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雞飛狗跳的庭審
這邊庭審剛剛開始，就亂七八糟雞飛狗跳。
一群身強力壯的大漢們，倒是沒有初到公堂的怯懦。或許是因為人多勢眾，他們一個個還左顧右盼的打量起縣衙公堂來。
太長田官衙本來人就不多，所以堂上根本沒有站了兩排穿紅衣持木杖的威武捕快，自然也沒人喊着瓮聲瓮氣的“威……烏……”
除了三四個來回巡邏的兵士，兩名管獄的獄卒，兩位逮人平日站在門外鎮守的布頭，就只有蔣師爺和羅郡守了。統共十個人，堪稱李氏王朝最小衙門。但太長田卻地塊很廣，着實有點不大相配。
再加上蔣師爺瘦瘦小小，八字鬍下一捋羊須；而難得身着官服的羅隱，看上去也像是村中野老隨意借的衣服，多少少點威嚴，多了絲滑稽。
蔣師爺點着人頭道:“誒，怎麼少了一個？”獄卒楊龍稟報:“還有一個大漢，竄稀，正在恭房，一會兒過來。”蔣師爺搖着頭，“懶人屎尿多啊……”
光署名一項，就讓負責筆錄的蔣師爺頭痛不已。
“狗蛋”，“大個”，“王六”這種就算了，還有很多連姓氏也無。進了青手幫，跟了梁老頭，梁遠帆，這才有了姓，全部姓梁，就變成了從梁一到梁十五。
問題是，這些過去務農的莊稼漢子們，根本不識得幾個大字。大多數連名字也不會寫，最後蔣師爺只能歪着嘴，一一記錄姓名，要求他們個個按了紅手印為證。
眾人敘述起當天事件來，那是七嘴八舌，五花八門。
有“說書版”抑揚頓挫的，張口就是:“此時，只見那烏雲罩天般的黑影，烏壓壓一片，一個個手持刀具，凶神惡煞，仿若閻羅派來的羅剎……”這一張嘴，就知道沒少在茶館聽書。
有“簡明版”只報事件地點的，道:“就在‘歸去來’左邊後巷，那是我們熟悉的人才知道的小道，幾人剛剛走進去，就突然衝出一大批黑衣人，將本就不寬的小巷擠得滿滿當當，辛虧沒發生踩踏事故……”
還有的添油加醋，將整個事件說是“高手之間”的對決的:“我們到達之際，只見張目禾一手持着通天法器，電閃雷鳴間，將那些黑衣人一一放倒，無比威猛。而對方見人手不足，於是又是一批接着一批的圍攻四人。”
畢竟他們眾人到達，基本上也只是參與到，將倒下的眾黑衣一個個堆疊好，放在垃圾堆旁邊。
羅隱聽着皺眉，這真是“說咸道淡”呢！比村東頭的老婆子聚會，傳的還要誇張。乍聽下以為是二郎神大戰哪吒呢！(?_?)
羅隱習慣性推了一下官帽道:“只是將人堆起來放置？”
其中那個叫“大個”的憨實漢子道:“可不么，張目禾還要求我們將人擺成一個造型再往上摞，說是不影響暈眩之人的呼吸。”
“沒死啊？”蔣師爺的筆，頓時停住。
畢竟那二十五具屍體，還整整齊齊的堆在府衙后的庫房裏。太長田命案少，所以連個驗屍房也無。倉庫那裏陰暗乾燥一些，屍體不容易太快腐敗……
“這麼說……人不是你們殺的嘍？”羅隱又來回扶着官帽，畢竟‘斑禿’在他心中的心理陰影太大……
徐麻子道:“大人，哪兒敢啊，咱們都是莊戶。殺人這種事情，根本沒那個膽子。群毆倒是常有，不能老讓別人欺負了去不是？╮(︶﹏︶)╭”
羅隱和蔣師爺齊齊皺眉，心下思忖着，那就怪了去了！畢竟找到那些死士的時候，人都是散落在小巷裏的，而且個個都沒了氣息，刀劍武器也散落一地。
“當初那些黑衣人的武器，你們怎麼不撿？拿了不是還能鍛鐵？”羅隱巧妙的設了個套子，等着回應。
大個道:“兄弟們倒是想撿來着，被張目禾呵斥住了。說是兇器啥的，不能亂動，就擺在原地了。”
又是‘張目禾’，這短短几句問詢中，就出現了好幾次這個名字。羅隱剛剛想傳張目禾，也就是我們的夏啾啾同志。
楊龍便帶着上完恭房的柳江到了。
其他漢子也都交代差不多了，直接就由“三白眼”走邊門帶出了衙門。
柳江一來就跪倒在公堂上，明顯比其他莊戶得體。說話也條理清晰，先是將時間，地點，發生事情一一道來，后又突然面露難色，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羅郡守揚眉，嘴角勾笑:“想說就說唄，看你那樣子，像是要背後說人閑話似的。這可是開堂審案，把知道的都講出來！”(￢_￢)
羅隱這個老頭子壞得很，最喜歡這種二五仔，先不說對方呈供真假問題，單單是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小秘密，就能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
柳江這才開口:“關於刺殺一事，小的有些話，不知該講不該講……”然後他又左顧右盼的看看眾大漢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繼續言語。
“當初在賭坊，我就注意到那四人了。他們本來還賭的好好的，其中那個少年郎，連底褲都拿出來要抵押了，就突然被張目禾叫走了。
幾人沒說幾句，張目禾就推推搡搡的，讓四人趕快離開。
由於我站在靠門的地方，看的比較清楚。這四人原本是要走南市大街的，是張目禾帶着他們繞了隔壁的小巷，像是在躲避什麼……”柳江用詞很隱晦，但是意思很明確。
蔣師爺聞言抬頭道:“以你的意思，是張目禾將四人引到了暗殺地點？”
柳江猶豫一會兒，這才點頭。
然後他又神情緊張道:“我看那張目禾，拿出一柄像如意一樣的武器，‘咵嚓’就是一個，人倒在地上，就沒氣了……”
羅隱突然笑了，但也並不指出，只道:“傳張目禾……”
柳江聽到傳令聲，明顯是慌了，他雙手放在身側，緊緊握着衣角，腦袋上已經開始微微發汗。
夏啾啾被叫出獄的時候，還飛了眼風給陳鳳川，一臉得意洋洋道:“怎麼樣，我先講完，我先走……待着吧，你就！”(?v?v?)
陳鳳川翻了個白眼:“鋪蓋卷子和藥箱不要了？我是不會幫你提回去的。”
夏啾啾噘嘴，望着梁老頭，一副撒嬌樣子:“梁爺爺……”老頭笑着點頭，叫她放心。
經過一晚上的交談，有些話，梁遠帆還真聽進去了，覺得有理，而且還新奇。
老頭子太懂，只要先佔了這南市這塊業務市場，其他後續，就算有模仿的人在，也干不過他們青手幫。
雖然這點子，是缺德了一些，但着實有用啊！還有很多沒事幹的年輕人，也都能有份活計，不再四處遊盪……要不然他們學壞了，遲早出事情進了這牢裏。
他想着等錄完了卷宗筆錄，就回去找張青手商量。順帶還得將張目禾拉上，有些事情，他只聽懂個大概，還得由張目禾這個小同志詳細說道說道。
夏啾啾到了公堂，就見柳江跪着，後背都汗濕了，額角還不斷冒出汗珠。她皺眉道:“柳叔，你這是病了？咋出這麼多汗？”
羅隱一拍醒堂木，‘啪’的一聲脆響，擺足了官威。
“公堂之上，肅靜！”tt
他當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夏啾啾，畢竟這丫頭只是換了身男士衣衫，在臉上點了幾枚小痣罷了。根本沒有隱蔽性，也不知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呢，還是真當人都是傻得看不出。
夏啾啾電視劇看的多，果斷跪下。“大人有話直說，小的一五一十稟告。”
這狗腿的樣子，讓珠簾后想拜夏啾啾為師的長源，都有些看不過眼。而一旁給三人斟茶的佘公公倒是笑道:“是個機靈的。”
龔坤不屑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有氣有節……”(?｀⊿′)?雖然夏啾啾不是吧，但是也不能這麼狗腿……(乂｀д′)
佘公公扁扁尖尖的聲音道:“哎喲喂，這是哪兒啊……太長田衙門公堂，你要是有氣有節不配合辦案，豈不是壞了規矩，當即就得受杖刑五十，以儆效尤吶！
否則，官威何在，朝廷何在？李氏王朝又何在啊？”
二郎聽着點頭，長源表情這才微微好一些。關注的透過珠子簾繼續看着事情走向。
“是你把季二郎，龍共，長源和木宮四人帶入小巷的？
為什麼不走大路？
是不是早就知道有所埋伏？”羅隱面部嚴肅，看不出一絲內心的小九九。
哈，其實這他可知道，裴老闆早就下了“江湖追殺令”嘛。她要真敢走南市長街，估計沒走完，就被砍了。（n△n）但是羅郡守知道，他就是不說，誒，看看趙長命的關門弟子，是如何處理刁難的嘛！
夏啾啾低頭雙手伏地，一副極致恭敬的樣子道:“小的，確實不知有埋伏，只覺得那小巷是離‘江湖客棧’最近的路。”
“那你又為何推搡着讓四人先走？”
夏啾啾這才微微抬頭，看着帶着頭巾又帶着官帽的羅郡守道:
“大人，賭博畢竟不是好事，小的這是讓幾人重歸正途。您也知道小賭怡情，大賭傷心嘛……
再說，那少年都將底褲拿出來抵押了，再不送走，小的怕他得光着身子回去，還影響南市市容……將來，少年還得承受非議。小的是好心啊！”(?????)夏啾啾自己說的那是聲淚俱下，感天動地，差點自己都信了。
柳江那演技在她這裏，那簡直就是龍套碰上影后啊。
裏間的長源聽到夏啾啾的話，頓時眼眶都紅了幾分，扯出長袖裏的帕子要抹眼睛。倒是佘公公嘖了一聲道:“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