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脫困
許是這次被抓,並未受到實質性傷害,江巧回看那個地方的時候,心中並不覺得害怕。
江巧心中更多的,其實是疑惑與好奇,當然還有對自己無辜受累的不滿。
還有那個假乞丐,他到底知不知道,抓他們的這些人,並非真正的山匪呢?
“巧娘,你先進來將濕衣服換了。”
“好。”
聽到杜娘子的喊聲,江巧才拉回自己思緒。
想那麼多幹什麼,凡事總有蛛絲馬跡,進京后自然慢慢會知道。
江巧爬進馬車中,和杜娘子交換位置,麻溜的將濕衣服換下來,娘倆才撩開車簾,慢悠悠的聊天。
“巧娘,你不是答應同那人合作,咱們偷跑合適嗎?”
杜娘子一邊擦着頭髮上的雨水,一邊問起心中好奇的事情。
江巧知道自己阿娘,作風潑辣但腦子太直,耐心的解釋道:
“阿娘能看出來,那人不是個乞丐吧?”
見杜娘子點頭,江巧才繼續說:
“假扮乞丐跑到賊窩,要麼是江洋大盜,要麼是朝廷官員。”
“加上他功夫那麼厲害,我覺得不像朝廷官員的作風,更可能是江洋大盜。”
杜娘子聽到這話,一下反應過來,一拍大.腿道:
“我兒就是聰明!跟江洋大盜合作,那不是嫌命長嗎?”
誇完江巧,杜娘子面上的恍然再次換為疑惑:
“不過話說回來,這山賊抓我們幹什麼啊?而且抓了也沒要我們東西。”
說著,杜娘子還撩起車簾,環顧車內一樣不少的物件兒。
江巧嘻嘻一笑,湊到杜娘子跟前道:
“阿娘跟我想一塊兒了。”
“山匪劫道不為財?那隻能說他們不是山匪。”
杜娘子聽到這話,都顧不上高興江巧誇她,驚訝的睜大眼睛道:
“不是山匪?那是什麼?”
江巧看了杜娘子一眼,見她的驚訝不似作偽,才直接問道:
“我覺得,那些人很可能是衝著父親來的。”
“阿娘,您總說父親是奇男子,該不會他真有什麼秘密吧?”
面對江巧探究的眼神,杜娘子眼都沒眨一下道:
“什麼秘密?你阿耶才華倒是驚人,秘密完全沒有!”
聽到杜娘子又無底線的誇讚江鶴天,江巧撇撇嘴便轉開了臉。
見江巧不再追問,杜娘子過分用力擦頭髮的手,這才微不可察的緩緩放鬆。
處理完身上的狼狽,吃了些包裹裏帶的乾糧,困意漸漸襲來。
好在馬車已經上了官道,安全問題暫時不用擔心。
母女倆一人一邊,靠在馬車車門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慢慢打起了盹兒。
江巧再醒來,是被周圍的嘈雜聲吵醒的。
睜眼一看,路上的人和馬車都多起來,時不時還有人好奇的朝她們觀望。
江巧坐起身,探頭朝前面看去,見前方城門上寫的“蘆城”二字,才回身輕輕叫醒杜娘子。
“阿娘,醒醒!咱們到蘆城了!”
蘆城只是一個小城,卻是從凰州進京的必經之路。
因此來往的行人商賈不少,顯得整個小城很有幾分繁榮景象。
同樣“繁榮”的,自然還有城中的物價。
母女倆進得城來,準備找一間客棧住下,好好休整一晚再繼續出發。
“什麼?二百文一晚?”
一家客棧的大堂,江巧猛然拔高的聲音,讓客棧中人紛紛扭頭看來。
站在櫃枱后的掌柜,顯然見多了這種狀況,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沒變一下,依然笑眯眯的說:
“是的,二百文一晚,小郎君要是覺得貴,可以去其他家問問。”
“算了,我着急休息,就住這兒吧。”
江巧砸吧砸吧嘴,這一晚的房錢,可趕上她打好些天傢具的工錢。
但這已經是她們挑過的,比較一般的客棧了。
比起江巧的一臉心疼,杜娘子面上的神情反倒大方很多。
將二百文錢遞給掌柜后,杜娘子又拿出十文錢,對掌柜說:仟仟尛哾
“麻煩掌柜多送些熱水和薑湯,再隨意給我們弄些吃食送到房間。”
“沒問題,這就讓人帶你們去房間。”
掌柜笑眯眯的說完,招呼過來一個小二小聲叮囑一番,又對着二人點點頭。
一直肉疼的江巧,直到進了客房,神色才稍緩的說:
“價格是貴了些,房間倒還算乾淨,就是這些傢具忒粗糙。”
看出江巧是心疼錢,杜娘子有些好笑的調侃道:
“跟咱們江師傅的手藝比起來,這些傢具是有些粗糙,但也只能將就一晚。”
江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再說話。
她倒也不是摳搜,不過是因為銀錢不多,京中奔喪要花錢,回去路上還得留些盤纏呢!
看得出來,江巧古靈精怪的外在下,藏了一顆操勞的心。
可還是半大孩子的她,很顯然還不是很懂得,計劃趕不上變化才是世間常態。
母女二人暫時放下心思,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一人喝了一大碗薑茶,又飽飽吃完飯才算完全活過來。
待杜娘子問店家要了藥酒,好好把江巧扭到的腳搓熱后,夜幕已然降臨。
吹了燈,二人舒展筋骨躺下后,江巧才長長的嘆息一聲:
“舒坦!咱們這千里奔喪,可真是夠坎坷的!”
“那是你阿耶,再坎坷也是應當的。只是不知那江管事如何了?”
杜娘子說完江巧,忽的想起接他們的管事,不由打起兩分精神問道。
江巧的困意已然上頭,但阿娘的話又不得不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咕噥道:
“阿娘不必擔心,馬車上沒有血跡,江管事也沒發出動靜……想來,想來只是被扔下……”
說到最後,江巧已然意識模糊,斷斷續續沒了動靜,只傳出綿長的呼吸聲。
“唉,睡吧。”
杜娘子也不再說話,合上眼沉沉睡去。
兩人常年生活在鄉野,頭日雖淋了雨又一路奔波,喝過薑湯一.夜好眠后,第二日又變得精神滿滿。
一早退了房,二人在路邊小攤上,美美喝了一碗豆花兒,才再次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剩下的路程,倒是格外順利。
母女二人白日趕路,夜裏要麼住店,要麼睡馬車上,不過七八日時間,恢宏大氣的皇城,便已經遙遙在望。
江巧扶着車門站起,拿手擋住秋日還有些刺眼的陽光,指着遠處隱約的高大宮宇,喜道:
“阿娘,永平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