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手余滄海
從商鋪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出城已經來不及了,這年代,趕夜路十分不便,今天是農曆初二,是沒有月亮的,趕夜路那就更不現實了。
趙安也不回租的小院了,在離城門口不遠的地方,隨便找了一家客棧走了進去。
趙安走進客棧,要了一間房,又要了一些吃的,讓送到房間裏,正待上樓,突然聽到一個操着濃重川西口音的聲音怒喝道:“你說啥子,人雄和人傑都死了,么子人這麼大膽,敢殺我青城派弟子。”
趙安心頭一跳,循着聲音看去,發現發出聲音的是一個身高不超過155,身着寬大道袍,三角眼,苦瓜臉的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正大剌剌的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品茶,旁邊兩個青城派打扮的弟子伺候着。
雖然趙安從沒見過余滄海,但他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余滄海。
這人也的確就是余滄海。
一個弟子正弓着腰,小聲的對余滄海彙報着什麼,聲音雖小,但是趙安也聽了個大概,大意是說,青城派的四大青年才俊中的羅仁傑和洪人雄,二人受府城的縣尉所託,去殺一個人,結果給人殺了,兇手身份不明。
“豈有此理。”余滄海蹭的站起身,怒摔茶杯,道,“你去跟縣尉說,我的弟子不能白死,讓他們交出兇手。”
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不妥,補充道:“查到兇手身份和行蹤也行。”
洪人雄和羅人傑是余滄海座下首席四大弟子之二,是青城派二代弟子中的門面人物之二,這年頭培養一個優秀弟子不容易。
不僅要精挑細選資質悟性上佳的好苗子,還要耗費了大量財力和精力,經過至少十年的培養,方能初見成效。
如今一下子死了兩個精心培養的核心弟子,作為一派掌門,余滄海比親兒子死了還心疼,不由得他不怒。
余滄海吩咐把屍體抬到大廳,他藉著火光,查看他們的傷口。
客棧夥計不讓屍體進屋,余滄海盛怒之下,哪裏是客棧夥計能擋住的,挨打挨罵自不必說。
余滄海盯着屍體瞧了一陣子,終是沒看出有用信息,只知道兇手用劍,武功很高,出手很快。
趙安不動聲色的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暗自思量:‘余滄海真的就在福州誠啊?而且這麼巧,還碰到一起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余滄海思量了一下,吩咐了人處理屍體,然後就帶着弟子出了門。
一個弟子道:“都是些土雞瓦狗,交給弟子們就行了,何須勞動師傅大駕。”
余滄海道:“福州城還有此等高手,我不放心,那件事我必須親自坐鎮...”
聽這意思余滄海要對福威鏢局動手了。
趙安想了想,跟了出去,他怕余滄海發現,只是遠遠的跟着,他也不怕跟丟,只消往福威鏢局的方向去,准沒錯。
趙安跟上去,果然看到青城派眾人封鎖福威鏢局的一幕,福威鏢局的鏢師中武功最強的人是林震南。
但他的武功也不過就羅人傑那種水平,自然都不是青城派的對手,鏢師們只要敢走出福威鏢局,不管是辦事,還是跑路,都會被青城派,或單挑,或圍攻,很輕鬆就弄死了。
趙安雖然鄙視余滄海等人的下作行為,但是他也不敢胡亂插手,畢竟自己修鍊辟邪劍譜時日太短,對付羅人傑之流自是沒有問題,對上余滄海就力有未逮了。
況且他跟福威鏢局沒有糾葛,
犯不着為他們拚命。
對於這場貓戲老鼠的遊戲,趙安心感無趣,於是退回客棧休息去了,他沒有趁着余滄海等人外出,就換客棧,而是回到房間,和衣而眠。
第二天一早,趙安若無其事的退了房,經過大廳的時候,看到一個熟人,是那個縣丞公子身邊的小斯,那小斯正在低聲跟余滄海彙報着什麼。
而余滄海的手中則是拿着一張畫像,趙安瞟了一眼,畫像上那人赫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趙安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忽聽一個川西口音道:“站住。”
趙安聽出是余滄海的聲音,他心中一緊,裝作沒聽到,腳步不停,往門口走去。
忽聽身後風聲起,余滄海已經快步趕上,使出一招擒拿,抓向趙安的後頸。
同時說道:“我讓你站住。”
趙安一點兒不敢大意,如今敵強我弱,只有先下手為強,也不來跟余滄海掰扯什麼,果斷拔劍,轉身便是一招直搗黃龍,刺向余滄海眉心。
這一招有點偷襲的意思。
余滄海不愧是老江湖,雖身在趙安身後,但趙安拔劍時他就已經警覺了,急忙停步,拔劍防守。
余滄海劍尖斜指,刺向趙安的手腕。
趙安揮劍撥開余滄海的劍,然後仍是刺向余滄海的眉心,出劍更快三分。
這一劍太快了,劍出如龍,快似閃電,遠超出余滄海的預料,以他劍法之高,松風劍法之精妙,竟然沒能防守住趙安的劍,不過他畢竟是一派掌門,浸淫劍道數十年,戰鬥意識那是一等一的。
他偏頭矮身,於間不容髮之際讓過了這凌厲的一劍。
長劍只挑飛了余滄海的帽子。
趙安暗道一聲可惜,這一劍練的還不到家,還不夠快,要不然,出其不意之下,這一劍必中,余滄海焉有命在。
一招不中,他也不遲疑,二招又起。
余滄海被挑落帽子,又驚又怒,驚的是面前這個少年出劍之快,他生平僅見,怒的是這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他本來氣量狹小,從不吃虧,此時哪裏咽的下這口氣,當即大怒之下起了殺心。
但是趙安不給他反擊的機會,辟邪劍法一招接一招的使出,劍劍快如閃電。
余滄海長劍上下翻飛,左支右擋,完全處於防守狀態,松風劍法使得綿密如雨,密不透風,將趙安的劍一一格擋在身前兩尺之外。
趙安終究是修鍊辟邪劍法時日太短,出手還不夠快,他仗着偷襲的優勢,以快劍打得余滄海措手不及,給他身上添了幾個傷口,但都是皮外傷,根本不影響敵人的戰鬥力。
這也是趙安現在劍法的尷尬之處,快則快矣,但是因為內功修為不到家,爭鬥經驗也少的可憐。
遇上余滄海這樣的高手,神出鬼沒的快劍縱然偶爾能突破余滄海的防守,但是也刺不到要害,多數時候只能破個皮,留點兒血,造不成有效傷害。
余滄海卻是越打越心驚,鬥了兩三招他就認出,這少年使得是辟邪劍法。
他仗着自己斗劍經驗豐富,松風劍法攻守兼備,很是兇險的挺過了前面幾招。
余滄海本身也會辟邪劍法,只不過他的辟邪劍法是簡化版,而且修鍊不得法,但是大致套路他也知道一些,知道了對方使的是辟邪劍法之後,他應對起來有了防備,漸漸穩住了局勢。
趙安的辟邪劍法使了十幾招之後,就一開始那幾招逼得余滄海手忙腳亂,給他添了點兒皮肉傷,之後形式慢慢被扳平。
趙安心裏暗暗叫苦,辟邪劍法的霸道就在於其陰狠毒辣,招招致命,核心就一個快字。
如今這情況,顯然是自己修鍊還不到家,以自己辟邪劍法現在的水準,還不能讓余滄海授首,余滄海防守的太嚴密,自己也不敢強行突破余滄海的防守,畢竟二人內力懸殊比較大。
偶爾跟余滄海的長劍相交,都被震得手臂酸麻,余滄海顯然也看出了趙安內力不濟,加大內力注入長劍,慢慢開始十招里就能反攻一兩招。
辟邪劍法本就不善防守,要不是辟邪劍法使將起來,不僅長劍神出鬼沒,連人也是神出鬼沒,讓余滄海摸不着頭腦,不然的話趙安真要頂不住了。
眼看已經使出了七十多招了,局勢越來越不利於趙安,趙安心中一動,猛攻幾招,倏地抽身後退一丈。
余滄海不明就裏,心中又忌憚趙安的快劍和詭異的身法,不敢追擊,也停了手,頓了一下,開口道:“你是林家的么子人,為么子會使辟邪劍法。”
這一句話,余滄海早就想問了,只是動手之時他全神貫注,不得空。
趙安道:“會使辟邪劍法就是林家的人嗎,你們青城派不是個個會使辟邪劍法嗎,你們也是林家的兒子或者孫子?”
余滄海陰着臉,冷哼一聲道:“小娃娃,你師父是哪一個,快快報上名來,要是熟人,我興許還能對你劍下留情。”
趙安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能劍下不留情,剛剛就不留情了,還等到現在。”
余滄海怒道:“混賬小子,我不過是看你年紀輕輕,武功不弱,不忍傷你性命,你不要不知好歹。”
趙安不置可否:“你還打不打,不打我可要走了。”
說著開始向門口退去。
余滄海本就是為了辟邪劍譜而來,此時見了活劍譜,如何肯放過,他自負自己內功深厚,再斗下去肯定能贏。
見趙安要走,他顧不得身份,一招‘碧淵騰蛟’當先攻了上來。
趙安見他劍尖抖動,長劍如一條隨時衝出深淵的蛟龍,指向自己胸前幾處要害。
頓時知道這一劍的厲害,他左腳一勾,掀起一條凳子向余滄海砸去。
余滄海長劍一挑,挑開凳子。
趙安隨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扔了過去,接着又扔筷子簍。
趙安扔這些東西都沒用內力,他也不會使暗器(辟邪劍譜中有暗器的武功,他還沒來得及練),打在人身上沒有傷害。
但是余滄海堂堂大派掌門,怎麼能被這種小把戲打中,那就太丟臉了。
他劍法精妙,隨意就將這些東西一一劈為兩半。
突然劈中一物,感覺有些不一樣,不及細想,眼前突然炸開白茫茫的一片。
打鬥時撒石灰粉,本是市井流氓才會用的流氓招式。
余滄海是一派掌門,哪裏見過這種打法,好在他爭鬥經驗豐富,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抬起左手遮在眼前,右手橫劍在胸,防止敵人偷襲。
趙安一手營造了這麼好一個偷襲的時機,他豈能錯過,他和余滄海相距本就不到一丈。
一閃身就到了余滄海面前,長劍刷刷連刺帶撥,將余滄海的長劍撥的向右偏離,此時余滄海目不能視物,劍法大打折扣,根本來不及變招。
趙安趁着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手中長劍刺向余滄海左胸。
長劍及身,余滄海亡魂大冒,急中生智,強運內力於胸口,同時身體后傾。
趙安感覺劍尖傳來很大阻力,他知道這是余滄海內力護身,遂手上用上全力往前推進。
但是他的長劍隨着余滄海身體後仰,也被帶偏了,斜刺進余滄海的肩胛骨。
余滄海怪叫一聲,左手抓住趙安的長劍,讓趙安進退兩難。
趙安雙手握劍,用力前刺,身體盡量前傾,縮短和余滄海的距離。
余滄海與趙安相隔太近,長劍施展不開,無法回刺趙安,他倒是也很果決,當即棄了長劍,使出摧心掌。
趙安連忙撒手,棄劍躲避,然而離得太近,余滄海含恨一掌,又快又猛,印在趙安胸口。
趙安當即倒飛出去,撞破門板,飛出門外,落在了大街上。
趙安胸口憋悶欲死,心跳都停了幾秒,直到噴出一口血,這才舒服些。
他掙扎着站起來,渾身使不上勁,客棧里響起了青城派弟子悲愴的喊聲:“師父...”
趙安不敢繼續停留,勉力邁動腳步,跌跌撞撞的拐進一條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