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三哥挨打
傅明靜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正在躺着愣神,一個不防額頭就被猛的敲了下。傅明靜被敲的有些着惱,不禁氣的抬手揉了揉額頭被敲痛的地方,眉頭有些煩躁的狠狠皺了起來,猛的抬頭瞪向來人。卻聽耳簾處爆出一陣哈哈哈的笑聲,因傅明靜猛的抬頭憤怒的瞪眼而嘎然而止。似乎有些驚到了般,有些訕訕的撓了撓頭不敢看傅明靜的眼睛。
“三哥!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准你敲我頭!我頭還沒好全乎呢!”傅明靜生氣的再次重申了一遍。
話音剛落,耳邊就聽到外面推門而進的訓斥聲而至:“明傑!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啊?以前你愛跟小妹鬧着玩,二姐不管你,但是現在小妹的頭還沒好全乎呢!哪能禁得住你這麼個沒輕沒重的,小妹這病才剛好,要是萬一敲到傷上了而留下病根,看爹怎麼收拾你!”
“二姐!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明傑一聽二姐*這麼說,立刻就焉了。想想剛剛自己的行為也頗為後怕和後悔,要真是跟二姐說的敲到頭上那還沒好全乎的傷上了,爹娘不揭了自己的皮,自己都會後悔痛恨自己了。
再一想到一個多月前,小妹也是因為他跟一群人打架,怕他吃虧,跑過來幫忙才被灣兒里的一個半大小子給推倒,頭撞磕到了旁邊的尖沙礫石上,當時就流了很多血。記得當時他看着地上一小灘已經漸漸融進土裏的暗紅色鮮血,腦子當時‘嗡’的一聲就有些發懵。心裏又是驚又是嚇又是心疼的不行,憤恨的一把子從地上躥了起來,猛的衝過去就想跟那個推了自己小妹的人拚命。要不是路上正好有大人駕着牛車經過,他真不敢想像小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安靜的坐在她面前?
“什麼?你這小兔崽子,又在招惹你妹妹!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成天就知道給我惹事!要不是因為你,你妹那頭上能流那老多血,能到現在還沒好全乎啊?”
顧氏剛在院子裏喂完雞食,回頭想過來看看自己的小女兒醒了沒有,剛踏進門就聽到這樣的話,氣的她空手就朝傅明傑屁股上狠狠的打了起來!明傑也不躲,也不喊疼,就讓顧氏打!心裏也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愧疚難受,還有內心裏一絲恐懼和悔恨,眼睛不禁就跟着紅了起來!
“娘!娘!你別打三哥了!我沒事!真的!你看!我現在身體好着呢!三哥剛才那是跟我鬧着玩!親乎着呢!哪兒有那麼嚴重啊?”
傅明靜看顧氏似乎是發了狠的要打傅明傑,心裏就有些懊惱和後悔了!連忙從被窩裏爬起來套了外衣在身上,溜下床站在地上勸着顧氏。
她雖然重生活過來才一個多月,但她頭部受傷以來,眼見着家裏人處處的疼惜和縱容。讓她深切的感覺到這個家融融的溫暖和愛護,這種被重視被疼愛的感覺讓她真的很喜歡,也很想一直擁有並守護它。
記得前兩世,一世父母為了賺錢養家,從還沒記事的起,父母就把自己放在了鄉下的姥姥家撫養,一直到了自己上了高中,才被接到城裏面居住。而這漫長的童年到少女時光都是呆在姥姥家度過的。雖然後來自己被接到了城裏上學居住,但父母依然很忙,甚至一個月也見不到一次面。所以她對鄉村田園有一種天然深切的喜歡,
而穿越過來的上一世,雖然是清貴人家的大戶嫡出小姐,但生母早逝,跟爹和繼母關係不親,祖母年邁兒孫又多也看顧不來,再加上世家大族之間的規矩依然很重,尤其像她上一世的清貴人家,這需要遵守的規矩更是嚴中之嚴。以至於,兩世來,她對父母兄弟姐妹之間的親情,從內心裏是懷着深深的依戀和渴望。
更何況,她重生的這一個多月來,除了繼承傅明靜這個身體原先不多的一些記憶以外,傅明靜也基本了解了一下家裏的基本情形。這個家裏很窮,孩子又多,分到的地卻很少。傅明靜重生過來不久,他們家就被分了出來。
據說這是因為她現在的娘顧氏早年懷小弟軒子的時候,下地做活計傷了腰。一到下雨天和做的活計過重,時間過長,就會疼的沒法站立走路,所以到現在都沒法長時間做重活。而傅盛江心疼媳婦不願讓顧氏下地做活,傅明靜的后奶和大伯娘因此就很是看不慣他們家,總是冷言碎語,指桑罵槐,嫌棄他們吃飯的嘴多而做事的人少。傅盛江剛開始的三年還是忍着沒提出分家,想着爹還在世沒說分家,自己做兒子的卻提出分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說不孝的。
但儘管如此,仍是抵不住后奶總是找事兒鬧騰,又總是指桑罵槐,冷言碎語的。再加上她重生過來的這次,因為顧氏拿了娘家平常給的私下積攢的錢,到鎮上請了有名的陸大夫給她看病治傷。結果被后奶朱氏和大伯娘知道了,后奶就拿了這個由頭到她爺跟前哭鬧說嘴。
說什麼本來老二家吃飯的嘴就多,結果能下地做活的卻只有一個。大傢伙還吃不飽穿不暖吶!你妹子和你弟弟都還沒嫁人沒娶媳婦呢!你們竟然學會了藏私錢。你弟弟現在還在讀書,馬上也要參加科舉了,家裏面正急着準備到處去借錢呢!你們倒好!竟然有錢不拿出來!等等諸如此類的難聽話和數落。逼得傅盛江沒法,終是把給傅明靜看病剩下的一百來個錢,全部要了過去才罷休。傅盛江到底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媳婦和孩子,跟着天天受氣吃不飽還總是挨罵,一怒一氣之下,就把家給分了出來。
傅明靜不由的暗自慶幸,還好她這個老爹,雖然平常比較老實孝順,但好在比較護短。不是那種只顧自己一味的愚孝,而不顧自己妻兒吃苦受罪的人。
當然,傅明靜也知道,他們家這回之所以能分的如此乾脆利落,跟她這個后奶朱氏和大伯娘是脫不開關係的。他們早就盼着他們家早點分出去呢!
提起這個后奶朱氏,傅明靜實在是對她很沒有什麼好感!因為從她重生過來不久就見識過了朱氏有多無理取鬧和不講理,還有她那套指桑罵槐的本事。
還有另外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朱氏當初從中作梗,讓幾個哥哥,早到了該上學堂讀書的年紀,卻到現在都沒能進學堂讀書。其因,就是當初朱氏找盡各種辦法阻擾。朱氏起先說的好聽,說老二家的孩子多,孩子還小,也不用急着進學堂。先讓她四叔和明瀚教着幾個孩子識些字,這樣不僅能為家裏省了幾個孩子幾年的束修銀子,還能讓四叔反覆加強記憶,使功課更能鞏固些。
當然,這些都是朱氏在她爺爺面前打衍敷,找說辭罷了。但傅老爺子向來是最疼小兒子的,也最是着緊小兒子的學習功課。傅老爺子年輕時也好強,也曾想讓幾個兒子都念書,但畢竟不現實。幾個兒子都去念書,先不說每年的束修銀子就不得了,光三十幾畝的田地,他一個人也種不過來啊!莊戶人家是不可能請人種的,這樣不僅要付人家工錢,還要管飯。這樣也不划算。再來,朱氏又是小腳,從來就沒下地干過活,自然這所有的活計必須有夠人做才行。
不過傅老爺子還是臨着,讓幾個兒子都在學堂里陸續念了兩年多的書,都能識得不少的字。但這畢竟學的有限,是沒法考科舉的。
等朱氏生的兒子上了學堂后,傅盛江幾個兄弟也都相繼娶了妻生了子。因為傅明靜的大伯生的大堂哥傅明瀚,只比四叔傅盛明小了一歲,又是長孫,所以傅老爺子就讓這叔侄兒倆上學堂讀書了。
傅老爺子自己年輕時沒能到學堂讀書參加科舉,一直把這引以為憾事。所以把自己沒能讀書光宗耀祖的心愿,就寄托在了小兒子和大孫子身上。現在更是一心供小兒子和大孫子讀書參加科舉好光耀門楣。所以,一聽朱氏這麼說,就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但傅明靜知道朱氏講的不過是敷衍和託詞,先不提她那個一看就是被朱氏和傅老爺子寵壞了的四叔,怎麼可能會認真教幾個哥哥們識字?還有她那個以讀書人自居自傲的大堂哥,教幾個哥哥識字就更勉強了。不過好在,爹爹曾經也念過兩年多的學堂,也漸漸識得不少的大字,教幾個哥哥們識些簡單的字到是綽綽有餘的。
並且,對於朱氏說的沒錢急着要到處去借錢的話,傅明靜是完全不相信的。畢竟,除了他們家被分出來時,只得的六畝田地和半年的糧食以及一副農具外,其他是什麼都沒分到的。不過幸虧她娘之前農閑的時候,在自家院后開了半塊大的菜地,平常到也種有些菜,不然他們家連這半年要吃的菜都沒有。不過他們家人口多,就是有這半塊大的菜地也是不夠的。
而他們家分得的這六畝的田,正確的來說是還不到六畝,因為其中還包括了傅明靜太爺爺曾傳下的兩畝不到的中等旱田。而上房卻是還剩下二十七畝的田地和四塊地的菜園子,這其中上等水田就有十八畝,中等旱地有九畝。而這些田每年產出的糧食,和四塊地的菜園子平常種些蔬菜瓜果,是足夠上房一家每年嚼用還剩有富餘的。
再加上傅老爺子曾經在外做過十幾年的賬房先生,傅明靜想,以傅老爺子行事謹慎周全的性格,手上不可能沒有餘錢備着。而這麼多年,家裏除了供四叔和大伯家的明瀚大堂哥讀書比較花錢外,其他沒有什麼要花錢的地方。並且之前的三十三畝田地因為都是中上等的好田地,傅老爺子和幾個兒子都是地道的庄稼人,都很會侍弄莊稼,因此傅家這三十幾畝的田地,每年的產出都是非常可觀的。
根據傅明靜以前的記憶知道,家裏面每年產出的糧食,除了上交朝廷要徵收的雜稅外,其他的要分出三分之一的糧食出來,這些都是要拉到縣城裏去賣成銀子的。傅明靜相信,這每年賣出去的三分之一的糧食,拿去做四叔和大堂哥的學費束修是非常綽綽有餘的。
雖然她們家被分了出來,而且看着分的結果他們家明顯是吃了虧。但大家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覺得很是高興。尤其是傅明靜的娘顧氏,和底下的幾個孩子都能隱隱見到各自眼中的笑意。顧氏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確確實實是心裏鬆了口氣。想着以後自己能挺直腰桿當家做主了,不用再擔心在上房,為了吃多吃少而看人眼色,受人白眼。而傅盛江雖然沒有幾個孩子那麼高興,但看見大家樂呵,他心裏的那點子黯然也鬆快了不少。
但是大家畢竟仍是住在一個院子下,這屋前屋后的,離得近,這磕碰拌嘴慪氣的事情自然也不少。好在她現在的爹爹忠厚實在又護短,而娘溫柔善良又勤快,除了偶爾遇到實在過分的事情,被氣的狠了脾氣顯得有些潑辣以外,其他時候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的。對家裏的孩子也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氣,從來沒有因此遷怒打罵孩子過。
所以,顧氏剛才那一聲‘小兔崽子’的怒罵,和顧氏現在發狠的打傅明傑,讓傅明靜知道,顧氏這次怕又是因上次自己被灣兒里半大小子,推的險些磕死,才被嚇怕的後遺症吧!
畢竟那次一磕,還真是把傅明靜這個身體原先的主兒給磕沒了,才有了現在被當成重點保護對象的傅明靜。傅明靜雖然也想教訓教訓這個生性好動勇猛的三哥,但看到顧氏一直不停的發狠的打,也被驚到了,不由的很是後悔也跟着發急了起來!
說起來,這個小三哥雖然出生只比她大了半柱香的時間,但對她這個只比他小半柱香的妹妹,卻是沒得說的,什麼都惦記着她。這個身體原先的一些記憶里,小三哥雖然個性毛躁衝動,但卻很是懂事。一般有什麼好吃的,都是先緊着她和軒子。
這次她因為小三哥的原因,被村裏的半大小子給推摔着了,小三哥除了出事的時候被爹爹和娘狠狠抽了竹條子外,見到自己眼裏總是閃着一絲內疚。開始還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卻不敢靠前,但有好吃的,他總會把自己的那一份扒擱在了她的碗裏。身上的被抽的條印子傷痕才剛剛好點,就偷偷溜到後山林去,給她找一些掉落地上還沒腐化的松塔和野胡桃,回來烤着或敲開給她吃,而他自己卻從來不吃。
“你個小兔崽子!你還哭呢啊!你妹妹要是因為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叫娘可怎麼活啊?”
顧氏說著打着也跟着哭了起來。她真是被嚇怕了,一個月多前,她本來在家納鞋底,想着給小女兒做一雙新鞋,沒想到前灣兒的劉大嫂子急急忙慌的跑來她家,叫她趕緊過去瞧瞧,說是她家的靜丫頭被摔破了頭,流了一地的血,人都昏迷不醒了!
她不記得當時聽着這話,是什麼反應,只記得聽了這消息,她整個人就猶如瞬間被雷給霹着了般,都嚇得軟了腿腳,腦中什麼都沒有了,連走路都不利索了,中途也不記得自己跌了幾跤,膝頭給磕破了都沒感覺了,一直急慌慌的跑到村口,沒看到孩子,卻看到那沙粒地上一灘的血,混合著泥土沙粒,被風風乾的只剩下紅褐色,烏艷艷的一大片,讓她當時就哆嗦的不行,怎麼站都站不起來!
後來還是劉大嫂子和幾個大娘合力扶着她起來,告訴她,孩子被送往鎮上醫館去醫治了,叫她不要擔心。她這才哆哆嗦嗦的又跑回家,翻箱倒櫃的拿了平常娘家私下給的藏在箱櫃底子的銀錢,掙扎的要往鎮上跑!連路上有人給她打招呼都沒注意到,還好路上孩子他爹也回來了,一把把她給掙醒了,兩人這才搭着隔壁趙大叔的驢車往鎮上趕。
還好!她的小丫頭昏迷了那麼多天,別人都說活不了了,結果她一直堅持着不捨得放開,最後總算是給救了回來。
再想到當初懷這丫頭和明傑的時候,因為家裏人多,就算有什麼東西能分下來也沒剩什麼吃的。而婆婆又把着家裏面的糧油米面吃食,因傅老爺子的緣故,他們男人那桌還好,但她們女人孩子這桌,朱氏卻是給每個人的每頓飯的飯食都定了多少飯量的。
所以大家就常常吃不飽,時不時的挨餓。明傑生下來到還好,反而是小女兒生下來時不僅只剩下皮包骨頭了,還奄奄一息。她那時抱在手裏感覺那麼輕,那麼小,經常躺着一動不動的,她有的時候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這讓她非常害怕!總怕女兒就這樣沒了!
那時婆婆總是罵罵咧咧的,說一個小丫頭片子瘦成這副樣子,生下來怕是養不活還費事,叫她乾脆悄悄扔到後山坳子裏算了。雖然丈夫心疼她和小女兒,再三保證不會讓婆婆這麼做的。但她總是擔心小女兒會真養不活,又胡思亂想,擔心婆婆會趁自己沒注意偷偷的真把小女兒抱去給扔了。以至於半夜經常被驚醒,有時一夜要驚醒好幾次,總要摸摸女兒是不是還有呼吸,是不是還活着,然後才能放心睡着。這樣的擔心一直持續到小女兒一歲多,才漸漸好些。
還好,小女兒總算也活着長了這麼大。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樣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經歷第二遍了!所以她的孩子都應該好好的活着,活的好好的!顧氏覺得,也許是因為小女兒生下來的時候情況就很不好,再加上還沒長大就多災多難的緣故,所以她總覺的是自己虧欠了小女兒。相對於她同時生下的兒子明傑,她傾注在小女兒的身上的感情和精力也更多。自然疼愛也是最甚。
說起來她現在這個婆婆並不是她的親婆婆,只能算是繼婆婆。但抵不住公公啥事都聽婆婆的呀!自從她嫁過來,朱氏就已經是她婆婆了。而丈夫和兩個叔伯又向來比較孝順聽公公的話。以至於,顧氏總是擔心,在這個家,自己沒法好好保護自己的幾個孩子。
顧氏想着,一雙眼睛就不禁牢牢的盯着披着外衣,站在一邊擔心看着她的傅明靜身上。
“娘!娘你怎麼了?娘我真的沒事了!你看我能走能跳的,全乎着呢!您別擔心!真的!娘!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傅明靜看着顧氏此刻直愣愣的眼睛和有些呆怔的表情也被嚇到了!抬首看到她爹傅盛江正挑水從外面回來!不由的趕緊叫道:“爹!爹你快來啊!快來看看娘這是怎麼了?”傅明靜趕緊張口叫着傅盛江過來,她也被顧氏這個樣子嚇到了!
明傑擔心顧氏被自己氣壞了身子,早就嚇得紅了眼睛,也顧不得其他,忙顫着音道:“娘!你別哭!別嚇我!都是我不懂事!娘你狠狠的抽我都沒關係!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以後我會好好聽娘和大姐的話的!再也不惹娘生氣了!”
“娘!你怎麼了…”傅*也被顧氏的表情給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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