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莫慌
當陳徹快馬加鞭的趕到百旗城時，從留守的一小部分軍士口中得知，余百旗率部追剿這些日子以來極為活躍的月崖山山匪去了。
而傷勢並未痊癒的詹誠，也主動請纓，隨余百旗一同出城殺匪。
“月崖山...”
陳徹朝某個方向望了一眼。
若非有任務在身，他也想追上去，他與詹誠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
沒有再耽擱，陳徹駕馬，繼續向北。
百旗城扼守的是一條冗長的列車隧道。
這隧道全長超過二十里，其內昏暗難明，最適合不軌之徒設伏襲擊。
出了隧道，陳徹進入了一座關城。
這座關城不大，也由百旗所管轄，主要職責與百旗城相似，分兩頭扼守列車隧道。
等出了關城，再向北五十餘里，便是雲峰縣與青木縣的分界。
陳徹的任務，就是在分界處的軌道附近，迎接和護送那位遠道而來的新任縣令老爺。
參天巨木，高聳山巒之間，有一條耗費無數人力和資源開鑿的山谷。
清風穿越山谷，枝繁葉茂的樹林簌簌簌直響，彷彿在歡迎途徑此地的貴客。
就是這歡迎，太過熱情和血腥了一些。
列車已經停下，原因無他，前行的軌道被人破壞，列車無法再通過。
圍繞在車頭附近，還有數十人舉刀拼殺。
地上也躺了好些人，不知是死是活。
穿着緋色官袍的孫裘，又驚又懼的被兩位捕頭護在身後。
他雖然自詡文官，但也練得一手嫻熟的棍法。
因此，驚歸驚，懼歸懼，他手中握着的那根盤龍棍卻很是穩當。
“你們究竟是何人，竟然膽敢襲殺王國命官，可知這乃夷三族的大罪！”
孫裘怒喝出聲，只震得山谷之間迴響陣陣。
正聞聽動靜，下馬提刀朝此處奔來的陳徹，一聽到這聲音，便能肯定是那位孫大人了。
沒死就好...陳徹暗暗鬆了口氣。
“呵呵，我等殺的就是王國命官！”
拼殺的人群中，一個蒙面人揮手一刀砍翻身前的護衛后，面向孫裘冷冷笑道：“當然，如果孫大人願意跪下給我等磕三個響頭，說不得我等就願意給孫大人一個痛快。”
孫裘大怒：“敢侮辱本官，找死！”
“哈哈哈，都這時候了，孫大人還不忘在我等面前發一發官威吶...”
蒙面人大笑着諷刺：“官老爺很了不起嗎？今日我等就拿孫大人的頭顱，當夜壺！”
飛身而至的陳徹，只將此間掃了一眼，便大概摸清楚了雙方的實力。
九品。
全部是九品。
但蒙面的賊人，很明顯比孫裘招攬的一眾護衛悍勇的多，不過片刻，便又被砍翻了數人，形勢對孫裘那邊愈發不利。
...九品之境，仗着人多，大白天的就敢襲殺王國命官？
哪怕對方只是個縣令，但被襲殺，也必定會惹來府尹大人的怒火。
說不得，鄒漢升都得被牽連。
陳徹眯了眯眼，心中覺得這事兒估計真如鄒漢升猜的那樣，有些問題。
不過現在並不是細想的時候，要真讓那些人得手了，鄒漢升指不定得被多少人穿小鞋。
想罷。
陳徹將目光落在那群蒙面人的身上，手中制式長刀出鞘...
這把刀是鄒漢升為他準備的，屬於捕快專屬的百鍊精鋼刀，
配套的，自然還有一身兩袖外側各印着‘快’‘手’兩字的捕快服。
那把黑刀被他放在了縣府，非是他不想繼續用，而是鄒漢升說捕快就得有捕快專用的好刀。
後者認為陳徹那把一眼看去就很粗糙的玩意兒，哪裏能跟王國匠人專為衙門鍛造的百鍊刀相比。
陳徹對此倒是不置可否，認真說起來，他還是感覺那把黑刀更順手一些，或許是用它砍人砍修羅，砍習慣了吧。
“嘿嘿，小爺砍過不少人，但還真從來沒砍過縣令老爺呢...”
一個矮小的蒙面漢子，在幹掉面前的護衛之後，舔着刀鋒上的血液，朝着孫裘陰笑，同時和身旁的其他同夥，邁步逼向了孫裘。
此時此刻，不僅孫裘帶來的護衛全軍覆沒，連檀縣的一眾捕快也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
身前的兩位捕頭，除了一開始在車廂里的那位是他的心腹，並帶着去雲峰縣上任以外。
另一位捕頭，不過是受命一路護送罷了。
所以，眼見事不可為，這捕頭心中已然萌生出退意。
他沒有明知必死，卻還要義無反顧為一個曾經並不怎麼待見自己的人...拚命的理由。
“諸位...”
他剛要開口，就見不遠處閃來一道身影。
那身影的速度極快。
快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未能看清來者何人之時，只聞一道輕吟，以及血肉骨骼被利器切割的噗呲聲響起。
朝着孫裘露出陰惻笑意的數個蒙面人，眼中還維持着莫名的興奮嗜殺之意，卻沒能發覺，自己的頭顱已經遠離了脖頸。
噗通。
五顆頭顱落地，還順着坡度朝孫裘的方向滾去。
孫裘驚呆了。
但這還沒完。
那道似鬼如魅的身影，讓人眼花繚亂的在一眾蒙面人中穿梭而過。
所過之處，必定伴隨冷厲的寒光，還有血色蓮花綻放。
噌。
陳徹止步，收刀回鞘，場間只剩靜默，只聞風聲，還有最後一個蒙面人粗重的喘息聲。
“莫慌。”
陳徹伸手拍了拍這蒙面人的肩膀，安慰道：“總是需要留下一個活口的。”
蒙面人雙眼獃滯地轉頭看了看俊朗非凡的年輕捕快，又向滿地的無頭屍體看了幾眼，隨後...
一陣無可抑制的恐懼瞬間將他籠罩，如墜冰窟，又似被尖利之物攪心，痛苦，卻失去聲音。
和他一樣。
孫裘和那兩位捕頭也無比驚駭。
這人是誰？他做了什麼？
“卑職陳徹，見過孫大人。”
陳徹見到身邊的蒙面人被自己安慰到了，轉身便朝着木若呆雞的孫裘躬身一禮。
“陳...陳...”孫裘張了張嘴巴，結巴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陳徹恭敬地點點頭：“陳徹，受縣尉鄒大人之命，特來迎接孫大人，卑職來遲，讓孫大人受驚了。”
是啊，本官是受驚了，特別是被你驚到了...孫裘終於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心裏暗暗的道。
“還請這兩位捕頭大人，將此人抓起來，押回雲峰縣受審吧。”陳徹又將目光落在僵硬的兩個捕頭的身上。
“呃，是。”
兩個捕頭這才如夢初醒，急忙湧上前來，把最後的一個蒙面人捆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