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實地

仵作孫大娘的顴骨高聳，一看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遇到這樣的溺水案，不驗屍確實有點奇怪。既然她話里話外的撇清自己沒有去動手驗屍，那自然是受到了壓力和提點。

孫嘉良看了一眼旁邊的崔晨，崔晨立馬有眼色的說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問題？”

“沒有什麼發現，那個秀才的屍身已經腫脹不堪，露在外面的部門，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孫大娘低頭回道。

孫嘉良深深地看了一眼孫大娘問道：“屍體已經下葬了么？其他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這樣的溺水案我們大盈縣每年都有好多起，特別是汛期的時候，大盈河漲潮，大盈山裏的水潭瀑布也是水流大漲，再加上汛期的時候雨量也大，天雨路滑，一不小心就要掉河裏。雖說我們這裏的人很多人都會游水，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的。”孫大娘一臉嚴肅的回話。這個案子她一開始就覺得頭疼，縣令也派了師爺來關照她，要儘力安撫配合家屬，畢竟秀才的案子辦不好，萬一他的哪個同學大老爺來過問了咋辦。雖說這樣的同學，估計也不一定記得他這樣的的秀才同學，不過對這種可以見了縣令而不需要跪拜的秀才，畢竟已經不能和普通人一樣對待了。

孫嘉良點點頭想了一會兒道：“那我們去秀才家看一看，走個過場吧。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也能早點回去。”他也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畢竟還沒有找到明顯的馬腳。

孫大娘連忙奉上茶水，“大寺丞請喝茶，這是我們這裏今年的新茶，請嘗一嘗。辦完案子，也容我們招待一下便飯，寺丞一年也來不了幾趟。”

“不用客氣，先辦完案子再說。”孫嘉良微微一笑。像這樣的客氣話，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聽上好幾次，其實說話的人哪個心裏不希望他們這幫找茬的，趕緊走啊。

出了縣衙的仵作差房，孫嘉良也沒有去拜見大盈縣縣令，畢竟他自己也是六品官，對於七品縣令本身就有優越感。不過他也知道，這些在京都附近的縣令，沒有個一個是善茬，都是有很硬的後台的，盡量還是要低調一點應對。

“崔晨，我們先去一趟秀才家，你找個衙役給我們帶路”孫嘉良回頭和身後的崔晨說道。

“是，我馬上去。”說完崔晨就向縣衙的大公事房走去，那裏有當天值班的衙役。

吳秀才的家在大盈山旁邊，吳氏在當地是大族，整個村落有幾百戶人家，秀才雖然也有幾個，但是淹死的秀才，目前只有一個，所以這個溺水案被傳得沸沸揚揚。孫嘉良他們在族長和衙役的陪同下，來到了秀才家。

一路了解到的情況，都是吳秀才為人低調，非常努力，平日裏發奮讀書，二十歲就考中了秀才，後面考了三次舉人，都是未取，但他沒有氣餒，還是日日努力，村裡人每日路過他家都能聽到他的讀書聲。他一直是族中的舉人種子，本來族裏都很是看好他，老族長一番唏噓。

敲門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開了門，長相中上，雖然穿着粗布衣裳，但是讓人看了別有一番嫵媚。族長一番交代后，婦人開口想孫嘉良說道：“小女子是吳秀才的未亡人，見過大老爺，不知大老爺有何時要問？”

“陳氏是吧？也沒有什麼，就是循例要複核一下，吳秀才溺水案。你把情況再和大人說一下吧。”崔晨很有眼色的上前說道。

“是，小女子是陳氏，先夫在上月十五被發現在大盈河溺水身亡，

小女子被縣衙通知去認屍，然後回來就讓先夫入土為安了。還好先夫雖然泡了幾日，但是身上的秀才衣衫還是讓人給認了出來，否則小女子還懵懂不知，還在家裏等待夫婿回來呢。”說著聲淚俱下，活脫脫一個小寡婦形象。

“家裏還有什麼人么？”等了片刻，讓這個陳氏收了哭聲，孫嘉良才問道。

“先夫走後，家裏就只有小女子和小女子和先夫的兒子，今年十歲了。”陳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回道。

“看你的說話，以前也是讀過書的嗎，一個人帶孩子也是不易吧？”孫嘉良微微一笑的問道，看了一眼旁邊的族長。

“小鳴確實很是頑皮，整體玩泥巴鑽狗洞，上躥下跳，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到族裏來和我們說。”陳氏還沒說話，族長對這個陳氏先說了一句。

“謝謝族長。回大人，小女子以前在娘家上過娘家族裏的私塾，所以還是會一點寫字讀書，之前先夫忙着學業，平時都是我來看着小鳴這孩子。”陳氏說起兒子，臉露微笑。

“當時為何不讓仵作驗屍？”孫嘉良點了點頭，突然問道。

陳氏身子一僵，然後回話道：“小女子並沒有阻攔，這是他們要對先夫動刀，才力阻此事的，先夫已經死去多日，不能再受此等事了。”一邊說話，一邊又哭了起來。

族長也在旁邊說道：“此事陳氏也請我們去縣衙一起認屍的，雖然屍身都腫脹不堪，很難辨認，不過還是能看出就是苦命的秀才，哎，陳氏想要早日入土為安，後來縣令體恤，也是同意她把屍身帶回落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