂眸望着黎諾,待她問出這句,他微微側頭,目光寒涼徹骨盯着那老頭。
老頭卻沒有看傅沉歡,只是望着黎諾,淡淡一笑,說道:“姑娘,你這一生都會過的很幸福。”
他嘆了一聲,“方才的話,亦有說的不妥的地方。這位公子氣運荒竭,但並非不盈則虧,很是奇異。”
“老朽不收一位的錢只不過看見一會格非凡
忍不住這心癢的嘴況日公子身上的劫難古怪至
全有小心!"你們我,只不過自兒。Ap你-Arat,你們還是,你們真是真實了我們/>
極,也並非老朽一力可改,就算你們想開壇做法,那也是不成的。既幫不上忙,又說出來徒惹你們煩憂,本就是老朽的不是,還望勿怪。”
傅沉歡面無表情收回目光。
此人怎樣說他,他都懶得理會。但若敢用那樣惡毒的話詛咒諾諾,他必不輕饒。好在他那一句還能入耳。
他低聲道:“諾諾,我們走吧。”
黎諾恍恍惚惚地跟着傅沉歡離開了。
現在再看街上,卻遠沒有方才的輕鬆愜意:天幕那般黑,彷彿濃重的、深不見底的黑洞,一點點挑撥她心中的恐慌。
剛才那個老頭的話,並沒有讓她放心多少:他說自己這一生都會很幸福,若是真的,這隻能讓她確定自己不會因為劇情崩壞而死在這裏,或是重傷到精神失常。
幸福,這兩個字有不同的解讀。如果自己將這條路走通,既給穿書局一個交代,又完成自己的心愿和沉歡哥哥永遠在一起,那當然是最幸福的;
可是,如果只是完成任務,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她固然會傷心一陣子、用很長的時間治癒自己,但是說不準最後時間沖淡一切,撫平傷痕,她在自己的世界依然可以過得幸福。
但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她不願接受第二種。
她一點也不想失去傅沉歡,更無法想像以後的日子沒有他,她要怎麼走出去。
“諾諾?”正想的出神,黎諾感覺到傅沉歡冰涼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臉頰,“還在擔心?”
他柔聲哄道:“這種無稽之談,不必放在心上。”
黎諾望着他,猶豫了下:"沉歡哥哥…我怕。"
就好比一鼓作氣做一件事的人,不可能永遠都情緒高亢,中間或多或少都有低迷的時候,更何況她今天聽了這些,自然嚴重影響心態。
她這模樣可憐極了,傅沉歡既心軟又無奈,提議道:"那我們回去把他的攤子掀了?"
黎諾微微楞一下,才反應過來傅沉歡在哄她。
難得聽他說這麼一句,簡直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黎諾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旋即,她拉着他的大手,小聲說:"我不要離開你。"
傅沉歡心疼壞了,“傻姑娘。”他抱抱她,都沒敢用太大的力氣,“你放心,我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相信沉歡哥哥,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低頭看去,修長的食指刮一下她有些凍紅的鼻尖,“我的諾諾這樣好,誰照顧你我都不能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聽他這樣說,黎諾的心慢慢安寧下來,自信一點一點回到心中,她認真的點了頭。
傅沉歡剛露出些笑意,忽然擰起眉,反手去摸她的額頭:"怎麼似乎有些燙。"
黎諾也抬手摸了摸,好像是。
怪不得她剛才覺得頭腦有些昏沉,還那麼沮喪,有可能是因為發燒了。大概驟然聽到那些話,給心理帶來的衝擊太大,如果是自己原本的身體,肯定不會這麼弱,但這具身體本就體質過差,突受驚嚇,當然扛不住。
小姑娘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以往嬌艷欲滴的唇瓣只剩下一點點粉白色,看着好不可憐,許是
田為×痴己的自的微微微覺動書羊因為冷,瘦弱的身軀微微鼻有。
傅沉歡心一揪,立刻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雖然黎諾出門時被他裹得很厚,但他仍將披風罩在她身上,將人圍的嚴嚴實實。
黎諾不幹:“沉歡哥哥,這這麼冷你……”
“無礙的。”傅沉歡低聲,裹好她后,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
黎諾更覺得不行,“喂————我能自己走,你抱着我會腿疼的,快把我放下來。”
傅沉歡將她抱在懷中,才發覺她的身軀確實有些燙,不由得更擰緊了眉:"諾諾別動,不然更着風寒,"他攬緊她貼於自己胸口,"好好休息一下。"
黎諾又一次發現自己和傅沉歡力量懸殊之大:他抱着她,分明也沒感覺有多少力氣,抱的也不重,一點也沒讓她疼,但卻連掙扎都做不到。
她沒辦法,更不敢亂用力反倒讓他負擔更重,只好乖巧的縮在他懷中。
這麼一歇,體溫漸漸滾燙起來。
傅沉歡走的快,不過兩柱香便回到他們所住的客棧,黎諾已經燒得昏沉,在他懷中止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