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人行

回到甲板上，艾倫似乎走了，這時船上的官兵正陸續下船。維勒來到護欄邊上，在岸上並沒有發現憲兵的身影，他們已經離開了。

這時，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藍色轎車發出喇叭聲，駕駛位的車窗降落，露出一名金髮男子的面龐。對方穿着病號服，伸出手朝這邊揮動。艾倫·雷伯克找了一輛車，看起來打算現在出發。

於是他下了船，走過去，打開副駕駛位的門坐進去。艾倫投來目光，面帶微笑道：“希望今天我們合作愉快。”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轎車穿越碼頭，轉入一條大道，大道盡頭是這處軍港的出入大門。車停下，一名哨兵走來向艾倫敬禮，接過艾倫遞出的證件看了一眼，然後交回。

大門打開，轎車駛離了軍港。黑海灣是工業灣，出了軍港就是工業區，據說大門對面是一個造船廠。

艾倫這時開始說話。

“其實像你這種軍官，如果表現順利就有機會選擇，你知道信任名單嗎？”

信任名單是部門裏流傳的一種說法，名單類似等級的存在，部門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等級，似乎等級越高，所參與的任務就越核心。

“聽說過。”

“你現在是四級人員，再往上升一級，就了解知道我們部門的真實面貌。我們雖然和特種部隊差不多，但我想你也發現了，我們並不進行軍事潛入與軍事打擊。請問一下，你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嗎？”

艾倫聲音平靜，最後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像要告訴他更多，也像在試探。

他想了想，於是說：“我是一個無神論者。”

“只有無神論者才能更好完成任務。”

艾倫似乎笑了笑，接著說：“其實每次行動往往與超自然有關，只不過你們負責的是外圍的工作，接觸不到行動的核心。我們行動分為三類，探查，銷毀，收容。類別不同，派出的隊伍就不同，比如說昨天，就是一次收容行動，你們昨天挖的那個金屬箱，我們一般叫做收容箱，收容箱有很多種形態，但功能只有一個，防止收容物泄露。”

這時轎車到達一個丁字路口，前方寬闊的道路上疾馳許多貨車。艾倫觀察來向的車輛，找準時機轉入這條繁忙的路段，隨後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我這麼跟你透露吧，昨天你們挖的那個收容箱裏面，其實裝着一個死去了的人，但現在那個屍體不見了，收容組也全員陣亡，而你當時斷開了與黑海號的聯繫，所以很多人一致認為，你對現場情況有所隱瞞。”

艾倫說到這停下，似乎等維勒說什麼，但後者陷入沉默。

車內的氣氛轉為安靜，車外的風聲隱隱約約，他一直注視路的前方，看着艾倫駕駛的轎車超越一輛又一輛的車輛，內心開始思索。

艾倫對他的推斷完全正確，而其中一點引起他的注意。對方說收容箱裏面只有一具屍體，但他當時見到，燃燒着的直升機下壓着的收容箱分明是空的，克莉絲其實是艾倫所說的那個死人嗎？

難道她是亡靈？——這個突然產生的想法使他心裏寒冷起來，但記起不久前她伸出的手，撫在他臉上的觸感如此真實溫暖。

看起來軍部並不知道克莉絲如今的存在，對於昨晚行動中的意外，高層眼中的最大嫌疑人就是自己，所以派出艾倫·雷伯克，因為這個男人擁有讀取他人記憶的能力。

他重新推測了幾遍，認為只有這個推測才是正確的，

於是認為沒必要再隱瞞下去，因為最後都要面對這個結果。

“克莉絲·林格沒有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做好準備，於是開始想像。

艾倫會不會突然拿出對講機，通知後方其實一直跟隨着的車輛，最後有群荷槍實彈的人把自己包圍？如果這樣，克莉絲會不會出現，使他虎口脫險？而自己的父親又該怎麼辦？

艾倫沒有說話，看不出任何反應，但轎車開始變道，從快速車道來到最右車道，然後找了一個路口轉進去，隨即停車，同時轉過頭看向他，一改之前慵懶的神態。

“你再說一次。”

艾倫說話的聲音急促，語氣帶有嚴肅，於是維勒重複一遍剛剛說的話。

說完后，艾倫扭回頭注視擋風車窗外的某處，雙手離開方向盤放在腿上，似乎思考着什麼，忽然搖了搖頭，左手扶方向盤，右手重新掛擋。轎車在路口掉頭，重新開回剛才的道路。

但這個時候，艾倫一句話也沒有說。

維勒看得出他有心事，而且很大，於是輕聲問：“你不問我什麼嗎？”

艾倫卻丟來莫名其妙的問題，“你是靈能者嗎？”

他沒聽懂“靈能者”這個詞，但從字面上能夠推測，“靈能”是種玄妙的力量，“靈能者”是掌握這種玄妙的人，而這時，他想起克莉絲，頓時茅塞頓開。

靈能者是掌握力量的人，靈能就象徵著這種力量。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提問，而是反問：“你不問克莉絲的事情嗎？”

“好吧。”艾倫頓了頓，接着重新提問，“你見過克莉絲嗎？”

“見過。”他坦然承認。

“她現在什麼樣子？”

聽到對方如此追問，好像真的與克莉絲認識，他遲疑問道：“你們……認識？”

對方以平靜的語氣回復他的問題，“不認識，我只是想知道，一個死了的人怎麼復活了？死人復活後會是什麼樣子？”

但話音剛落，後面傳來女性說話的聲音。

“你好，艾倫·雷伯克。”

他立即聽出這是克莉絲在說話，於是回過頭，果真見到了克莉絲。她坐在後排座椅的中間，依舊之前那副打扮。

她看了他一眼，看向艾倫接著說話，“你現在應該能想起早上發生了什麼吧？”

艾倫問：“你是誰？”

“除了那個死而復生的人，我還能是誰呢？”

克莉絲的聲音依然溫柔，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對他來說，昨天開始的經歷一直在刷新對自己這個世界的認知，現在聽到“復活”這種說法，反而思索起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存在神一般的超級力量。

他一直認為艾倫性格處事不驚，但現在，對方瞪起眼睛，抓住方向盤的雙手用力起來，明顯對克莉絲所說的話反應很大。

克莉絲說：“好好開車。”

這時的艾倫卻逐漸平靜了下來。他回頭看向她，她眼中瞳孔正在恢復原先的顏色，剛才似乎對艾倫動用了什麼能力。

艾倫說：“看來‘天使’計劃其實早就成功了。”

克莉絲說：“是啊，但他們當時一無所知，因此錯過了我。”

“你的目的是什麼？”

面對艾倫的提問，她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話。

“第一，停止對維勒·格特的跟蹤與調查。第二，對今天你所見的一切保密。你應該能做到這些吧？”

過了一會，艾倫做出答覆。

“我能保證，我不會上報關於你的事情，但他的事情並不是只有我在調查，我只能個人的名義對你保證。”

“這樣就行。”克莉絲聲音帶有笑意，“你很會變通。”

艾倫說：“什麼更重要我還是能分得清楚，你要喝杯咖啡嗎？”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