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想
在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兩個星期之後，學校的一切似乎都上了正軌。
語文老師所謂的文學鑒賞也在繼續，雖然看不出來有什麼實際的效果，不過看電影寫觀后感可比那些無聊的文章好多了。
按照語文老師的計劃，他準備第一個月就光看電影，第二個月做三套試卷，然後就是背書，然後再讓學生們在課上看書。
數學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老師講的速度很快，也在十分努力地想要讓所有人懂，但是確實還是比較困難。
對此，學校組織了周六的補課計劃，每門課都有，就是用來回顧一周的學習，如果覺得自己這個學習並沒有落下的人，則可以當做普通的周末來過。
不過張華初這個倒霉孩子的母親，總覺得周六能上學而不去上學，似乎是虧了，所以每次都安排他去學校。
英語背書，背單詞的任務還在繼續，至於老師說的專門說英語的日子，暫時沒有到來。
每個老師都在各司其職地進行自己的工作，學生們似乎也在認真學習。
“你媽讓你來學校學習，不是讓你來音樂教室來彈琴的吧。”王校長坐在顧老師曾經做的位置上，看着坐在鋼琴前的張華初。
後者只能彈一些最基礎的曲子，不過他已經會識譜了，所以如果多加練習，大概會有更多的進步。
“至少這周我沒有一門落下了。”張華初閉上雙眼，感受着微風拂過臉頰的，“而且我本來就不是學習的料。”
“我就沒有聽到一個學生說過他是學習的料，那你說說，你是幹什麼的料。”王校長笑了，他看着面前的譜子，還是不太看得懂。
自從顧老師離開后，學校的鋼琴課停止了，而張華初也不願意加入吹口琴的隊列，於是就賴在鋼琴教室，也沒有人想管他。
而趙無慮則加入的豎笛的班。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華初算是唯一一個鋼琴生了。
“在我小的時候，我就想上清華北大，那不是奔着那是一個多麼好的學校，只是因為我知道這是中國頂尖的學校，而我，就是頂尖的人。”張華初的手指在琴鍵上拂過，胡亂地彈奏幾個音節，似乎這邊是他的心境。
“然後，就想考班級第一，至少在一二年級，我都是班上的第一，然後就是班上的十幾名，升入初中的中等班，與好班的同學分開，那時候，我想要考當地最好的學校。”
“一中？”
“是，第一中學大概是我們最好的學校吧。”
“在市裡是這樣的，不過在縣區，他們拿着一般的生源，升學率卻和一中差不多。”
“一中靠的是天賦，縣中靠的是地獄般的生活，如果你去縣中，你就會知道我們學校的生活算是天堂一般。”王校長說道。
“我知道，和一中，二中，全市區的學校相比，我們學校都是最輕鬆的。”
“跑題了，繼續說說你有什麼天賦？”王校長喝了一口茶，看他悠閑的樣子，確實無法想像他是一個校長。
或者說，和張華初想像中的校長不太一樣。
“我初中接觸了一部小說，然後就想要寫小說了，不過寫的並不成功，沒有人看，所以我又想要知道自己有沒有打遊戲的天賦，顯然，我也沒有。”張華初苦笑一下。
“最後，我想要做遊戲，但是卻沒有好的想法，以及不會編程。”
“然後就中考了，沒考上高中，算是對我最大的打擊了。
”
沮喪嗎？或者，我應該沮喪嗎？是我咎由自取嗎？還是時運不濟呢？
張華初想想自己的初中生活，明明吃了這麼多苦，最後高中都沒有考上。
怪誰？怪自己。
“那麼你覺得實驗中學對你最大的意義是什麼？”王校長說道。
“我不知道。”張華初如實回答，“不過最起碼，它讓我有一個地方待着，不需要去職校，我聽我朋友說，那裏都是小混混。”
“我沒上過職校，我不做評價。”王校長說道。
“然後就是，它起碼讓我知道我還有彈鋼琴的天賦。”張華初終於笑了，雖然很勉強。
“我不好評價，因為我不是專業的音樂人，我甚至連你有沒有彈錯都不知道。”王校長臉上帶着笑容。
“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你現在思考的方式，像個成年人。”
“成年人應該怎麼思考？小孩又該怎麼思考？”張華初擺好姿勢，準備再彈一曲，“都無所謂，-我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流暢的鋼琴聲在房間中回蕩。
柔和的風伴隨着溫柔的陽光。
一曲彈罷，王校長說道：“和顧老師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顧老師去哪裏了，我已經好久沒有看見他了。”張華初反應極大，甚至把王校長嚇了一跳。
“已經很久了嗎？也才一個星期加一天而已，上個星期五他還在給你上音樂課呢。”王校長聳了聳肩，“說實話，他再不回來上課的話，我可是要把他開除了。”
“不行！他教的這麼好，怎麼可以開除。”
“小夥子，我這可是要和你說道說道，你覺得維持我們學校活下來的最低的標準是什麼？”王校長突然來了興趣，說道。
“通過三個月後的測試？”張華初帶點猜測的回答道。
“不是。”
“學生成績好？”
“不是”
“我不知道。”
“維持我們學校存活下去的最基本的東西，就是我們的進賬要大於等於我們的出賬，就是我們一直要有錢。”
“顧老師即使天賦再高，教的再好，他所能為我們帶來的東西，如果不能高於我們付給他的錢，那麼他就只能被辭退，除非他自願教你們的音樂。”王校長臉上帶點笑意，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是……可是……”張華初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來什麼反駁的話語。
想讓顧老師放棄工資，來給他教鋼琴？為了讓他成才？為了一時興起？那似乎是有些太理想化了。
人呢，還是要現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