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兩全辦法
十月仲秋,枝椏上的樹葉幾乎全部落盡,只剩光禿禿的灰色枝幹,天氣轉寒,秋日的蕭瑟曰漸濃烈。
雖然黎諾吃着段淮月配的葯,身體比之前強不少,但比起普通人仍然虛弱,這會兒已經覺得有些冷,屋中要日日燒着暖爐才行。
這日她靠在暖爐邊暖身子,聽見門外遠遠傳來原樂的聲音,“哎喲,放鬆,你不用緊張,沒什麼可緊張的,諾諾可好了……”
誰緊張?
黎諾不明所以,站起來往門口走。正巧原樂推門進來,看見她,連忙揮揮手,“別過來別過來,現在外邊有些冷,你上內屋坐着。”
黎諾探頭,卻沒看見門外的人:“怎麼啦?是誰呀?”
原樂回頭看了下,說:“諾諾,蕭沖大人過來了,他想拜見你。”
黎諾微微一怔。
“哦,你可能忘了,就是前陣子霍雲朗說的那個……”
“沒有沒有,我記得的。”黎諾摸摸頭髮,遲疑片刻,“好啊,那讓他進來吧。”
沒想到蕭沖竟然會特意來拜見自己,黎諾不着痕迹的暗暗深呼吸:他這樣的舉動,顯然將六年前的事深深放在心上,到現在也沒有放下。
也不知道他一會兒會說什麼、做什麼,沒準又是一場內心折磨。
很快,一個灰衣男子從門外慢慢走進來,他微微低着頭,面色有些隱晦。黎諾抬眸看去一眼,還沒想好該如何稱呼,只見蕭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原樂呆住了,黎諾更是嚇一跳:"別別——你這是幹嘛,快站起來。"
蕭沖並未起身,他閉着雙眼,以手撐地認真磕了三個響頭。
額頭觸地的每一聲響都讓黎諾心一顫,她哪敢受這個禮,奔過去站在蕭沖身側,也顧不得別的忙伸手扶,“好啦好啦,這是做什麼?蕭大人起來說話。”
蕭沖豈敢讓黎諾親手扶自己起身,嘴裏低低道了聲"多謝女古娘",便規規矩矩站了起來。
黎諾看原樂,原樂也一臉茫然,一副指望不上的樣子,她只好笑了一下,緩和氣氛:“蕭大人以後別這樣嚇我,難不成你與霍大人一樣有什麼事要請我幫忙?那直說就好啊,能幫的我定會儘力,不信你問樂樂,我很好說話的。”
顯然,這一兩句話並不足以緩和兼沖的情緒,他雙唇翕動,眉宇間沉沉痛悔。
黎諾長這麼大,只哄過傅沉歡一個人。換個人,她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開口。
蕭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屬下虧欠姑娘良多,這條命該任由姑娘處置,姑娘理應或殺或剮....”
“哎——停停停停,”原樂先聽不下去了,“蕭大人,您來之前不是說您只是來請安的嗎?我要知道你說這些可怕的話,就不把你領進來了,你看諾諾這麼一個和善人,怎麼可能喊打喊殺的?”
以她對黎諾的了解,便直接說了,“從前那些事,你也別提了,王爺都沒有處置你,諾諾更不會的————你說這些,再把她嚇到了。"
黎諾讚許地看了原樂一眼,連忙點點頭:“蕭大人,無論從前發生過什麼事,都不重要,我聽霍大人提起過,你是沉歡哥哥的左右手,如今你回來,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所以過去發生什麼,請你,千萬千萬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她是真心的。
其實她也很想跟蕭沖道歉,是她的計劃里,牽扯進他這個無辜的人,可是到底無法開口了。
蕭沖微微側頭,“原大人,可否請您暫且迴避?”
原樂略一猶豫。
她不太想走,但只看蕭沖那低微神色,也考慮到霍雲朗和王爺對他的信任,便點了頭:"好吧,煩請蕭大人長話短說,王爺的醋勁兒大着呢。”
蕭沖這才微微露了些笑意,“是。”
等原樂走後,蕭沖復又低頭,一臉散然低聲說,“姑娘,雖然你們都說舊事不必重提,可在屬下心中,到底是不一樣的。屬下知曉您過往記憶全失……也明白以您心性之良善,絕不會要屬下的性命。可是,失去記憶,定然吃了許多苦,這些苦楚與恐懼該有個發泄的出口才是,屬下……”
“好啦,蕭大人,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黎諾揮揮手打斷他。
她有些無奈,略略想了下,斟酌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真的沒吃苦,至少從我暈倒在路邊醒來一直到現在,都是被人護着的。”
說著笑了下,語氣輕鬆,“如果我心中真的有氣,此刻會打你一頓出氣的,但是真沒有啊。”
黎諾望着他,說的認真:“蕭大人,你不要再內疚了,無論前事怎麼樣,此刻我只認為你並不虧欠我。其實……我還有拜託您的事。”
蕭沖一愣,忙道:“是什麼?”
黎諾說:"我無能,體弱不懂武功,沒有實力雄厚的母族,也並不聰慧。對沉歡哥哥而言,實在沒多大幫助,但你既有才幹又忠誠可靠,日後還要請你幫我好好保護他。”
蕭沖低聲道:“這是屬下分內之事。”
頓了下,他又搖頭:“姑娘怎麼這樣說自己,怎會認為自己無能呢?您冰雪聰明,若沒有您,王爺…王爺早在六年前便不在了。”
“你說什麼?”
黎諾眉心一皺,急急追問,“這是什麼說法?什麼叫早在六年前就不在了?”
蕭沖愣了愣,反應過來——黎諾不記得小木盒的事情。
不記得,也沒有人告訴她。他躊躇着不知該不該說,但看黎諾神色焦急,想了想,還是說了:
“姑娘,六年前您出事,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當時王爺傷心欲絕,生不如死,本來是要立刻殉你而去的。”
他的話字正腔圓,平鋪直敘,並沒有過多辭藻渲染,可黎諾聽在耳中,卻如同一聲聲驚雷炸響。每一個字,都帶着沉重的力道砸在她的心上。
傷心欲絕。
生不如死。殉她而去。
此時此刻心境不同,寥寥幾字,聽來已是心驚肉跳。
她幾乎不敢去想像當時的傅沉歡是如何絕望心碎————光想一想已經不忍,他又是怎樣生生挨過的呢?
蕭沖還在說:“當年您給屬下留下一個小木盒,讓我代為轉交給王爺,說裏邊有您的願望——王爺這些年,便是靠着它,撐着一口氣活下來的。
黎諾一雙剪水烏瞳微微睜圓,因為震驚,她明澈的眼眸中閃着細碎瀲灧,垂在身側的小手無意識揪緊衣角。
靠它撐着活下來……傅沉歡……他怎麼這麼傻?
蕭沖說的話,她不是不懂。
甚至當時的她,就是擔心傅沉歡也許有自盡的可能,才上了這一把保險鎖。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傅沉歡竟然是到如此程度:不是有自盡的可能性,而是,靠着那個荒唐的小木盒,才撐住了一口氣,活下來。
原來她從來沒有懂過他。
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救贖任務,只知他愛意值黑化值的數據,卻不知道他一顆心。
黎諾覺得腦子快要炸開,眼眶微微發酸:“這些事……他都沒有與我說過,我們重逢以來,他都沒有提過……”
蕭沖搖搖頭:“王爺的性子,即便受再多事,怎麼會提呢。”
他舔了下乾裂的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道:“姑娘,你們重逢的時日不長,也許還未像從前那樣了解王爺的心性,他一貫只會做,不會講。但是這些年,他實在承受太多太多了,如果沒人替他說,他是絕對不會自己言明的。屬下忍不住……要為王爺說些話。”
黎諾:“你細細說,不要遺漏。”
“是。”蕭沖想了想,先說道,“姑娘,王爺身邊甚少有知己,雲朗為人坦率忠直,心思卻不細;段公子雖然與他有些故交,但過於瀟洒,向來不為俗事所絆,更不會關心。屬下雖蠢笨,但陪伴王爺多年,他的心思屬下便也明晰一二。"
蕭沖深深看了黎諾一眼,抿抿唇,“大約當年,姑娘你與王爺心心相印時提及過什麼,故而王爺一直認為您放置於木盒的心愿,乃是匡扶夏朝。所以這些年,他彈精竭慮夙興夜寐,並非如世人所認為的那樣,不擇手段的往上爬,而是想造一個太平盛世,完成你的心愿。作為禮物,儘可能早一些去見你。”
黎諾喃喃:“…見我?”
她的聲音太小,甚至蕭沖沒有聽見,仍然沉沉說著:“甚至於王爺容忍應斜寒活到現在,除了是你要求之外,也因為他治世才能與對黎氏皇族的忠心,對現在的陛下而言,的確是一位能將他輔佐成明君的老師。新朝才起,百廢待興,陛下需要一位引路人,可王爺沒有心力、也不願意親自培養陛下,所以,他向來對應斜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黎諾已經說不出話,一切不理解都說通了——她不知道這麼多的細節,他將所有都隱忍在心,只捧給她全部的溫柔愛意。
她心臟被攥緊般的呼吸困難,艱難問:“那他……那他這些年可有傷害過自己……”
她很怕聽見蕭沖確定的回答,然而,他的回答卻比她想像中更心碎。
蕭沖說:“這要看怎麼定義了,其實自六年前,他便已經死了。心與靈魂,都不復存在了。只是因為這個念想才一直苟延殘喘撐到現在,待這腐爛不堪的王朝煥然一新后,便可奉為禮物去見你。”
“他從未停止過這個念頭。”
“轟”的一聲,黎諾大腦中最後那根弦徹底崩斷。
她茫茫然望了蕭沖一眼:"他始終存了死志,一直都沒變過……只是想完成所謂的我的心愿之後再…"
蕭沖沉重點頭:“是。”
旋即,他流露些許欣慰的笑,"但眼下,此事永遠不必擔心了,您安然無恙,王爺也不會再做傻事。”
黎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輕輕眨了眨,一顆心酸澀至極。
竟是這樣……竟是這樣!
至此,她已經沒有什麼不明白的。
怪不得他會擁立黎玄景做皇帝,因為他從不在意權利,只是為了她而已;
怪不得他這個攝政王做的那般矛盾,因為他沒有想過流芳百世或史書垂名,只是純粹的想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即便搭上自己的名聲;
懷不得白日丟着中興記載s菠但如此久的哭久當尚但他山干河
廿仁公民
全個得目C看看文件IC載,思而得他讓手過口袋,右休閑圖之,也許不去各侍如此多的馬名,雄又能明白他只是太過着急、想早一點去找她……
黎諾閉上眼睛。
太荒唐了,她和穿書局,都太荒唐、太可笑了。
蕭沖看黎諾久久不語,見她臉色微微發白,心中暗悔自己是否說了太多,“姑娘,實在抱歉,這些事情屬下本不該說,可是說這些,絕不是想讓您心中不舒服,只是盼您……多多心疼王爺。”
黎諾深深吸了口氣,對他笑一笑:“我知道,我很慶幸你將這些事情告訴了我。我知道以後要怎麼做了。”
她微微啟唇,低聲,像是說給蕭沖又像是講給自己聽:"我會對他好的,會對他很好很好的。"
月上枝頭,夜漸深。
黎諾這些日已經習慣等一等傅沉歡,見上一面才會去睡。不見到他,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如若他實在回來的太晚,她困得撐不住了會睡着,可今日卻是不同。
無論多晚,今天她格外的想見他。
黎諾給自己倒了杯濃茶,氤氳的熱氣浮上來模糊了眉眼,正放下茶壺,忽然腦中冷不丁蹦出一道聲音:
“你怎麼可以把我關這麼久?!”
黎諾神色沒什麼變化,輕輕將茶壺擱下,只是疑惑:"你怎麼突然出來了。"
系統快要氣炸:"因為我用了一次特殊申請你曉不曉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系統而已,沒有組長你的權限那麼大,我每次任務只有一個特殊申請,就這樣用掉了!"
相比之下,黎諾可謂是冷靜至極,還若有所思“嗯”了一聲。
“你還這麼輕描淡寫?!黎!諾!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著急、用掉了特殊申請也要出來跟你說話?你那天就是騙!了!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很危——”
黎諾說:“我都知道。”
她承認的這麼坦然,反倒讓系統激烈的怒吼一下子堵住,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后:“你說你都知道?你……你知道什麼?你現在還能說你沒動心么,我會打報告給——”
黎諾道:"你冷靜一下,也不要給老孟打報告,你也說了,我是組長,權限比你大,我不想讓你的報告交出去,你就交不出去。況且老孟知道后也只能聯繫我勸我,他也沒辦法直接把我提出去。當然了,我說這些,不是要氣你的,我知道你着急都是為了我好。”
她大大方方承認,“你是我的系統,更像是我的朋友,是我與我原本世界唯一的聯繫。小石,你別激動,也別生氣,我必須得告訴你——我喜歡傅沉歡,我要和他在一起。”
系統半天沒說話。
黎諾也沒着急,安安靜靜等它反應。
系統再開口時,比剛才平靜多了。它很平靜的說:“你真是瘋了。”
黎諾否認:“我不覺得。”
系統反問:“不覺得嗎?我心平氣和的等着你說話,最後你就給我說了這麼一句?你分明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你分明清楚傅沉歡應該有什麼樣的下場、你分明比任何人一個人都明白——如果你完不成任務,你又有什麼結局!"
黎諾低頭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啊?”
“小石,你知道么,”黎諾目光有些遊離,語氣恍然,”你說的都沒有錯,但我原本不用來這裏。”
“原本傅沉歡會在他命定的時間走向命定的結局,他會死的。原本,我可以不接這個任務,安安心心在穿書局、在一個又一個世界中過我的生活。”
系統不明白:“你說什麼?”
黎諾自顧自地說:“你不知道。傅沉歡已經打算將這個王朝打理好后,放權交給小皇帝,然後自己殉情白盡。”07可口口袋。
這一次,同樣的話,系統的語氣有些凝滯:"———你說什麼?"
黎諾沒回答,她抬手揉了揉發悶的胸口。
——她世界中的一天換算這裏一年,當時再多等一天……一天之後,這個世界到了第七年,朝局將會更加穩固,屆時傅沉歡會將皇權拱手相讓,他死後,這本書的劇情自會慢慢回到正軌,按部就班進行下去,從來都無需人出手干預。
她和穿書局,明明只需要什麼都不做,他們想要的結局,就會自己完美達成。
可她還是來了。她竟然是來殺他的。
黎諾單手扶着額頭,低低笑出聲來。
系統有些擔心:“喂你你、你怎麼了?”
黎諾慢慢放下手,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幸虧我來了。"
她說,“只差一天,幸好…我還是來了。”
系統聽明白了,更覺得恐慌:“你現在這麼想,那不就……”
“太欺負人了,真的太欺負人了,”黎諾咬着下唇,微閃淚光的眼如同幼獸一般兇狠憤怒,“怎麼能這麼欺負他?!我告訴你,老子不!干!了!"
系統從來沒見過黎諾這樣,無論是遇到危險,還是她覺得愧疚,每一時刻她都可以保持冷靜,維持應該有的專業水準,從來沒這麼激動過。
它不想刺激她,用溫和的語氣,小心翼翼說道:“姐姐,我可以理解你,也可以試着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請你認真的、負責任的想一想,你能愛傅沉歡嗎?他是什麼?他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如果在我們的世界有一個對你這樣好的男人,我會為你高興,也一定會祝福你。可是此時此刻,如果我不勸你回頭是岸,那就是在害你。"
它說的有理,黎諾也都聽進去了。
然而,她伸手揉了揉眼中細碎的淚光,笑了一下:“這些我都知道,小石,我從來沒有忘。”
“我說我要和傅沉歡在一起,不是你想像那種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只跟他廝守這一年的時光,我為什麼選擇這麼悲慘短暫的愛情?我要的在一起,是白頭偕老,是要一生那麼長的相守。”
“對於這一點,我已經有大概的想法了。”
系統只好勉強道:“你說,我聽聽。”
面對這個系統,黎諾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將所思所想的一切都和盤托出:"說實話,其實我一開始想過到底要不要拉你出來商量,本來不想跟你說實話的。但你是我的系統,我的一切以及這個世界的數據都由你來檢測,我遲早瞞不過你的,與其到後來被發現的話更麻煩,不如我現在就跟你攤牌。”
她極認真,“我想過了,為了保住這個世界,傅沉歡必須死,但不是字面上的那個''''死''''。我打算在這裏,偷換一個概念,讓這個世界裏的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那他不就是死了嗎?但實際上,他又用另一個身份活下來。”
“只要這個世界不崩,傅沉歡死’在所有人的認知里。那麼主系統也檢測不出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到時候劇情一鎖,一切塵埃落定,穿書局不會再插手這個世界,我們兩個人,就可以在這裏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系統足足愣了一分鐘。
片刻后,系統遲疑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甚至叫起她的大名:"黎諾,你知道你這個荒唐的想法,有多難嗎?”
“知道。”
“你想讓傅沉歡假死,瞞住所有人,所有人——這甚至也包括他自己。誠然,如果你告訴傅沉歡你需要他假死一次,以他對你的愛,只要你不想說,他大概不會問原因,這件事會變得很簡單。可你絕不能讓他知道,因為他正是我們的攻略目標。如果他知道你的意願、親自策劃假死,或者他提前知道自己將死'''',實則上"詐死'''',這意義就不一樣了。穿書局那邊可以檢測到,一旦人物有了完全脫離劇情、不合人設的想法,這就是最經典的劇情崩壞,後果不堪設想。”
“是。”
“原本要真正的殺傅沉歡已經很難很難了,你現在不僅要在世人面前殺他,還要偷偷的保住他,這種難度————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夠完成的。”
黎諾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完成不了。"
系統終於崩潰:"你你你,你怎麼油鹽不進呢?這絕對是異想天開……你這個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行不通的!”
黎諾表情卻很平靜。想了一會兒,她插進了個話題:“你之前說你專門帶感情任務,這是高危任務,十個裏邊有三個會栽進去,那些人面對這個情況都是怎麼做的?”
一說這個,系統滔滔不絕:"你問到點子上了,我告訴你,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沒有一對有好結局,因為這根本就是最最荒唐的事情!還能怎麼做?他們只能求我,求穿書局,想改變任務、改變目標,拚命想拯救自己的愛人。但最後呢?要麼任務失敗,要麼毀滅自己,你是想讓我看着你也踏上這條不歸路嗎?”
黎諾沒有立刻說話。
她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子,微涼的夜風拂面,吹起她額前毛茸茸的碎發。縱使聽系統這樣說,她的心情並沒有很沉重。
“所以你看,求人不如求己。他們沒有做成功的事情,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而沒有自己去拼一把。從一開始,我沒有求你,也沒有求穿書局,我不為難你們,我和他們不一樣。"
系統很艱難的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黎諾當然知道:"這個任務我仍然會做,我會完成最終的目標,這也是我不得不走的路。但是,穿書局想讓傅沉歡死,可是我想讓他活,當我們兩者所求發生碰撞的時候,我想要走第三條路,完成彼此的目的,這難道不可以嗎?”
“……理論上說,可以。”
餐話關了,她的眼睛生的圓圓的極力絕准,這樣關起來,彷彿所有的希望都疑我在眼神光里:“我既沒有發瘋,也不是擺爛,既然已經動心,就沒有回頭路了。我只是想用盡一切辦法給自己謀一個好結局,總不能連試一試都沒有,就斷定這條路不可能、行不通吧。”
她這樣說,系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她什麼都懂,不用自己教,說的也很有道理,它沒有支點反駁。
見系統沉默,黎諾最後總結: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做或不做,都可以。不過,你選擇你的,我的路我自己已經認定好了。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只是——若你和我一起做,能幫助我很多,我成功的幾率大一些;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從現在開始我就把你永久關閉,反正你權限比我低,也拿我沒什麼辦法。”
系統怒了:“你這不是威脅我呢嗎?!”
“我沒有威脅你,你又不是人,什麼威脅不威脅的,”黎諾說的無辜又無情,“就是跟你講一下我接下來的打算,問你肯不肯加入,不加入的話,我怕你影響我。”
系統怨念非常:“你真沒人性,剛才開始時候還說我是朋友,這會兒我就不是人了???你什麼人吶你是,我好歹也是帶有人性化設計理念的啊!"
“所以你快點決定,需要一些考慮時間么?”
系統頓了一下,隨即惡狠狠地說:"不需要!我加入!!真是無語了我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