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寧為雞頭，不做牛後
有了明確的方向，上下又同心，行動自然就無窒礙。汝南到鄂郡孝昌（湖北孝感）雖然有段距離，相對從廣宗到汝南，這點路程算不了什麼。從南陽郡平氏縣義陽鄉（信陽）一穿而過，幾天就到了。
這一帶相對平靜，過了義陽，鄭東就把三百兵士分成十撥，並派人與王興聯絡。
在孝昌郊外的鄉村小道上，王興、張剛，接到了幾個月不見的鄭東。
老遠老遠，兩人跪在道傍，啜泣不已。
鄭東雙手扶起兩人，也是激動得兩眼通紅。
此刻不是敘說兒女情長之時，鄭東開口問道：“悟山能不能藏住三百人？孝昌的商社開起來了吧？”
王興回答說：“都搞好了，悟山茅草屋搭建起來了，就是藏個千兒八百人，也不會透露半點信息。商社開始時生意不是太好，僅僅能保本。徐先生參與進來后，想了一些辦法，才慢慢好起來。”
張剛：“就等着千戶長蒞臨視察。”
鄭東一笑說道：“嗯，不錯，幾個月不見，剛子跟着徐庶，還是學了點東西。你年紀還小，目下也無戰事發生，好好學，爭取讓我們老百人隊裏出個茂才（東漢的秀才避劉秀的諱）。”
回頭又對劉強說道：”你有幾次單獨率領人馬的經驗，我的身邊少不了你。現在跟着華弘識字，也得好好學。認完字后，慢慢學習軍事方面的知識，我也盼着老百人隊裏能出個將軍呢。”
王興有點羨慕地看着兩個人，囁嚅地說道：“千戶長回來了，我的任務是不是交給別人，我還是想跟着你。”
鄭東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老百人隊中就你是個讀書人，你的擔子重的很，有一片天還得靠你撐起來，你將來就會知道的。”
王興激動得滿臉通紅，他雖然不知道鄭東說的意思，但隱隱感到他的圖謀很大，這還是原來的那個鄭東嗎？
張剛嘟着嘴道：“我跟着徐先生學起來很吃力，不像王興大哥，隨便就能跟先生討論問題。讀書比打仗難多了，還是打仗自在。
鄭東一聽，就知道這小子不想讀書。本來，讀書是個苦差事，尤其對沒有基礎的張剛。
再難也不能讓他當睜眼瞎子，鄭東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他兩眼一瞪，“我要聽到徐庶說你偷懶，你就等着屁股開花吧。”
王興：“怎麼不讓徐先生知道你來的事。”
鄭東嘆息了一下回道：“暫時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讀書人不像你這樣被逼到絕境，心裏還是有漢室的。“
”眼下，你只管安排好他的生活，其他的由他自己做主。“
”他的母親是個深明‘大義’的人，性子也剛烈，徐庶還好說，徐母一旦知道我們是黃巾，恐怕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張剛笑着說道：“徐母看我就像兒子一樣，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徐先生一急，不是罰抄，就是罰站。“
”老人家一邊嗔怪先生急躁，一邊安慰我說：‘慢慢來，心急吃不得熱豆腐’，耐煩地把我不懂的地方分說明白。與其說我是先生的學生，還不如說是我是老人家的弟子。“
”我要是跟老人家說，老人家肯定不會見怪。”
鄭東搖頭，“能得到老人家的青睞，是件好事，你可得把她當自己母親一樣敬重。“
”但綱常這個東西，是維持社會秩序的根基，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你書讀多了，就會明白的。不說這個了，帶我去悟山。
”
悟山四面環水，與梁山類似，但縱深有限。水面也比不了八百里煙波浩渺的水泊。
鄭東默默看了悟山一遍后，思緒慢慢想起將來的佈局。
這個時候，天下雖然還是大漢的，幾年後，靈帝駕崩，外戚與宦官爭權，大將軍何進昏了頭，招了董卓進京。
何進被宦官殺死後，董卓亂朝，軍閥突起，各據一方，慢慢的，朝廷就喪失了威信，無力管轄地方。漢靈帝允許各地自行練兵的惡果就顯現出來。
這是一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有槍就是草頭王，每個軍閥都在拚命擴展地盤。
要想成事，就得有個根據地，不能像歷史上的流寇一樣，走一處，搶一處，殺一處，這不是成事的料子。
鄂郡後來是孫家的禁臠，離魯肅訓練水軍的洞庭湖不遠。它西有劉表，北有曹操，東有袁術，就南面的韓玄稍微弱點。這是幾年後的局面，鄭東也不敢奢望，就靠現在幾百人，朝廷又沒大亂，自己能夠改變這個形勢。
就這麼個四戰之地，作為根據地，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冀、豫兩州的黃巾作鳥獸散，北上尋找張牛角，歷史已經證明，黑山軍並無出路。就算褚飛燕能折騰，最後還是投降朝廷了事。
張牛角能聽自己的注意，褚飛燕就未必如此，世上最難做的事，就是把你的想法裝入別人的腦子。
況且，黑山也像鄂郡一樣，時時受到曹操、袁紹、公孫瓚等大軍閥的覬覦，
這樣的狀況，還要費盡口舌，求得褚飛燕的認可。與其這樣，不如領着一幫人自己干。
大丈夫寧為雞頭，不做牛後。
到哪裏去找根據地呢？鄭東一邊渡步，一邊思索。
三國演義里，劉備被曹操追殺，欲聯合孫權抗曹，有一段諸葛亮假說劉備出路的對話。
”肅曰：“皇叔今將止於此乎？”
孔明曰：“使君與蒼梧（今梧州）太守吳臣（一說吳巨）有舊，將往投之。”
肅曰：“吳臣糧少兵微，自不能保，焉能容人？”
孔明曰：“吳臣處雖不足久居，今且暫依之，別有良圖。”
這是一段無頭公案，劉備沒去投奔吳臣，吳臣也沒有掀起什麼大浪，後來被孫權派遣的交州刺史步騭所殺。
鄭東打定了注意，五心不定，輸個乾乾淨淨，占邊占角，蒼梧是他最好的出處。
對話說得很分明，‘吳臣糧少兵微，自不能保’，這點至關重要。
儘管吳臣不是現在的蒼梧太守，歷史上，蒼梧現在也是個沒有能人的地方。
鄭東皮虧甲爛，三百士卒不足已與中原大佬爭雄。但對付糧少兵微的蒼梧，風險就小了很多。安心發展幾年，等待天下形勢大變。
鄭東真的不知道，張梁臨死時，說了要他做人公將軍的話。他只知道，找到了自己的去向，不敢說孫堅有什麼強烈反應，曹操肯定會不顧一切來要自己的命。除非降了他，而這點，譬如打仗，孫子會，老子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