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邪門的病人
秦桑笑着道:“不是賣身契,只是一份用工契約,你們做工,我發工錢給你們,你們守規矩,我也得守信用,這份契約就是約束咱們雙方行為的,你們並沒有賣身給我。”
“你也得受約束?你可是咱們的主子。”
阿虹不敢置信,這可是頭一遭聽說,哪有主子被下人約束的?
秦桑現在也不好普及人人平等的價值觀,太冒進不是好事,她只能笑笑,說:“我不是你們的主子,我們只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係,以後我們就是一起打拚的姐妹。”
青鸞急得臉通紅,小聲道:“錯了錯了,我得叫你姑姑,哪能亂了輩分?”
引得哄堂大笑。
秦桑給自己找臉面:“姐妹只是個形容詞!形容詞!”
一個女娃道:“小五姐,什麼叫形容詞?”
秦桑:“……”跑偏了。
另一個道:“這你都不懂?形容詞就是說你漂亮。”
又是一串笑聲從籬笆院飛出。
青鸞這次可沒膽怯,在一片笑聲里,大聲道:“桑姑姑,我可以簽賣身契的,只要給工錢,我怎樣都可以!”
她是窮怕了。
她不想她的娘親為了這個家
第二日,在方賢的見證下,秦桑和女孩子們簽了用工契約。
除了小部分新婦,這些人里小的十一二歲,大的已經十五六歲,都是在即將找婆家或是即將嫁人的檻兒上,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以及這些女孩子們的利益,契約是必要的。
秦桑在簽完契約的時候,忽然想,是不是該多用一些已婚的婦女。
契約都已經簽完了,這個想法,只能在以後再施行了。
三天後,初一帶領車隊回來,秦桑把自己的診室也搬到了租賃的房子裏,一邊給人看病,一邊教這些女孩子加工藥材。
忙碌的日子一晃而逝,第一場大雪緩緩來遲,一發而不可收拾。
秦桑備足了藥材,製藥小作坊里,女孩子們幹得熱火朝天,並沒有被大雪影響。
但山上的荒地就不得不停了。
千多畝的土地,這些日子已經被刨了九成以上,只餘下一些地勢比較複雜的地方沒有完工。
男人們都整理工具回到家中,燒熱了炕,和老婆孩子一起圍坐炕頭數銅板。
勞力少的,這些天也都能賺上二三兩銀子,勞力多的,能賺上七八兩,甚至十幾兩。
村子裏的人手裏從來沒有存過那麼多的錢,下雪天,坐在熱炕頭數錢,多爽一件事!
秦桑上輩子生在南方,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雪,新鮮得緊,想着乾脆放假一天,大傢伙玩個痛快,誰知道這些女孩子一心掙錢,一個願意放假的都沒有。
秦桑一個人在雪地里玩了一陣子,忽然就想墨忱卿了。
如果墨忱卿在,她還可以和墨忱卿打打雪仗,鬥鬥嘴,那多有意思。
“陸北!”
躲在屋裏烤火的陸北趕緊滾了出來。
秦桑一個雪球砸過去,“你家主子有沒有來信?”
陸北被砸懵逼,瞪大了眼睛,滿頭的小問號,“誰?”
“你主子,墨忱卿!”
誰?
他主子?
草草草,這個得專門寫封信飛鴿傳書給公子!秦姑娘竟然想他了,破天荒頭一次啊!
“咳,那個,還沒有,可能這幾天已經和東夷軍短兵相接了。”
秦桑扁扁嘴,蹲下身刨了一大堆的雪,自己一個人自娛自樂地堆起了雪人。
陸北心裏埋怨,公子啊,信!這個時候得多寫信多刷存在感!
秦桑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堆完了一看,瘦瘦長長的,多少有點墨忱卿那味兒了。
陸北回屋提筆:秦姑娘想您了,問您有沒有來信。天降大雪,秦姑娘自己堆了個雪人,瘦瘦高高,瞧着像您。m.
寫完,陸北想像着小公子接到信的時候,不得高興瘋了,多殺幾個敵人?
秦桑剛堆完雪人,大黃和貓貓就滾過來搗亂了。
灰黃色的大黃和黃白紋的貓貓都成了白色,貓貓更活潑些,撒歡地在雪地里翻滾,秦桑團了個雪糰子砸向貓貓,貓貓一滾,撞上了雪人。
Pia,本來就是豆腐渣工程的雪人轟然塌了。
“貓貓!你賠我的雪人!”
秦桑氣得叉腰,又一團雪扔向貓貓,貓貓躲來躲去,一下撞上籬笆牆,一下又撞上大黃,大黃不服氣,和貓貓滾成了一團。
陸北再出來時,就只見秦桑也和貓貓大黃滾在了一起。
三團雪白滾來滾去,只能按大小和叫聲辨認到底是個啥。
唉,秦姑娘太孤單了,只能和小動物一起玩。這種時候,如果小公子在,和秦姑娘一起打雪仗,多美。
造化弄人啊。
陸北很想把秦姑娘的孤獨說給他家公子聽,但他終究沒寫。這個恐怕會影響公子的注意力,不能寫。
“秦姑娘!秦姑娘!”初一一團白滾了進來。
秦桑一個翻身,爬了起來,“啥事?”
初一瞧着連眉毛都白了的秦桑:“……”
好傢夥的,這位怎麼比個七歲八歲的小子還淘?
“村口有個病人,說是來找您看病的,我瞧着挺邪門的,沒敢往院裏領,秦姑娘,您要去看看嗎?”初一道。
秦桑拍了拍身上的雪,問道:“怎麼邪門了?”
“病人不能站立,在爬犁上躺着呢,我瞅着像個痴傻之人。”
“走吧,先去看看。”
秦桑率先邁步走了出去。
雪沒到小腿,走起來嘎吱嘎吱響,有些費勁。
老遠就看見一人立在雪中,那人的旁邊停着一架簡易爬犁,沒有拉爬犁的牲口。
走近了才看清楚,站着的是個女人,女人穿着破爛的棉襖,滿臉滄桑,憑長相判斷不出年紀。爬犁套在她身上,她就是拉爬犁的“牲口”。
爬犁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眼神渙散,身體時不時就抽動一下,一雙手臂試圖抬起來,但最終也只是抽動一下而已。
秦桑微微皺眉,問女人:“這是你什麼人?”
女人點點頭,“是我男人。姑娘,請問,秦大夫家怎麼走?”
“我就是。”秦桑彎下身去,把男人的袖子擼起來,給他切脈。
她眉頭漸漸皺起,越皺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