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河谷繪美聽到這個疑似媒體給自己起的稱號的瞬間,有種眼前一黑的眩暈感。
她當初確實是想藉著康倉先生他們,給自己提前埋下一點名聲的苗頭,這樣好給自己以後時不時當著記者的面三兩下破案扯個理由,順便也讓暴露在鏡頭下的自己在面對組織的時候有一些安全感。
組織總體還是走隱蔽風格的,能培養出個琴酒這樣的奇葩就足夠五味雜陳了,河谷繪美不指望他們殺自己的時候有多光明正大——最起碼不會像琴酒那樣直接端着狙,瞄準自己的腦殼。
有名聲的人殺起來總會比默默無聞的更麻煩點,所以河谷繪美當時才毫不掩飾甚至是刻意買弄起自己假的推理能力,也不再否認他人對自己偵探身份的揣測。
可也沒人告訴她,大阪媒體給偵探起稱號都是這種風格的啊?!
“河谷小姐不知道嗎?這是那邊的媒體最初給你起的稱呼,似乎主要是有個目前還在被封閉的景區的原因,他們給採訪的記者看了一些照片后決定的。”青木釉解釋說。
不,河谷繪美知道,但她一點也不想承認這個稱號跟自己之間有什麼關係——雖說根本無法掙扎,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青木,還有這位客人——”
“叫我高橋就好了。”旁邊的男高生笑着說。
“好的。請問兩位有什麼想點的餐品嗎?這是菜單,可以先在座位上考慮再做決定。”河谷繪美溫和有禮地強硬轉移了話題,遞過去一張菜單。
——是的,她的做法就是乾脆當做什麼也沒聽見,逃避雖然可恥但對目前來說格外有用。
青木釉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接過了菜單,復而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能給我你的聯繫方式嗎,河谷小姐?”
河谷繪美仔細打量兩眼他的神情,除了執着和稍微冷卻的激動外,似乎沒有任何跟搭訕有關的情緒,甚至看起來有些焦急。
她對於人的面容非常模糊,但相對的,對人一些情緒和氣息上的變化變得格外敏感。
青木釉難道有什麼不能明說的難處嗎?跟他的身份有關係?同伴毫不知情的話,應該還是一些危險的原因……
河谷繪美的沉默被誤認為是拒絕,青木釉本就臉皮薄,被拒絕了兩次便不好意思再打擾,捏着筆記本對河谷繪美深深鞠躬,說了聲抱歉,就轉身拉着同伴離開前台找空桌去了。
算了,既然還用這種委婉的方式,那說明還有別的辦法,自己少蹚渾水更安全。
河谷繪美最後瞥他一眼,轉身繼續工作。
一直到最後,青木釉都沒有再提出要河谷繪美的聯繫方式,點餐用餐全程心神不寧,看得安室透都忍不住上去詢問是否有哪裏不合心意,青木釉只搖頭說沒事。
鈴木園子中途也湊上前去問了一句,聽說是他們兩個的家庭之間有商業來往,因此最近的接觸也稍微多了點。
她隱約知道青木集團最近急躁的動向,似乎是跟對方的商業勁敵有關,這就不在她的摻和範圍了,主要是看得有些奇怪,根據她對青木釉的印象看,他不應該是這種猶豫的性格。
“所以說!婆婆媽媽的,有什麼就直說啊!”鈴木園子的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瞪着他,“除了你家裏那點事,還有什麼可糾結的啊?”
“是鈴木小姐啊,抱歉,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對了,你有沒有認識的其他可靠的偵探?我想委託一件事。”青木釉含糊其辭地回答她。
“有啊,樓上就是毛利偵探事務所啊,順帶一提,小蘭就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兒哦。”鈴木園子指了指身旁的毛利蘭。
青木釉沉吟着,似乎是暗中審視和思考了一番,最終決定跟着毛利蘭去事務所一趟,等也不等就
和高橋分別,和兩人一起離開。
“對了,河谷小姐,宴會,不出意外的話,我一定會出席的。”青木釉在門口對河谷繪美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知道了。”河谷繪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明所以地淡然回應。
不出意外的話?那不出意外的話會出意外吧。
她惆悵地嘆息着,收回凝視青木釉的目光,剛好安室透出現在了身後操作台的位置,她轉身過去,遞給他自己的手機,上面的界面是新建手機聯繫人的空白頁面。
“安室先生,保險起見,請給我你常用的號碼吧。”河谷繪美說完,停頓一瞬,補了一句,“拜託你了。”
安室透接過手機的動作一頓,眼尾下垂的眼睛看向河谷繪美,輸入號碼的手指最終在她的輸入鍵盤上按下一串數字,再遞還給她。
“給,存好了。這是我個人的號碼,連接了很多賬號,麻煩河谷小姐不要給其他人哦。”安室透伸出食指放在下巴前,俏皮地眨了眨眼,說出暗示的話。
“當然。我不會隨便給你的迷妹和一些不懷好意的男人的。”河谷繪美無語道。
——也不清楚她有沒有收到安室透傳達的信息。
樓上正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內的毛利小五郎,此時正一臉困惑地凝視着面前對他來說,稱得上是非常年輕的青木釉,重新確認了一遍對方的委託內容。
“真的只是在那個時間后,確認你的所在就行了?”毛利小五郎皺着眉說,滿臉寫着不解和懷疑,雙手環胸,上半身直挺挺倒在沙發靠背上。
“是的,我想這對您來說根本不算麻煩的委託,甚至簡單過頭了,但我有自己的理由,到時候如果確認我當時在那,我會告訴你。”青木釉的語氣冷靜到幾乎是冷漠的程度。
他說完,從自己的書包里取出了一個有點厚度的信封放在茶几上,向毛利小五郎的方向推過去幾厘米。
“這是二十萬的委託定金,完成之後另外三分之二我會當面交給你。”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站在毛利小五郎那邊的沙發背後,一個一臉擔憂,一個卻稍顯漠然。
而柯南坐在青木釉那邊的沙發上,位置在最左側,緊挨着沙發的扶手,聞言從怪盜基德的預告信內容中脫離思緒,也疑惑地看向了這位奇怪的委託人。
只是確認委託人當時的存在和時間,這樣簡單的事,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吧,為什麼非得要花高昂的委託費,讓偵探幫忙呢?
毛利小五郎也並非真正見錢眼開的人,這種明顯透着問題的委託他是萬萬不敢一口答應的。
他看了看面前的委託金,嚴肅地告訴對方:“抱歉,青木同學,如果你不說明你的委託用意的話,我是不會接受這次的委託的,萬一你是想藉助我給你的某些行為進行一些不在場證明……”
他的話語未盡,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話里表達的意思,一時間氣氛都凝固起來。
“放心吧,只是確認我的安危,我也不會去做什麼傷害別人的事的,倒不如說,我準備去阻止別人這麼做,只是以防萬一罷了。”青木釉理解地低下頭,微微閉上眼睛,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不過其他的就不是您應該管的事了,我不報警有別的原因。毛利先生覺得呢?”
毛利小五郎得到確認后,看起來似乎想勸說些什麼,但仔細想想,有錢不賺王八蛋,大不了到時候多帶些警察一起過去看看,於是欣然接受了委託,笑得見牙不見眼地送他離開。
“真是奇怪,”鈴木園子一手叉着腰,在門口望着對方離開,心中的懷疑不免讓她有些嘀咕,“委託的時間就在寶石展覽結束后的半個小時,他肯定會在約定的地方出現的吧,那件案件結束后整個人就怪怪的,難道他猜測會發生什麼嗎?”
柯
南聽到鈴木園子說起了有關於委託人疑點的線索,忙問她說:“園子姐姐,什麼案件結束后呀?這個哥哥難道之前就遭遇過什麼事嗎?”
鈴木園子低頭看他,簡略說了一下那天的意外,最後十分無語道:“自那之後,青木集團就開始有些大動作了,而且青木釉也因為繪美的緣故開始關注偵探之類的事,我們在大阪和繪美旅遊發生的事,被景區的宣傳部門添油加醋賣給記者了。”
毛利蘭詫異道:“誒?!難道是那兩個……”
柯南想起了那天一直在追着他們一行人問東問西的大叔,不禁露出了汗顏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啊。
鈴木園子點頭,又想起來一件事,有些尷尬地繼續說:“呃,雖然我當時對那個康倉先生的形容確實有着誇張,但最後的結果不也還挺好,除了我們,繪美現在也成了小有名氣的妖精偵探了,那個青木一看就是她的頭號粉絲。”
妖精偵探是什麼鬼稱呼啊……簡直比自己以前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還要離譜的名號,某些人聽到的話,應該會直接無視的吧——非常嫌棄的那種。
柯南在內心格外好笑地腹誹,想着什麼時候用這個來逗一逗經常逗自己的人。
不過……帝丹高中那個時候居然還差點發生過這種事情嗎?當時自己光顧着看小蘭了,完全錯過了整件事的發展。
柯南也不是斤斤計較的性格,既然已經完美解決了,也只當趣聞聽一聽,然後再次回到了青木釉的奇怪委託上。
從目前已知的線索看,對方非要在寶石展覽結束后在下船的等待區確認,還說是阻止別人犯罪……難道說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在船上遭到殺害?
不,這樣的話就不是在下船時間確認了,究竟是為什麼呢?
柯南一時間想不明白,乾脆先把這件事放到一邊,專心去解基德留下的預告暗號。
……
在臨近寶石展覽開始前一個小時,所有工作人員都在巨大的豪華商輪上來往,黑夜幽幽貼近同樣顏色的海水,今晚沒有一絲月光,可是船上鼎盛的燈火代替銀月照亮了部分的黑暗。
一個男人在此時悄無聲息登上了一艘船。
“你是誰?想跟我談什麼合作?”他不耐煩地問面前的人。
對方上前幾步,帶着優雅禮貌的微笑,向他遞出一張名片說道:“這是我的名片,請收下……”
名片入手有些沁人的微涼,男人在暖黃的光下看了看,收起了那副表情,回禮一般遞出自己的名片。
似乎是相談甚歡,兩人臉上帶着虛假的笑容走進了更適宜商討的室內。
有個黑影趁着無人注意,迅速踏上了這艘船,步伐小心謹慎地藏身在某處角落中,窺探船艙里的情況。
“我知道你早就想收購青木集團名下的一家子公司了,只是礙於競爭,不好下手……我這次主要就是想跟你談一筆合作。”邀請者笑着說道,伸手從桌上拿了兩杯酒,遞給對方一杯。
對方已經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就坐,接過酒拿在手裏微微晃了晃,“……先生,不是我看輕你,主要是青木集團也不是好啃的骨頭,而且最近……你也知道,不如先簡單說說?”
“那自然了解過,”他點點頭,語重心長,“商業來往,各自都有些手段,這點你我都清楚,我是想,他們最看中的不是集團名譽嗎?何不藉此下手?這裏靠近米花町,某家企業社長發生點什麼情況,可一點不怪。”
“你的意思……”
燈光突然熄滅,室內一片昏暗后,被邀請前來的人捂着脖子目眥欲裂,可仍舊止不住傷口上湍湍湧出的血。
他倒在地上,無厘頭地掙扎着將兇器從傷口上拔出,丟在一邊,可十幾秒的時間裏根本沒辦法呼救,只能
瞪大雙眼好似不可置信般看着眼前的人,最後只能讓生機從指縫中全部流走。
“抱歉,誰讓我是這麼打算的呢。”男人低聲說道,語氣聽起來無比的憐憫,但他的一隻手沾滿鮮血,不過是劊子手的取笑而已。
隨後,有一陣無法遮掩腳步聲從外面的甲板上匆匆走過。
注視着面前可怕景象,人影在血液即將蔓延到腳邊時後退了一步,顫抖的手指想捂住嘴,卻又想到什麼,迅速而果斷地倒退着走出這個房間。
但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有人正貼着牆壁,從轉角的位置突然襲來。
沉悶的擊打聲被這時候在港口響起的汽笛聲完全掩蓋住了。
……
“嗯?”
正準備登船的河谷繪美扭頭看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身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注意到了對方那包了整個下巴的捲曲茂盛的鬍子。
“怎麼了,繪美?”鈴木園子等待毛利蘭的途中百無聊賴,見河谷繪美的目光看向別處,於是也看了過去,“啊,他的鬍子很少見對吧?他就是青木集團最近的商業競爭對手,小川集團的董事長普拉凱斯,一個外國人,有這種鬍子很正常吧。”
“看起來像年輕一點的聖誕老人。”河谷繪美直言說,跟鈴木園子一起注視着他上船。
工作人員非常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臉,遠處的兩人都能看見對方痛得一臉扭曲,但最終只是低聲咒罵著,一隻手揉着臉頰上了船。
“說是寶石展覽,除了寶石沒有其他的嗎?”河谷繪美收回目光后問道。
“還有一些價格很貴的藏品一起展出,不過吉次郎叔叔為了防止基德藏在物品里上船,大型一點的物件都需要拆開來檢查之後才能帶上去。”鈴木園子說明了一下鈴木吉次郎為了防盜做的其中一些措施,不滿地雙手叉腰望着背後巨大的豪華商船。
“真是的,這次連伊藤先生都跟着他一起鬧,還借出了這麼大一艘船……”她大聲嚷嚷着,由於在場工作人員幾乎都知道她的身份,沒有人敢這時候過來對她說什麼。
但有個人卻毫不在意地走過來,和聲反駁:“有什麼關係嘛,鈴木小姐,鈴木吉次郎先生出的點子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確實很有意思啊。”
來人一身高定淺灰色西裝,袖扣、領帶夾還有手錶等無一不彰顯着他的招搖,臉上的表情令人毫無抵觸之心,漫步從一邊走了過來。
“啊繪美,這位就是伊藤先生。”鈴木園子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