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做媒
見到史璜口頭答應，華勝心裏的警惕不敢放鬆，高壓之下，外附內違，心口不一的事不要太多。這可是在蒼梧，是他的地盤，豈能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他淡淡說道：“我看令愛形態俱佳，就不知進沒進學，許沒許人”。
史璜心裏一緊，這就來了，什麼叫進沒進學，我家好歹是湖湘世家，家學淵源，豈是一般人家可比。你雖然談吐不凡，志向遠大，畢竟是個武夫。
他委婉說道：“小女倒是識字，只是年齡還小。她母親出身名門，一定要將女兒嫁一個相當門第，我也是莫可奈何，因此，婚事還在猶豫中”。
華勝放聲一笑，“太守過慮了，我一武夫，豈肯唐突佳人。
“今世文風之甚，無過潁川，英才之多，數不勝數。以我觀之，尤為突出，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人，不過一掌之數。其中有一大才，名叫徐庶，家世清白，年齡與令愛相當，堪為良配。”
史璜心裏一曬，你為刀俎，我為魚肉，還不是由得你說。潁川大才是不少，可從未聽說有叫徐庶之人。
見到史璜不信，倒也不怪他，此時徐庶尚未名動天下。
華勝從容說道：“蒼梧僻處遠郡，人才凋敝。現在中原雖然板蕩，荊襄一帶還算平安，天下英才必彙集如此，何不讓令愛隨令郎遠遊一番。我敢肯定，錯過徐庶，令愛未必能找到名動天下之夫君。”
“當然，婚姻之事畢竟得兩相情悅，強扭之瓜不甜。”
看到華勝稚嫩的面孔，說出如此老氣橫秋的媒妁之言，史璜心裏一陣驚訝，一個二十不到的小青年，自己尚未成家，談起婚姻卻頭頭是道。
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在先，你就做得了徐庶之主。
他可不知道，這張青澀面孔下，有一顆飽經滄桑的兩世之心。
沉吟了一下，史璜突然醒悟，這哪裏是什麼談什麼婚事，這是要人質。
華勝要人質是不假，但絕不是亂點鴛鴦譜，前世談過一個蠻不講理的女朋友，文化程度不同，興趣愛好不一，很難溝通。當然，自己沒錢也是導火索。
他沒有為了合作，犧牲徐庶的幸福的意思。想徐庶這樣的高才，內心的驕傲，豈是一般人能遊說得動。
郡守是中二千擔的官員，上馬管軍，下馬管民，自主權極大。同時可以自己辟用僚屬，組成小朝廷，郡中人士稱之為“郡朝”，和中央朝廷類似。
漢朝官員任命採用考試選拔和舉賢良（孝廉）之制度，吃都吃不飽的貧民，哪裏讀得起書。非世家大族，豈有機會任一郡太守。
從史璜的履歷分析，這麼注重名聲，家教豈能不好。
這樣的家世與家教，徐母與徐庶豈能不願。
史璜知道，從今天起，他基本失去了主宰自己人生的權利，命運與這個武夫聯繫在一起了，儘管這個武夫自己打心眼了佩服。
想通了這一點，他還是不甘心，忐忑不安地問道：“孩子的舅家在岳州，是不是可以暫時先到那裏棲身。只要不住舅家，並不影響你的安排。”
華勝笑了笑，“盲婚啞嫁，對婚姻雙方就是欺騙，何不讓他們見上一面。況且，徐庶馬上就要去京師遊學，令郎不妨一同前去。”
“朝廷雖然剿滅了天公將軍，黃巾不少渠帥還在，天下仍是亂象紛紛，要想太平，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人世界的事，莫過於能窺得先機。徐家投資的商社已開到了夏口，
你不要看不起商人，亂世之中，要想自保，有槍就是草頭王。這槍從哪裏來，還不得靠金錢支撐。“
徐母雖然也是大家族出身，老人家能看出生活的實質，親自掌舵商社，我是十分佩服的。令愛年紀不大，可塑性極強，讓她跟隨徐母學習經商，不失為一着先手之棋。”
兒子跟着徐庶遊學京師，這點倒能接受。讓一個千金小姐拋頭露面，學那私奔的卓文君當壚賣酒，史璜萬萬不能接受。
他昂着頭，凜然說道：“你要殺要剮，我誓不皺眉，但要小女學那到處求人的商人，萬萬不能。”
史璜說得如此決絕，華勝一時也沒了主意。天下乃君權天下，皇帝與士大夫共掌天下資源，商人要想發展，不低三下四，這貿易如何發展得起來。
他沉吟了半響，說道：“這也隨你，但他們去夏口的決定不能變。你可以讓孩子的母親跟隨前往。如果這樣，你家拆散得未免太大了。”
史璜：“只要不讓我的孩子做那下賤之事，這點犧牲可以接受。”
華勝瞠目結舌，後世‘十億人口九億商，還有一億要開張’的社會，說給他們聽，他們會以為這是天方夜譚，胡說八道。
他淡淡地說道：“也不知能不能做到那一步，我理想的社會，是一個男女平等的社會，女的不僅能經商，還能做官，她們會參入到社會的方方面面。”
對這些離經叛道的話語，史璜暗暗自心驚而已，只要不讓他的女兒做那拋頭露面的事，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他怕華勝糾纏此事，便改換話題：“還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華勝：“我叫華勝，不是什麼將軍，從現在起，就是太守手下的護衛，最遲兩個月，希望能做到郡尉之職。”
史璜心想，做郡尉，想的倒是輕巧，雖說你能說會道，但郡里那些丘八個個都是老油條，是那麼好對付的嗎？我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你有什麼手段，能讓他們服從。
嘴上卻回道：“郡尉是朝廷在冊的職位，兩個月就當上，恐怕有難度。但慢慢經營，一兩年內，我必定滿足你的要求，州里我還是有些關係的。”
華勝笑道：“倘若他自動放棄呢？”
史璜心裏暗笑，到底年輕，不知當官的路數，你知道謀一個千石的郡尉有多難，還指望他自動放棄。
史璜：“要是能這樣，那就燒高香了。不過，這祖墳冒青煙的事不大常見。”
華勝：“且行且看吧”。
史璜：“最好能將你的字告訴我，以後稱呼起來方便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