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吳王奉國大元帥
“父皇現在還在建奴手中，生為人子，豈可棄之不顧？”
朱連璧向南邊拱手一拜，沉聲道：“諸位大人的忠心，我朱連璧知道了，監國稱制，現在還不是時候，眼下建奴大軍雲集江寧府，隨時都會殺過來。”
“當務之急，應該集中江南的有生力量，共抗建奴。”
“殿下所言有理，但這與監國稱制，並不矛盾啊。”袁樞據理力爭道。
“現在群龍無首，若殿下不舉起大旗，就會失去大義名份，神器若交到無能之輩手中，豈不是要任人魚肉？”
“袁大人，如今這局勢，誰扛大旗，就會成為出頭鳥，必然會遭到建奴重點打擊。”
朱連璧擺擺手，嚴肅道：“如今我手中一無重兵，二無猛將，三無堅城，四無落腳之處。”
“這個時候監國稱制，這不是給建奴樹立靶子嗎？”
朱連璧這番話一出，越其傑、陳潛夫等人也意識到了，這確實是個問題。
袁樞沉吟之下，點點頭說：“殿下能有這樣戰略目光，臣不及也。”
“但是，大義名分不能丟，否則不足以統領三軍，號令各州府人馬。”
“臣奏請殿下自領吳王，奉國兵馬大元帥，坐鎮蘇州府，號令江南各州府兵馬，共抗建奴韃子。”
“臣等恭請殿下，自領吳王位，兼領奉國兵馬大元帥一職。”眾人見朱連璧不肯監國稱制，退而求其次的，請求朱連璧領吳王位。
“不可、不可，無詔自領王位，乃是僭越之罪。”朱連璧雖然心動，但這個時候，若不推脫一二，將來必然讓人詬病。
這點歷史常識，朱連璧還是有的。
同樣袁樞、越其傑、陳潛夫、楊文驄都是老臣子，個個都是學富五車人精，見朱連璧沒有明確拒絕，眾人哪裏還會不清楚。
當下眾人紛紛跪地高呼，袁樞更是磕頭喊道：“殿下今日若不繼王位，天下蒼生將無生機，吾唯有一死以謝天下。”
說罷袁樞磕頭如擊鼓，硬是磕得頭破血流，這情景把朱連璧都嚇了一跳。
“袁大人快快請起，這是做甚……”朱連璧連忙衝上去，攙扶着他站了起來，無奈道：“我答應諸位便是，只是如今時局艱難，還是得一切從簡。”
“大軍休整半日，立刻前往蘇州府，收攏蘇松二府兵馬，背靠大海，方有一線生機。”
“謹遵吳王殿下號令。”眾人見朱連璧答應，紛紛重新見禮。
就這樣，朱連璧在宜興縣衙，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穿了一件臨時縫製的王袍，戴着頭冠，搖身一變，成為大明的吳王，兼領奉國兵馬大元帥一職。
城中的黃斐、薛去疾、唐世榮、周通、李國輔、曹紹中一眾將領，也都參加了朱連璧封王儀式。
“今日起，黃蜚擔任大元帥府左軍都督，兼任忠勇鎮總兵，薛去疾、唐世榮擔任副都督，兼任總兵官。”
“袁樞擔任大元帥府右軍副都督兼任兵曹主事，越其傑擔任戶曹主事，陳潛夫擔任吏曹主事，楊文驄擔任禮曹從事。”
“李國輔擔任大元帥府中軍提督，周通擔任錦衣衛指揮使，曹紹中擔任總兵官……”
封賞的目的，就是凝聚人心，吳王頭銜只是一個噱頭，真正掌握權力的頭銜，是奉國大元帥這個職務。
當朱連璧宣讀完任命，縣衙大堂上的一眾官吏，紛紛高呼道：“臣等謹遵吳王號令。”
“傳我號令，大軍集合，立即往蘇州府撤退。”在宜興耽誤了大半天，朱連璧隱隱有種直覺，再不走的話，必然會遭到滅頂之災。
今日宜興城下一戰，收編曹紹中所部降兵，加上城中袁樞帶來兵馬，如今朱連璧手中的兵馬，已經擴充至五千三百餘人。
得知軍隊要撤離，宜興城中有一萬多百姓，攜家帶口，跟隨而出。
城門口，看到蜂擁而至的百姓，朱連璧感動之餘，正色道：“唐總兵，你帶一千士卒，在前開路，引領百姓前往蘇州安置。”
“袁伯應你率領五百士卒，維護百姓秩序，護送前部百姓先行。”
“越其傑，你攜我王詔，前往江陰城，任命閻應元為江陰縣令，陳明遇為江陰守備，馮厚敦為縣丞，率領軍民，做好守城準備。”
這個時候的朱連璧，突然想到江陰縣的抗清三公，這可是孤城不傾，堅如磐石守城將才。
如今提前一步，讓三人召集人馬，守衛江陰，當可為蘇州扼守門戶，如此將會給朱連璧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控制蘇州、松江二府。
“陳潛夫，你攜我王詔，立即趕往常州府，督令常州知府做好守城準備，若無法防守，可以保存實力，率領府城軍民，往蘇州府撤退。”
“楊文驄，你攜帶王詔，前往臨安府，號召諸王豎起抗清大旗，至於誰監國，你不要多言，靜觀其變即可。”
“黃都督，你率領將士，隨我斷後。”
宜興南門下，火光映照着一片通亮，馬背上的朱連璧，目光炯炯，掃過一眾將士，發出了一聲聲號令。
“臣等謹遵吳王號令。”
眾人一次接過朱連璧的王詔，各自出發而去。
一直忙到子夜時分，宜興城有三萬餘百姓，離開家鄉，跟隨朱連璧的隊伍，踏上南下的路程。
城門下的朱連璧，眼看城內的百姓，終於全部出城，他這才跨上馬背：“薛總兵，你帶五百士卒，護衛百姓隊伍前行，其餘各部將士，準備出發。”
時值五月中旬，天氣暖和，月上中天，數萬百姓，沿途在兵丁的護衛下，雖然走的很慢，但也沒有發生騷亂。
朱連璧率領斷後的黃蜚，統率斷後的四千忠勇鎮士卒，剛走出宜興不久，宋慶這會帶着趙彪、宋和一路追趕了上來。
見到趙彪和宋和回來，朱連璧也是頗為驚喜。
“拜見奉國將軍殿下。”宋慶三人驅馬來到朱連璧跟前，氣喘吁吁的拱手行禮。
“錯了，錯了……”李國輔聽到三人的稱呼，連忙揮手打斷了三人的行禮。
“李公公，不要在意這些小節。”朱連璧擺擺手，卻是不以為意。
宋慶雖然不明就裏，但見朱連璧發話，他也就沒在意，而是急切的說道：“彙報殿下，我們剛才在路上，遇到兩個建奴探子。”
“從探子口中獲悉，建奴前鋒大軍，劉良佐、劉澤清、李成棟幾個叛徒，率領的五萬大軍，已經往常州府來了。”
“只怕明日午後，敵軍就會對常州府展開攻擊。”
宋慶之所以會稱呼，劉良佐、劉澤清，李成棟幾個為叛徒，那是因為這幾個人，都是弘光帝封賞的江北各鎮總兵官。
結果這些貳臣漢奸，清兵剛南下，他們竟然直接開城納降，做了建奴的走狗。
“看來常州是守不住了。”獲悉這個消息，朱連璧皺眉之餘，立即對黃蜚說道：“黃都督，你率領兩千人馬，先行前往蘇州，在長洲城做好備戰準備。”
“我率兩千人馬前往常州，最不濟也要把常州府庫，百姓轉移一部分去蘇州，斷不能便宜了那些建奴。”
“吳王殿下，常州敵人逼近，必然兇險萬分，還是讓卑職前往，您先行去長洲吧。”黃蜚聞言，連忙開口請纓道。
“黃都督放心，我心中有數，你儘管先去便是。”
朱連璧果斷揮手道：“周通，李公公，點齊手下人馬，一人帶上一套建奴的衣甲。”
“曹紹中，你率領手下精騎，穿好建奴的衣甲，隨我一道前往常州府。”
“謹遵號令。”眾人紛紛而動，朱連璧隨即率軍與黃蜚，分道而去。
半夜時分，朱連璧率領曹紹中，以及周通、李國輔的兵馬，剛抵達常州城外，便見到常州城頭，火光四起，城中喊殺聲四起。
很顯然他們來晚了，而建奴的人馬比他們預想的還早一步，殺到了常州城。
“宋慶、趙彪你們兩個摸上去，查探一下情況，其餘人馬原地休整。”眼看城頭火光四起，人聲鼎沸，朱連璧也沒敢貿然出擊。
畢竟他現在手中只有不足兩千人馬，萬一城中是建奴主力，自己這一頭撞了進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嘛。
黎明前夕，前往打探消息的宋慶、趙彪從城中返回。
“回稟吳王殿下，城中的清兵，是李成棟的前部人馬，兵力有五千餘人，統兵的是胡茂禎和李本深二人。”
宋慶剛彙報完，周通就忿忿不平的解釋道。
“殿下，李成棟是江北四鎮高傑的頭號大將，胡茂禎和李本深都是高傑帳下的總兵，李本深那廝更是高傑的外甥。”
“不想這些賊子，在高傑被投降建奴的許定國殺害后，竟然都做了建奴的走狗，實在可恨，可殺。”
朱連璧聽到周通的話，得知眼前人馬情況之後，尋思了片刻，沉聲說道：“所有人換上建奴的衣甲，打出建奴旌旗，向城下進發。”
眾人聞言，紛紛換上帶來的建奴衣甲，朱連璧也穿上了孔有德的那套，價值昂貴的正紅牛皮鐵甲。
孔有德昨日被他射殺，黃蜚率部清理戰場之時，剝了他的衣甲，砍了他的腦袋，一把火來了個焚屍滅跡。
黃蜚對於孔有德不但有國讎，還是家恨，因為黃蜚的舅舅東江總兵黃龍，就是死於孔有德之手。
為此黃蜚昨日在看到孔有德屍體之時，自是把他來了個挫骨揚灰，以祭奠舅舅一家人。
也正是朱連璧擊殺了孔有德一事，讓黃蜚大仇得報，從而讓他打從心底的認可了朱連璧，並在心中暗暗發誓，將用餘生來報答朱連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