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看得見
張周輕輕嗯了一聲以後,這才把電話掛了,雖然手上有着動作,但是視線卻一直保持在那二樓陽台的人身上。
趙兒這時候把車門鎖好,看着張周的視線一直盯着陽台那,有些奇怪的問道。
“咋了,張哥,你看啥呢,老田在哪呢?”
他順着張周的目光看過去,想了想,突然笑了出來。
“嘿,張哥,你這就準備找下一位顧客了啊,看這樣子估計也該準備後事了。”
張周聞言轉過頭去瞪了趙兒一眼。
“說什麼呢,這事能這樣說?”
趙兒訕訕的笑了一聲。
“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嗎,張哥,我知道了,下次不會說這些的。”
“這事是能開玩笑的嗎?我看你這跟我幹了兩三年也沒幹出個什麼名堂,平時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也沒學會嗎。”
趙兒有些尷尬的摸摸頭,眼睛在四周溜了一圈,看到沒人才出了口氣,如果被人看到這樣訓,那可就出了大丑了。
不過趙兒也不敢反駁張周的話,一句話也不杠,就一直低着頭。
張周說了兩句,也沒再接着往下說,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心裏都有些數,只要說上一遍就能記住,而且這是在外面,也不好說些難聽的話。
他接着盯了幾秒,開口向旁邊低着頭的趙兒問道。
“趙兒,你看那上面,有沒有不對勁的,我看那女的有些奇怪啊。”
趙兒聞言抬頭瞅了瞅,看了半天也沒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沒啥啊,那女的不就是一直在磕頭嗎,挺正常的,這估計醫院裏躺着的那位和她關係很好吧,看她這年齡,估計是她老伴了。”
張周皺了皺眉,“我沒說那個女的,我說站她後面的那個。”
“後面的,陽台上不就她一個人嗎?”
趙兒有些奇怪。
張周剛想說話,那個站在磕頭的大媽後面的那個年輕女人就往他這看了一眼。
他們倆之間的距離雖然說特別遠,但是在這一瞬間,張周卻把那個女的看的非常清楚,甚至能看出她臉色的蒼白。
“卧槽,張哥,你看到她後面有人?這怕不是......”
趙兒有些震驚的低聲喊着,他可是知道自己這老闆平時絕對不開玩笑的,說是看見了就真一定是看見後面站了個人。
但是趙兒這地方看的也很清楚,因為那大媽就在欄杆邊緣,那欄杆中間也沒什麼遮擋,基本上動作都能看個大概,就算是看不清人臉,但後面有沒有第二個人還是看的見的。
張周這時候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一次處於不可控的狀態,但是這一次沒有伴隨着疼痛,而是讓自己和那個趙兒看不見的女人離的更近了一般。
即使他看不清她的臉,也看不見她的嘴到底有沒有在動,但是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聲音,一個男女難辨的聲音,在低低的說著,“你看得見?”
“你看的見?”這時趙兒也低聲喊了這句話,張周甚至第一時間都分辨不清這句話是那個女的說的還是趙兒說的。
張周再定睛朝陽台上望去的時候,只能看見那個大媽一人站在那,已經停止了動作,似乎是已經祈禱完了。
“可能是我看錯了吧。”張周對趙兒回應道。
趙兒有些不可置信,但也點了點頭,他不可置信的是張哥竟然有類似開玩笑的舉動,這是這兩年來都沒發生過的。
不過他也相信張哥估計是看錯了,
一時眼花把欄杆看成人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有着這兩年的殯葬行業經歷,他出了不知道多少次殯,除了那幾次之外,也沒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事,而且這大中午的,能有什麼事?
“那咱們走?老田還等着呢。”
張周點點頭,朝着急診那邊走去,不過在走到拐角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朝陽台那裏又看了一眼,這一次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了,估計那大媽也已經走了。
回過頭來,在路上就思索着這件事,看見那女的是絕對存在的,但是聽到的話,現在他也不太敢肯定是自己幻聽的,還是真就有另一個聲音這樣說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急診那,老田就在大樓外左側樓梯上的坐着,抽着煙,看着眼前的停車場和小亭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到了老田身邊,他都沒什麼反應,只是屁股往旁邊坐了坐,估計以為是其他要下樓梯的人。
張周剛想上前拍拍老田,趙兒在旁邊就已經問出來了,“老田,咱姑爸怎麼樣了?”
老田這才有些反應,轉過頭來,張了張嘴,甚至開口的前兩個詞都有些破音,他咳嗽了兩聲聲音才變得正常起來。
“咱姑爸估計是不行了,就這兩天了吧。”
張周嘆了口氣,在老田旁邊坐了下來,趙兒也跟着坐了下來。
“唉,我也不說太多了,只能是節哀順變吧,你叫我來是?”
老田吸又了兩口煙,然後將剩下的半根直接在腳底下碾滅了,然後重重的吐了口氣,這才說道。
“張哥,我叫你來就是看一眼我姑爸,然後商量一下我姑爸的後事怎麼辦,我姑媽他們都在裏面獃著呢,估計也沒那心情能和你商量這件事,你多擔待一下。”
張周點點頭,沒吭聲,等着老田繼續往下說。
“我現在是這樣打算的,殯儀館就選北郊了,紙貨呀其他東西我這就自己備齊了,你做一個好一點的紅松棺材,然後和趙兒一起幫着出下殯,你看行嗎。”
“行,沒問題,棺材我就按上一次那個做,還是怎麼說?”
老田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又抿了抿,回答道,“沒問題,就按那個走,我也不清楚我姑爸什麼時候走,現在做來的及嗎?”
張周點點頭,“沒問題,木材都是現成的,樣式我心理有數,我現在回去趕估計明天晚上就能出來,不過刷油漆可能有點來不及,如果天氣不錯,不下雨的話,後天差不多。”
老田想了想,點點頭,“行,慢慢來也行,靈堂可以晚一點佈置,不用特別講究,奧對,之後穿衣服化妝也麻煩你了。”
張周點了點頭,趙兒也在旁邊應和道,“沒問題,老田,交給我們。”
“你們要去看一下我姑爸嗎?”老田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張周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們進去對咱姑爸可能不太講究,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老田呆了呆,然後嘆了口氣,“行,抱歉,讓你們大老遠的跑一趟,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繼續坐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