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 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摺扇公子走的很安詳。
包括他帶來的十個馬仔,幾乎都沒有感受到痛苦,便與世長辭。
黑暗裏,還有數支隊伍隱藏在其中。
只是先後目睹陳徹兩次出手之後,他們連呼吸都覺得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們希望自己只是一塊石磚,和這片廢墟徹底融為一體。
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然而,陳徹仰起頭來,獰起嘴角,鼻子皺了起來,他手裏提着的刀都還在淌血。
這殺神只怕還沒殺過癮罷。
黑暗裏的人心臟一陣抽搐。
阿嚏!
逃!
陳徹打了個噴嚏。
可對黑暗裏的人們來說,卻是他吹響了奪命的號角。
別再和他們說什麼上頭交代的任務了,獎賞?不要了。
好奇心?還是交給貓吧。
回去了受罰?那就不回去了。
這是他們所有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嗖嗖嗖。
簌簌簌…
數十道黑影拚命朝外飛奔,掀起無數枯葉。
“算了,別追了…”
陳徹抹了抹鼻子,同時拍了下作勢欲追的未來。
剛剛鼻子有些癢,應該是吸入了些粉塵導致。
“嗚…”
未來很聽話,側着腦袋便主動往陳徹的手上蹭,非常享受陳徹的撫摸。
而這一幕也被某個還壯着膽子,躲在暗處的人瞅了個清楚。
他為什麼不去追啊…這人暗道可惜。
富貴險中求是他的人生信條。
不過他也自詡自己不是個蠢蛋,他要做那黃雀。
摸了摸懷裏那張花高價買的進口貨,斂氣符,心中大定。
大不了…就耗着唄,總能找着機會,他就不信陳徹能堅持堵在那裏,寸步不離。
他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這一夜終究還是安穩渡過。
翌日。
負責日間守衛和巡視的捕快衙役,和前幾天一樣,按照陳徹的吩咐,清理屍體的清理屍體,去調查的去調查。
同時,那日對小廝的調查,也有了結果。
“淺夏坊?”陳徹回憶着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不多會兒,一座外觀盡顯紅粉之色的勾欄出現在腦海里。
“怪不得覺得那小廝眼熟,原來是煙花巷勾欄里的人。”
嚴格來說,他在煙花巷沒上過幾天差。
到現在為止,他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天地會擺的那座擂台。
至於其他的,別說勾欄,他連煙花巷裏的公共茅房都沒進去過。
陳徹想了想,問道:“縣尉大人可知道了這事?”
一名年輕的捕快點點頭:“已稟告過。”
“縣尉大人的意思是?”
“大人說如今還是以恢復與維持城內秩序為主,其他的事暫且延後,並告誡我等,不得將消息泄露出去,以免打草驚蛇。”
“好的,你去忙吧。”陳徹表示明白了,剛要轉身,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再道:“對了,能幫我一個忙嘛?”
“陳典史儘管吩咐。”年輕捕快拱手道。
“嗯,我需要一些被褥,還有夜壺…以及煤爐還有鐵鍋…水,蔬菜瓜果…牛肉羊腰…這是錢,就麻煩你了。”
年輕捕快眨眨眼,但也沒多說什麼,很快便按照陳徹的吩咐,準備那些東西去了。
到了現在。
陳徹都只離開了地窟入口兩步。
不遠處某個衙役,瞪着微黑的眼眶,看着這裏,又暗道一句可惜。
只是,等他看見那年輕的捕快,身後跟着好些小廝拖着一應物資回到這裏時,他傻了。
那些小廝自然不能靠近陳徹所在的地方。
所以很多東西都是由那位年輕捕快親自搬過來,再吩咐守在兩旁的衙役一起,送到陳徹手裏。
眼眶微黑的衙役便是其中之一。
沒過多久。
陳徹看着自己親自動手搭建的臨時生活住所,很滿意。
床有了,椅子茶台也有。
生火做飯的工具,還有菜肉足夠他未來的幾天,不用離開這裏半步,便可自給自足。
他倒不是覺得這樣很有趣,而是他既然答應了鄒漢升,要將這裏守好,那就自當盡忠職守,不打半點馬虎眼。
反正也沒幾天了。
眼眶微黑的衙役心中有些難受。
到了夜裏下值,他咬牙又喬裝一番,誓要與陳徹剛到底。
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一夜過去,他頂着更加黑了的眼眶,再次換上衙役服,隨着同僚來此當值。
嗤啦。
肉進油鍋的炸響聲響起。
他偷偷偏頭看去。
陳徹正在做飯…爆炒牛肉,還有孜然烤羊腰。
他吞了口唾沫,心中發狠,不就是肉么,老子又不是沒吃過。
是夜,他又來了。
翌日,他又來了。
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
也是他連續高強度工作的第三天。
同僚都奇怪地問他這是怎麼了,精神為何這般萎靡?
他隨口答道:一夜八次郎。
大傢伙都奇了,八次可是個苦差事,不是誰都能做,也不是誰做了就可以成功的。
他不願多說,因為真的好累好睏。
而且最關鍵的是,隨着他身體變得虛弱,罩在臉上的易容術也有些搖搖欲墜了。
另外,他頂替的原衙役,隨着時間愈久,屍臭味難免就會散出去,從而引來他人的探查。
今天夜裏,是他最後的機會,-他就不信那位神秘的陳典史,還能一點破綻都不給自己。
他暗暗給自己鼓勁,再次喬裝一番,又回到了這裏。
陳徹還是和前幾日一樣,就窩在地窟入口旁邊,哪兒也不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
陳徹剛剛睜眼,都還沒起身活動下筋骨,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驚呼。
他沒想過出去看看,但那年輕的捕快卻帶着鄒漢升的口諭趕了來。
“縣尉大人要見我?”陳徹有些意外。
仔細算算,陳徹才恍然,今日剛好是第七天,難道府城那邊的人已經到了?
這麼想着,陳徹也是這麼問的。
“這個…”年輕的捕快也不知道。
“行吧,我這就去,這裏就交給你們了,一定記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陳徹交代完,稍微用水洗了把臉,便帶着縮回小奶狗模樣的未來離開。
等他出了黃家原來的大門殘骸處,就看見地上直挺挺躺着一名衙役。
這衙役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着…只是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小,身旁的郎中也搖頭嘆道:
“身心皆疲導致心脈梗塞,諸位差爺,是小民醫術不精,無法救了…”
圍在旁邊的衙役們都悲傷的嘆了口氣。
陳徹也對地上的那位報以深深的惋惜之意。
過勞死,在任何地方都值得讓人惋惜。
“…諸位差爺,冒昧一問,他真的是一夜八次嗎?”
“他自己是這麼說的,唉…”
陳徹收回自己的惋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