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約黃昏后
陳學思一走，兩人都鬆了口氣。儘管劉思曼有很多疑問，但她一個字也沒有問。兩人肩並肩，有說有笑地走出校園。
這個時候校門口已經冷清了下來，公交站一個人也沒有。彭思學把酸奶的吸管插好，一隻手遞給劉思曼。
劉思曼笑了笑：“這是我送給你的。”
“現在我送給你，沒毛病吧。”
“邏輯上沒毛病。”
劉思曼說完賭氣般吸了一大口酸奶，有些白色奶甚至散落在她嘴唇周圍。彭思學看得有些呆了，甚至有一種把劉思曼嘴上酸奶吃乾淨的衝動，好在他忍住了。
公交車已經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劉思曼一把把喝剩下的酸奶塞給了彭思學。她剛想說什麼，彭思學直接把剩下的酸奶喝完了。
“味道還不錯，很香。”彭思學隨手將空酸奶盒子扔到了垃圾桶。
劉思曼本來是想彭思學把剩下的酸奶給扔垃圾桶的，沒想到彭思學直接喝掉了。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算不算間接接吻，想到這裏，劉思曼的臉頰升起了兩朵紅雲，煞是好看。
夕陽晚照的美，彭思學從來就沒有感受到過，欣賞不來。可是如果作為背景板，又有劉思曼這樣的女孩子在圖中，那麼彭思學覺得自己也能欣賞風景，也懂藝術了，感覺自己變得更有格調了。
公交車緩緩入站，彭思學當先進入，找好位置。車上稀稀落落幾個人沒精打采地注視着前方，也沒有平常的喧嘩。以至於彭思學都能聽到劉思曼的心跳聲，也有可能是離得太近了。經過打扮的劉思曼儘管仍然沒有廖伊人那麼漂亮，可她獨有一股書卷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大概就是她現在的樣子，這樣的她在彭思學看來是超過所謂天生麗質的校花的。特別是她害羞的樣子，有一種讓人疼愛的衝動。
讀書對一個人的氣質的影響完全體現在劉思曼的身上了，然而這一點廖伊人完全看不到。這也是彭思學很喜歡偷看劉思曼的原因，特別是越來越熟悉后，越看越美。他想過不如捅破窗戶紙，現在就建立戀愛關係。
理智告訴他，欲速則不達，彭思學很清楚這個道理。溫水煮青蛙才是最好的追求方式，潤物細無聲，叫你防無可防。
到站了，兩人一先一後下了車，討論着詩和遠方。基本上都是劉思曼在說，彭思學在聽。無非是希望看看外面的世界，有桂林山水、BJ故宮、八達嶺長城、西北沙漠、內蒙草原以及大海。
富足超市今天人格外的多，熙熙攘攘。特別是一些熱門商品周圍，比如打折做活動的方便麵、小零食附近。彭思學不喜歡特別擁擠的地方，因為不安全。
人多就少不了有個別猥瑣的人有意無意佔便宜，彭思學細心地保護着劉思曼，整個臂膀幾乎把她抱住了。這種情況，劉思曼完全理解，沒有什麼不高興的。反而在彭思學的保護下，興緻勃勃地挑選零食。
滷蛋、辣條、麵包、餅乾、奶糖以及有着宿舍通用貨幣之稱的方便麵，幾乎什麼都買一點。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又見長長的結賬隊伍。於是，只好折返往水果區，再挑挑水果，晚一點再出去。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也很享受一起走走逛逛的感覺。
“思學，你拿這麼多水果乾什麼，水果放不長，而且水果不是你這麼挑的。”
劉思曼見彭思學粗獷地掃貨樣子驚到了，這可都是錢，簡直不當人子。水果從來都不便宜，哪裏能這麼買，他們還都只是學生。
“沒得辦法呀，在宿舍里你要吃一個蘋果你就得買四個。如果你只是打算吃一口，那買一個就夠了。”彭思學振振有詞，理由充分。
“男生宿舍是這樣子的呀。”劉思曼有些驚訝，因為女生宿舍，誰的東西就是誰的，別人是不會亂動的。
“都是社會主義教育下的有志青年，可不得提前感受下共產主義社會，萬一以後實現了呢，減少了適應的時間。”
“那這樣不就有人佔便宜，有人吃虧了嗎。”
劉思曼把彭思學挑出來的水果又挑了一遍，那些看起來有問題的水果全挑出來了。生活就是要精打細算，不能容忍浪費。
“也許有吧，但誰在意呢？”
兩人在超市足足逛了兩個小時，出來時已經滿天星鬥了，天上還掛着一個尖尖的月牙，像魚鉤，就是不知道打算釣誰？
逛了那麼久，兩人也有些餓了。彭思學順勢提出一起去吃個飯，劉思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點頭同意。
大排檔這個時候正是熱鬧的時候，隔着老遠就聞到了市井喧囂的煙火氣。每一家餐館的門前都擺滿了桌子，桌子上油光閃閃，一看就知道已經用了很多年。有的人看着可能會喪失食慾，但有的人則相反。
桌子越舊，油光越亮，證明店子開得越久。沒有點手藝，在這個餐館一條街是開不久的。要選好吃的店子，還就得看桌子。當然這裏的店子做的都是熟客生意，蓮花縣幾乎沒有什麼外地遊客。這樣的地方，不拼手藝，難道還想拼騙術。
門前的位置肯定不適合女孩子，很難講會不會有一些喝醉酒的瘋子做出什麼事來。這個地方，每天都有耍酒瘋的人，這種人從來不缺。沒事，再灌兩瓶，徹底醉了就好了，老闆們都有經驗。
彭思學叫老闆安排了一個樓上的小包間，求的是安靜和私密。不過在這裏吃飯的反而都喜歡在空曠的門前吃飯，喜歡在繁華的熱鬧中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他們談天說地，從上下五千年到身邊瑣事，誰也不知道話題會在什麼時候轉折。在這裏你能看到盛世華章，也只有市井之地才能代表一個社會的最基礎的樣子。
到了這裏的人，只要喝上一口酒，無論來的時候多麼的不開心，也很快高興起來。這裏的歡快的氣氛很有感染力，大家來這裏求的就是氣氛，誰去包廂呀。
都是下里巴人，誰受得了包廂的拘束。在外面，在天地中，在煙火中，才有着最樸素的幸福。
這家大排檔的老闆特立獨行裝出來的幾間包廂基本沒咋用過，只有外面的位置確實沒有的時候，才會有人不情不願地來二樓包廂。今天他們運氣挺好，整個二樓就只有他們兩人。
彭思學臉皮其實不厚，所以他點了八個菜，這當然不可能吃完。當然，也不可能會出現浪費，宿舍里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頹廢少年。
飯菜上得很快，兩人都很餓，但劉思曼還是優先照顧彭思學，為他先打了一碗湯。
“謝謝。”
彭思學開心地把那碗湯一飲而盡，這才開始打飯吃菜。他吃飯很快，狼吞虎咽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吃慢點，你這樣對胃不好。”
彭思學這才斯文了一點點，吃相好看了，但速度也沒慢多少。
劉思曼搖了搖頭，也沒有再勸。滿桌子的菜，彭思學別看吃得快，但其實菜沒吃多少，肉動得很少。
“古人說，秀色可餐。本來不明白什麼意思，現在我懂了。”
彭思學已經有了八分飽，也就有了心情欣賞劉思曼吃飯的樣子了。
“你是吃飽了吧。”劉思曼翻了個白眼。
“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漂亮了。”
“總歸是不如廖伊人的。”劉思曼把嘴裏的飯菜吞咽下去后，才緩緩開口。
“她怎麼能和你比，我不允許你這麼侮辱自己。”
彭思學這句話真不是為了討好劉思曼，他是打心眼裏不喜歡廖伊人。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頂級綠茶的風範，心眼子全在一顰一笑里藏着。
想想如今的錢多多，空有大把的糖衣，硬是送不出去。名聲都臭到了其他高中去了，現在都快成孤家寡人了。想想那天廖伊人的一手操作，各種恰如其分的表情和動作，以及恰到好處的大方，直接晉級校花，成為很多少年夢中情人。
彭思學不喜歡這種人，雖然有時候吧，他也挺喜歡看看廖伊人的腿。相比而言，劉思曼給他的感覺就好太多了，溫柔似水，單純可愛，愛看書，學習成績好。
“可不能這麼說，她是好多男孩子的女神。她那麼漂亮，性格也好溫柔，又特別禮貌，優點太多，都有點不想說了。”
劉思曼說著說著，心情有些低落。
“她有什麼優點。也就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手段。禮貌是禮貌了，禮貌到嘴裏沒一句真話。這人不能處，賣了你都還在高興地幫她數錢。”
“哦，原來她在你心裏是這樣的。可我有時候看你會偷偷看她的腿。”劉思曼不經意間說道。
“我就是好奇，這天氣溫度可沒多高，怎麼就穿起短裙了，她不冷嗎？”彭思學瞎話張口就來。
劉思曼笑了笑，心裏有點失落。因為她主要是想告訴彭思學，她一直很關注他，但彭思學沒有讀出這層意思。她卻不知道，彭思學只是裝作沒有讀出這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