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鼠王現象
聖三一教堂,地下室。
出乎簡意料的是,那個如喪屍電影般的傢伙並沒有攻擊她,而是走向神父,順從地低下頭,像是聽從指揮。
“哈哈,簡,別擔心,我還需要你,你實在是太適合了,以至於我沒辦法輕易地拋棄你,主會救你的。”
神父在自己脖子附近摸索了片刻,然後竟然直接將自己的臉撕了下了,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及腰的黑色長發,發尾微卷,額發以中間向兩邊撥開,幾根髮絲垂下遮擋面容,近乎蒼白髮膚色如傳聞的吸血鬼,立體歐式的五官已經算得上頂級,頸脖處有着菱形的環繞紋身,但被十字項鏈頸帶遮擋。
“你究竟是什麼人?”簡暗自心驚,試探性地問道。
“我是誰?我的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將要去做的事。”
此時此刻,那個男人的聲音也發生改變,低沉磁性,就像他面容一般屬於二三十歲的男性。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我不理解,你裝出成神父的樣子……是你做的這些還是神父做的這些?真正的神父去哪了?”簡已經陷入混亂,抓耳撓腮。
此刻男人已經解下腰間的假肚子,清瘦挺拔的身形一下子顯了出來,然後自然而然地拿起桌子上形狀怪異的獻祭刀。
“那還用問嗎?老子他媽的就是恨這個世界!”
他略微發狠,直接將刀刺入雪莉的頸脖,女孩瞳孔渙散,大量血液噴濺,染紅了他整個人。
隨着屍體砰然倒地,那個被召喚出來的“群”跑到雪莉旁邊開始大快朵頤,撕咬血肉的聲音在這個寧靜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
“啊!啊——!”
簡驚聲尖叫,想要逃跑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其力量感覺能將整個胳膊扯下來。
“你還沒聽完我的回答呢,安靜點,美麗的修女,很明顯你的那個什麼神父已經死了,但你平常看到的神父未必不是我,這只是我的一個身份,一個面具罷了。”
“天吶!你究竟想做什麼?你連孩子都動手……難道之前教堂里離開的孩子也是被你所殺嗎?”簡忍不住流出悲痛的眼淚,她閉上眼不願去看雪莉的屍體遭受那種褻瀆。
“不,不,簡,你要明白……人們就像蠕蟲一樣,又噁心又骯髒,我們本身是有罪的,而我,只是在幫他們贖罪,用一種更為便捷的辦法。”
“不過我想我們短時間沒辦法好好談了,但是我還是需要告訴你一些事,以免你吵鬧的嘴巴問個不停,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嘰嘰喳喳的麻雀。”
綠眼睛的男人將手中的力道減輕了幾分,用手沾沾臉上濺的鮮血,在簡佈滿淚痕的恐懼小臉上畫下一個小型的法陣。
這個法陣似乎有使人冷靜的效果,原本顫抖抽泣的簡漸漸地安定下來,再一次恢復了對峙時的勇氣。
是的,這沒什麼,這是你不得不面對的恐懼,事情已經變成這樣,那麼只能盡最大可能降低損失。簡在心中默念,逐漸堅定起來。
“呼……好,你不要再殺人,我們可以談談,你要說什麼?”簡微蹙着眉,壓着情緒問道。
“你知道,鼠王現象嗎?”那個男人鬆開抓着簡的手,用神父的袍子擦起了獻祭刀,漫不經心地問道。
“抱歉,你是指那個傳說?”
“鼠王,由多隻老鼠的尾巴因凝固的血液或不凈環境中的污物纏繞在一起糾纏不清,老鼠們會因為尾巴糾纏無法自由行動,
絕大多數時候這些老鼠都會因為行動不便而被餓死或者被同胞啃咬致死,過去這種現象也被認為是大瘟疫的前兆。”
“而這種現象,正在這個世界轟轟烈烈地上演,正如此刻,正如你眼前的我所做所為。”
男人將獻祭刀放回背後的桌子上,在昏暗中,面對這那張畫像張開了雙臂,詭異的是,簡就算看到了那張畫所描繪的東西,也難以記住,就像是一個牢不可破的薄膜。
“我的意思是,我的聖戰開始了!”
“從這裏……我會儘力把人們送進墳墓,現在該開始大開殺戒了,現在該去死了。”男人大笑着,所言極其狂放。
“你、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要屠殺嗎?這是錯誤的,你是會下地獄的!”簡知道冒言激怒對方是不理智的,但她還是難以忍受這種精神病式的宣言。
男人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直接走了幾步比之前更湊近簡,但也嚇得對方往後一步,他的手捏住了對方的下顎,讓她無法再遠。
“簡,你不明白。”
“雖然鯨魚的歌聲動聽,但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實際上非常殘酷,獅子靠獵捕野獸為食,姬蜂以丁香花或草叢下毛毛蟲的活體為食,黑喉響蜜鴷叫聲雖歡快,卻喜好在其他鳥類的巢穴產卵,幼鳥一孵出來便迅速用喙頂端附近那對堅硬而鋒利的小鉤將其他鳥類殺死,當它的那對小鉤脫落時,這場殺戮才告終止。這是何其毒辣的方式和技巧。”
“邪惡並不是人類招致,也由不得人類選擇,它們在造物主創世之初就已經存在。”
“這是必要的平衡,而我也是維持平衡的一環罷了,你還不明白嗎?那個病毒,未嘗不是神平衡我們人類的利器。”
簡有些心涼,興許正義其本身不足為懼,恐懼的是煽動家的雄辯。
“我不認為這與背叛有什麼差別,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至少作為人類,只是作為人類。”
她厭惡地別開臉,拒絕了與對方的身體接觸。
“哦,我美麗的夜鶯,哪怕你忤逆我,我想也是極具魅力的,在我需要你的這段時間,不如……做個交易?”
簡一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需要自己,但既然機會擺在她的面前,那就一定要抓住。
“你先說。”
“我可以幫你們人類殺死那些怪物,鬧得沸沸揚揚的歌劇雙子,截面人,隱紋者,硬幣挑戰……哦,那些唱詩班的孩童我也可以留下,這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
男人後退一步,節骨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打量着簡。
“而你,要幫我完成神降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