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節
顧旭輝卻笑了,笑容親切隨和。看小說最快更新)短短几天的時間,顧旭輝便已深深地體會到了這個單親家庭的快樂和幸福。尤其是在見到辛然的那一刻,顧旭輝心裏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眼前的辛然就像是自己的兒子一樣,那家人般的感覺讓顧旭輝的心裏更多了一些的親切感。
辛然返校后,汪曉靜將全部的心思再次放在了幫助顧旭輝進行康復鍛煉這一件事上,每天近乎八小時的康復鍛煉讓顧旭輝有苦難言,也無處言,因為汪曉靜根本就不給他訴說辛苦的時間。面對汪曉靜的“**”,顧旭輝開始尋找”解脫“的辦法。
自告奮勇,顧旭輝幾乎包攬了所有他力所能及的家務。汪曉靜反倒像是個來做客的外人了,廚房幾乎成了她的禁地。久而久之,兩人之間漸漸地形成了這樣的默契,在顧旭輝做家務的這段時間裏,閑下來的汪曉靜便坐在電腦前安心地寫她的小說。這也是顧旭輝“逃離”汪曉靜對他實施“魔鬼康復計劃”的唯有的一點時間。在照顧顧旭輝的日常生活時,汪曉靜也由最初的稍顯尷尬到現在的心無旁騖地充當起照顧顧旭輝生活起居的專職保姆。
為了爭取到多一點的偷懶時間,顧旭輝在做家務時有意放慢了速度,他留在廚房的時間越來越長。不過好景不長,汪曉靜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不動聲色中,汪曉靜將一張細則貼在了牆上。一條條,一款款,將做每項家務所需的時間規定的清清楚楚,如有違反,將延長相同時間的康復鍛煉。顧旭輝看過之後,叫苦不迭,馬上提出了抗議。
汪曉靜也不急也不惱,就那麼面帶微笑靜靜地看着顧旭輝,那神情就像是對面坐着的是一個任性執拗的小男孩一樣。汪曉靜這樣的神情讓顧旭輝哭笑不得,心裏竟然有了犯錯的感覺,萬般無奈下乖乖地順從了汪曉靜的“獨裁”。至此後,顧旭輝漸漸地適應了汪曉靜對他的“管制”,他的嘴裏再也沒有說出過苦啊,痛啊的這樣的話,他以超出常人般的毅力堅持了下來,嚴格地按照汪曉靜的要求進行着康復鍛煉。
在汪曉靜的精心照顧下,顧旭輝的腿部雖說還是沒有知覺,但也沒有發生齊醫生所擔心的肌肉萎縮的現象。顧旭輝心裏很清楚,能有這樣的結果,完全是因為汪曉靜無怨無悔的辛苦付出,每天八個小時的時間替他做按摩,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顧旭輝的心裏裝滿了感動。尤其是在一次按摩后,顧旭輝無意當中看到汪曉靜背對着他偷偷地活動着手腕以減輕酸痛時,顧旭輝的眼裏當時就蓄滿了淚水,淚眼模糊的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儘快站起來,用全部的愛回報這個善良真誠的女人。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時時刻刻都在激勵着顧旭輝,他不再覺得每天進行的各種治療是種苦難。()即使是在針灸師把一根根銀針深深地扎進他的身體,儘管有時會很痛,但他讓汪曉靜看到的始終是一臉輕鬆的笑容。
汪曉靜也感覺到了顧旭輝的變化,欣喜之餘,汪曉靜心裏充滿了希望,她對顧旭輝的照顧比以往更加精心和周到了。
清明節過後,氣溫回升得很快。又一場春雨飄落,濕潤的大地更加煥發出蓬勃的生機。似乎只是在一夜的時間裏,大街小巷的迎春花競相開放,花香四溢,沁人心扉。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陽光下,時尚的男男女女們早早地甩去了厚重的棉服換上了時髦前衛的服裝,他們那靚麗的身影儼然成了城市裏的一道風景線。相比於這些靚男靚女們的穿着,年紀大些的人大都穿得還很保守。汪曉靜自然也不例外,不僅自己仍然穿着棉服,她也沒有答應顧旭輝要脫掉棉服的要求。非但如此,每次在出門前,汪曉靜還特意在顧旭輝的腿上搭上了一條毛毯,將顧旭輝的雙腿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今天又是顧旭輝去醫院做治療的日子,不過,他今天實在是不想再穿着那厚厚的棉服出門了。顧旭輝剛剛向汪曉靜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就被汪曉靜笑着拒絕了。汪曉靜將顧旭輝的棉服遞到了顧旭輝的面前,然後一臉笑容地看着顧旭輝,用目光示意他穿上。這樣的微笑,讓顧旭輝失去了“反抗”的勇氣。顧旭輝一臉的苦笑,乖乖地妥協了。
顧旭輝很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接過汪曉靜遞過來的棉服穿在了身上,邊穿邊說道:“這都快五一了,我穿成這樣,你不覺得有些多嗎?你看看滿大街也只有我和那些老大媽、老大爺穿的一樣,你還真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病人看待了。”
汪曉靜卻不這麼看,神情認真地說道:“和他們穿成一樣有什麼不好呢?你看那些老人家的身體多好啊。老人們常說‘春捂秋凍’,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尤其是這幾天,哪天不是刮著四五級的大風。北方的氣候不比你們的家鄉,春風刺骨,你還在恢復期,如果腿部受涼,後果不堪設想。齊醫生不也是一再強調,這個季節,保暖最重要,先不要急着脫掉棉服的嘛。”汪曉靜是一臉的笑容,那神情親切的不能再親切了。對付顧旭輝,這一招兒最好使。
顧旭輝果然中招,他苦笑着說道:“齊醫生也只是說說而已,你怎麼能當真呢?你沒有看到齊醫生早早地就脫去了棉服嘛。”
汪曉靜樂了,說道:“你和他比不了,你可是正在恢復階段的患者,需要重點保護。”
顧旭輝故意做出很有些委屈的神情,說道:“在做康復鍛煉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感覺到你是把我當個患者來照顧的呢。你那嚴厲勁比老師訓淘氣的學生還狠呢,也就是我吧,真挺住了。換個人,早被你給嚇壞了。”
汪曉靜笑出了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要是乖乖地聽話的話,我也就不會那麼對待你了。所以,錯也是你在先。”
顧旭輝也笑了,說道:“難怪辛然一再提醒我,在這個家裏,實行的是君主**制度,跟你講道理,換來的只是更嚴厲的管制。我深有體會了。”
“辛然還跟你說什麼了?”汪曉靜嘿嘿地笑了,說道,“他有沒有告訴你,在這個家裏,老老實實地接受我的照顧,在生活上表現出絕對的服從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呢?”
“吃過幾次苦頭,還用辛然告訴嗎?”顧旭輝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臉上故意流露出怕怕的神情,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道,“剛才頂撞了聖上,求聖上息怒,寬恕微臣吧。”
汪曉靜也知道顧旭輝在逗趣,收起臉上的笑容,做出威嚴的樣子,說道:“愛卿平身吧,今個兒朕赦免了你的罪。如若再犯,定當加倍懲罰。”
“遵旨—”顧旭輝故意拉長聲音說道,說完,他先笑了起來。
汪曉靜也一起笑了起來。帶着愉快的心情,汪曉靜推着顧旭輝走出了家門。
見過了齊醫生之後,顧旭輝便被醫護人員推進了康復治療室,接受專業的器械康復鍛煉。這個時間,汪曉靜便去交款取葯了。取過葯后,汪曉靜在大廳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汪曉靜打開裝了很多葯的膠袋,從裏面拿出一瓶葯,仔細地看着藥瓶上面的說明。
“你好,汪曉靜。”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汪曉靜聞聲抬起了頭,略顯驚訝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陌生女人。
“你好,我是顧旭輝的愛人徐鳳雲,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徐鳳雲邊說邊在汪曉靜的旁邊坐了下來,說道,“我其實早該來拜訪你的,你對我們家老顧的照顧,我一直是記在心裏的,一刻也不曾忘記過的。只是,因為工廠那邊出了點狀況,實在脫不開身,所以,直到今天才來見你,當面跟你說一聲謝謝。還請你多多地原諒。”
“您客氣了。我和顧旭輝是朋友,朋友間的幫助無需感激。”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汪曉靜神情平靜地說道,“如果你想知道顧旭輝的近況,可以去找他的主治醫師齊醫生。你也可以去見顧旭輝本人,他現在在康復治療室。”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見顧旭輝的。我們通過電話,他的情況,我了解的清清楚楚。我今天主要是來見你的,一來是向你表示我深深的感激之情,二來呢,是有求於你。”徐鳳雲從汪曉靜的語氣里聽出了冷淡,她臉上馬上現出一絲凄涼的神情,說道,“我們都是單身母親,沒有男人的家庭有多艱難,我們都深有體會。事無巨細,每一件事都要我們親自去做,這有多辛苦,有多累,哪能說得清呢。最可憐的是,有些事根本就不是我們女人能做好的,悲哀無助的感受,你也一定經歷過。我來找你,因為我知道我們都是這樣的可憐人。現在能幫助我的人,只有你了。還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助我一下。”
“我們素不相識,我不知道我能為一個陌生人做些什麼?”汪曉靜語氣冷淡地說道,“儘管你對我如此了解,可是我對你是誰、來見我的目的是什麼並不感興趣。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並沒有坐下來談話的必要。”
“我知道你可能會對我有所懷疑,所以,我來之前準備了一些東西。”徐鳳雲邊說邊從挎包里掏出一本影集,翻開后指着一張照片說道,“這是我和老顧早些年的照片,那時候我們的兒子還沒有出生。這一張是孩子一周歲時,我們的全家福。”
汪曉靜看了看照片后,抬頭看着徐鳳雲說道:“曾經的幸福,已然是美好的回憶。你給我看這些,我不知道你想說明什麼?”
“你和老顧的事情,我已經從我的堂弟那裏聽說了。老顧決定和你一起走的事情,也是堂弟告訴我的。我本該立即去阻止的,可是,考慮到老顧的心情,我決定稍後單獨來見你。卻不想被其它的事情耽擱,直到今天才來見你。”徐鳳雲神情複雜地說道,“如果不是事出無奈,我也不會如此貿然地來見你。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最近這段時間,老顧的手機常常處於關機狀態,這讓我很擔心。堂弟知道了后,便替我從你這裏打聽他的近況。我無法繼續放任這樣的現狀,所以,我想接老顧回去了。對於你給與老顧的照顧,我會給你一筆經濟補償的。”
小李竟然是顧旭輝前妻的堂弟,這是汪曉靜絕對沒有想到的。直到此時,汪曉靜已經完全聽明白了徐鳳雲的來意。汪曉靜的神情變得慎重起來,她看着徐鳳雲說道:“是去,是留,選擇權應該在顧旭輝,我會尊重他的選擇。我沒有權利替他做決定,也沒有理由將他拒之門外。而且,據我所知,你們離婚已經很多年了。我認為以你現在的立場,你也是沒有權利干涉顧旭輝的生活的。”
徐鳳雲臉上的神情很有些難堪,她辯解道:“我們是離婚了,但是,離婚不離家,這些年我們就是這樣過來的。這麼多年了,老顧沒有再婚就是很好的證明。”
“我想,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我沒有興趣和你討論這個問題。”汪曉靜站了起來,說道,“作為一個局外人,我不會因你而自尋煩惱。所以,你還是找個時間當面和顧旭輝談一談吧。對不起,我還有事,失陪了。”汪曉靜說完轉身向康復治療室走過去。
望着汪曉靜的背影,徐鳳雲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她深深地嘆口氣,臉上現出無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