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罌粟花
一個時辰后，十一個人在練館的校場上分列三隊，而在演武台上還站着四人望着下方。
奉天東府的指揮使龔游穿着一身白色金紋的勁裝，站在演武台最前方看着眾人。符司的監督潘鳳與武司的監督華雄，以及練館的武頭鍾鎮海則皆是位列其後。
龔游雖然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可他卻依舊是一臉沒有睡醒的頹樣。
“嗬...”他剛張大嘴想要長長地打一個哈欠，在斜後方負手而立的潘鳳就用手肘悄悄頂了他一下，然後將頭略微偏向他。
“龔大人，人都到齊了。”
龔游噢了一聲，似是才察覺這件事，於是對着台下開口道：“前日城內張柱滅門一案，經調查極有可能涉及到一名叫紅丸僧武如香的人。而同一時間，有人發現這武如香可能有同夥且掌握有彼界與靈界的一部分力量，再加上已經有一名同僚失蹤，所以請各位務必慎重對待，調查南山寺。”
其他兩支小隊的人因為剛剛才緊急集合，所以也才剛剛得知這個情況。雖然從龔游的表情語氣上看不出慎重對待的樣子，但他們看着也都是早就習慣了。而且僅從內容上就可以聽出這事的確不簡單，也是臉色有些愕然。
“既然發生了這種事，那我們也不能再按正常流程辦事了。”說到這龔游終於是把憋了半天的哈欠給打了出來。
“這次行動就由地七、玄三、洪一，三隊負責，潘鳳和華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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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不僅是台下的人感到意外，連台上的潘華二人也是沒有想到竟然連兩人監督都會同時參與。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讓龔游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於是他語速加快道：“你們去了直接把南山寺圍起來讓他們交人，不交就進去搜。搜到了就把相關人等全抓起來，誰反抗就砍誰。沒搜到就回來接着找，大活人總不能就這麼丟了。要是打起來人不夠就去衙門調，你們都是奉天府的人，給朝廷辦事的那麼客氣幹嘛，你們...”
就在他越說越離譜的時候，潘鳳終於是忍不住又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道：“大人，該出發了。”
龔游回過神來又噢了一聲說：“行吧，你們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輕描淡寫地說完最後一句后，他就揮了揮手，然後自己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離開了校場。
台上的剩下三人面面相覷，不過本來也就沒鍾鎮海的事，只是在練館這個地方那他作為武頭自然也是得站出來，但任務的事就跟他沒關係了。
於是潘華二人在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之後，簡單地擬定了一下計劃。畢竟那個指揮使大人亂來他們不可能也跟着亂來，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可就是人命大事了。
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后，他們便立即動身離開了長明城。
南山寺位於長明城以南二十多里地的地方，所以他們都是騎着馬去的，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到了南山寺的附近。
為首的潘華二人停下馬看向前方的樹林，並示意後面的人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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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前面看一下情況。”
聞言便從人群中走出一人，只見他足下輕點便躍上了樹梢，隨後輕盈地向著林中深處穿梭而去。
在那人剛走不久，展明下馬來到了潘鳳面前。兩人交頭接耳一陣之後，又拉上華雄繼續交頭接耳，最後展明來到了曹玄身邊拍了拍他的馬。
“我們倆也去一趟，先進廟裏暗中調查，他們再從正面來明的。”
曹玄一聽便也明白這是打算幹什麼了，老索本就是他們隊的人，這種冒風險的事理應也該他們先上，於是下了馬跟着展明繞進了樹林。
“你身上什麼味？怎麼還有火藥，你不會帶了炸彈吧？”剛走進樹林沒多久，展明就抽着鼻子問道。
曹玄故作神秘地賣了個關子說：“我做的秘密武器。”
展明有些將信將疑，倒不是懷疑不起作用，主要是怕萬一控制不住把自己也給炸進去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大部隊是在距離南山寺還有幾里地時停下的，所以曹玄和展明一路小跑着過去也用了些時間。
等到了寺廟的院牆外時，他們確認了一遍周圍沒有巡邏的守衛，便攀了最外層的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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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這裏確實是跟普通的寺廟沒區別。”
兩人望向寺廟裏面，此刻還是白天所以能看到偶爾會有些和尚來往，而且木魚聲和誦經聲也時不時可以聽到。
但在翻進院牆找了幾個地方之後，發現連同那些沒人的房間裏也毫無異常。
可在經過廚房後院的一片草地時，展明聞到了另一股本不該出現在寺廟中的味道。
“鴉片？”展明皺眉道，“這東西在東大陸可是稀罕物，這種寺廟怎麼會有？”
曹玄有些驚訝地看着展明問：“這你也能聞到？這旁邊可還擺着幾個泔水桶啊！”
“廢話，這些高檔貨的味道特別明顯，而且在這一塊地方也很濃郁，”說到這展明的語氣又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不對，跟普通的鴉片不太一樣。”
“不管什麼味道，肯定都不是這種地方應該有的，除非這些和尚平日裏是靠這個來見他們的長庚佛。”曹玄也不猶豫，當即就開始行動。不過因為泔水桶的味道實在太大所以他還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一些。
此時已經過了午飯點，和尚們都去休息了，於是他們便在這後面地毯式摸索了起來，展明撅着腚聞了半天才停在了離泔水桶不遠的一處草地。
“你看草地上壓出來的車轍印，看間距應該是普通的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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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玄湊過來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的泔水桶道：“會不會只是拉泔水的車？”
展明有些不確定地搖搖頭，不過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嗅覺，便在附近仔細找了起來。
沒過一會，他就摸到了草坪上一塊不太一樣的地方。
“你看這裏！”
扒開上面的一層草后，展明發現了一條有明顯拼接痕迹的縫隙。
他試着將手指伸了進去，順着泥土往下沒多少距離就摸到了堅硬的石板，以及石板邊緣很明顯是用來放手指的凹槽。
展明朝曹玄使了個眼色，曹玄看他一副彷彿便秘的姿勢也是心領神會，走到對面也找到了相同的縫隙。
然後兩人一起使勁就將那塊蓋着草皮的大石板給抬了起來。
石板下面是一條砌有樓梯的隧道，大概能供三個人並排行走。m.
“果然是這樣，利用泔水來掩飾味道並避免外人靠近。暗道也沒有用幻術那種在行家眼裏看來相當顯眼的東西，而是使用了最樸素有效的偽裝，只可惜遇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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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在通道口看了一會沒有發現其他人，除了遠處的那堆東西以外就只有幾張桌子、幾口大鍋以及一堆雜物，但暫不能確定沒有危險，於是保持着警惕向裏面靠近。
走到桌邊時，展明用手指在桌面上摸了一下湊近鼻子聞了聞，發現這裏面不僅有成品鴉片的味道，還有在熬制前的生鴉片味。而且從他進來時還一直有一股罌粟花與另一種充滿腥臭的氣味。
那氣味就像是...人血。
展明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這時候曹玄也已經走到了那堆扭動着的東西旁，發現這堆東西上面還蓋着有一大團污漬的布。
曹玄的嗅覺雖不如展明那麼離譜，但在這石室中他也早就聞出了裏面的這些味道，所以當他將手搭在這塊布上時心中也是相當緊張的。
比起慢慢地將布拉下來，一把扯掉反而是最安全最穩妥的方法，於是猶豫片刻后曹玄便心一橫動了手。
當布被整塊扯下后，曹玄和展明看清了布后的東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滿臉愕然。
不停扭動着的那堆東西，竟是眼睛和嘴都被線縫得死死的活人，他們還在盡着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着，但已看不出這究竟是求生的意志還是求死的執念。
而在他們被剖開的腹部，盛開着血紅色的罌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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