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你們也看到了,常玉生態園會對精神造成影響,接下來還需小心行事。”
雖然還有些許疑問,但季南把廉宗的異常歸咎為與和胡邵一樣的情況,經過剛才一遭,廉宗在季南心中的危險係數要比胡邵高得多。
“另外。”
季南拍拍胡邵的肩膀,語重心長:
“我知道你和華禮的關係很好,但請你諒解,去綠帽工作人員那邊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對華禮來說,弄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比待在團隊裏更重要。”
胡邵與華禮的感情深厚,若是不加以開導,就等於在胡邵的心裏埋下猜忌的種子,日後今天的場景將會重現無數次。
“不管怎麼樣,綠帽工作人員也算是人類,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連同類都不能相信的話,就太悲哀了。”
季南毫無愧疚地引用自己並不贊同的話語。
這只是一個安撫人心的小手段罷了,有什麼關係呢?
事端徹底結束,栗莉才從季南身後探出頭。啪嗒啪嗒,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來,眼睛紅的像是只兔子,一聲不吭。
這樣可憐的樣子只會讓人心生憐憫。
於是季南蹲下身子平視她的眼睛,抹去她眼眶邊的淚水,輕聲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這位的作用目前比另外幾個加起來都要多,一定好好好保護,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就在季南學着幼兒園老師哄孩子的時候,忽然如芒刺背,她回頭尋找異常的根源,卻一無所獲。
只看見胡邵面目古怪地看着廉宗,本就遠的不能再遠的距離頓時被他又拉開一截。
那目光並無惡意,季南便懶得再追究。
天際那邊的光芒紅到發紫,能見度逐漸降低,在夜幕完全降臨前,季南等人終於到達守則上所說的住宿區。
比起設施齊全的遊客區,住宿區沒什麼人情味,附近都是無人修剪的植物,枝繁葉茂地長了好遠,彼此交錯着佔據通行的道路,在黑夜籠罩下張開駭人的陰影。
路邊的綠帽工作人員時不時開口指引:“遊客請往這邊走。”
幾個住宿用的普通居民樓和矮小的消毒室在林前空地排列,相隔的不算遠,而人群也集中在那附近,不光是遊客,還有工作人員,綠帽工作人員與遊客在不同的消毒室出來後進入同一棟樓。
而遠處,頭戴不同顏色帽子的工作人員從另一個方向進入住宿區。
“原來還有紅色帽子的工作人員。”
在沒有遮擋物的前提下,整片空地於他們來說可謂一覽無餘。
“還有藍色。”柳陌白補充。
“他們知道的一定比遊客多。”季南。
栗莉卻指着另一邊:“那是什麼?”
一棟陳舊到牆皮剝落的大樓佇立在不遠處,純黑色的牆體讓它幾乎隱藏在夜色中,樹木把大樓層層環繞,連唯一通往那裏的道路都被密不透風地遮蓋,看樣子早就廢棄。
比起這棟大樓,剩下的宿舍樓則沒有遭到太多歲月的腐蝕,應該是這幾年新建的。
根據守則4園內包含瀕危動植物,非常注重衛生防護,請您和您的家人們正式進入生態園參觀前,或者由一個區域移動到另一個區域時,在消毒室停留,會有身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為您消毒。(注意,本園的員工非常注重私隱,盡量不要透過防護服風面具往裏看)
在進入宿舍樓前,他們必須在消毒室消毒,季南再次試圖從防護服面罩的縫隙往裏面窺視,奈何他們捂得太嚴實了,一無所獲。
從消毒室出來,季南差點與一個匆匆經過的人撞個正着,對方几乎是猛衝過來,而季南在兩者相撞的最後一刻閃開,
但誰閑着沒事會從人員密集的出口出‘匆匆經過’呢?
與其說是經過,到不如說是碰瓷。
那人衣衫破舊,蓬頭垢面,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打理過。見碰瓷未果,他狠惡惡瞪了季南一眼,隨即馬不停蹄地尋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他在人群中掃視,找准一個身高馬大的倒霉遊客,狠狠往那人身上一撞,再做出一系列誇張的受害姿勢,他竟然能把自己彈出兩三米遠,還順帶打了個滾,再抬眼時已經是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模樣,彷彿剛剛撞出去了他大半條命。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繞道走,好像已經對此見怪不怪。
但被撞上那個倒霉蛋卻有點不知所措:
“誒,你沒事吧?”
倒霉蛋眼中透着還未褪去的茫然,像是剛來到這裏沒多久,想必那人也是根據這點來定位目標的。
那人立馬哭的梨花帶雨,想站卻站不起來,一副嬌弱到不行的樣子,把自己近些天受人欺凌的悲慘經歷哭訴個遍,見那人還不開竅,便支支吾吾地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能不能把你的房卡借我一晚。”
所以他廢了半天力氣就是為了在住宿區里留宿一晚?這未免也太過小題大做了,他自己就是遊客的身份,為什麼不能入住?
“求你了,如果讓那裏呆一晚的話,我一定會好很多的。”他恬不知恥地抱住那個人的大腿,像個樹懶似的牢牢掛在上面。
“可是如果借給你……”看着對方一副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這人也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訛上了,於是他話語間也沒了剛才的好脾氣:“如果借給你我怎麼辦,誰知道你還不還,而且看你現在也沒什麼事,要不等你真斷了條腿再來找我吧。”
說著他試圖把腿抽出來跑路,躲不起他還惹不起嗎。奈何對方手勁大的驚人,抱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不放,即便他整個人都要被拖走了也不撒手。
“救命啊——救命啊——”
那卑鄙小人突然扯着嗓子大喊。
“我在綠帽工作人員那做了一個多月的志願,好不容易兌換出十天的房卡,結果卻被這個道貌盎然的傢伙搶去了啊——”
言辭間已然換了個故事,他成了被搶劫的受害者。
一半人漠視着不理不睬,踏着自己的步子離開靠這個地方,但他不間斷的哀嚎聲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即使只是一小部分人,也足以把這個小地方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堵住。
工作人員大部分都進入了宿舍,只有一小部分在組織人員進入住宿樓,一時間竟沒人發現這裏的異樣。
這些都在那人的意料之中。
就算有工作人員想多管閑事,也會有人引開他們的,他已經打好招呼了。
人牆阻擋了他的出路,那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但這種情況這正是他腿上那個傢伙想看到的。
“剛來常玉生態園的人都能在裏面獲得一張十天左右的房卡,因為住房有限,之後再想獲得房卡只有兩條途徑,一是成為工作人員,二是像我這樣靠勞動獲取。”
“你初來乍到,自己的房卡沒住幾天就丟了,就來搶我的……你也太不是人了!”
“剛剛大家也看到了吧,我被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踢飛出去好遠。”
他示意自己膝蓋上的傷口,動作間鮮血還在絲絲縷縷地往出滲。那其實是剛剛浮誇表演的附產物。
三言兩語間事實既定,‘加害者’人高馬大,‘受害者’弱小無助,看起來還真像這麼回事。譴責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傳來,有人好言相勸:
“你就把東西還他吧,那邊有聚集地,將就將就也能住人,並不是讓你睡大街。”
那人火氣也上來了:“什麼睡大街不睡大
街,要去聚集地也是他去!”
看他如此蠻橫無理,眾人的憤慨也上升了一截。
“搶人東西還挺有理,我真是大開眼界。”
“你沒看見嗎,剛剛好心勸他從良的大爺被吼了之後搖搖頭轉身就走,肯定是覺得這人沒救了。”
“他以為自己身強體壯就沒人能治他了嗎?就算沒有法律,我們也有自己的制度。在這裏,制度就是法律,若是讓他把法律踩在腳底下,那還得了?”
“不行,今天絕對不能放他走,這種事情傳出去還得了,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事件高度在眾人的口中上升了不止一層,季南將眾人的議論聲盡收,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她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對伸張正義沒有絲毫興趣,尤其受害者還是個新人,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哦不對,他或許能當個試驗品,不過比起解救他對時間成本,他的性命或許沒那麼重要。
柳陌白看着眼前的鬧劇皺了皺眉頭,抬腳向那個方向組走去。
他的舉動的在季南的意料之中,之前的經歷證明了柳陌白這個人,他心中的正義感會趨勢他這麼做。
……奇怪,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
記憶空白一片,只是徒留個印象罷了。
季南沒有制止。
“季南,我們還不走嗎?”
廉宗問她。
胡邵搓了搓胳膊:“天色不早了,再等下去就要天黑了。”
“你可以帶着他們先離開。”
她也不說為什麼。
廉宗撇撇嘴不說話了。
看廉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意思,胡邵希翼的目光轉向栗莉:“栗莉,我們走吧。”
栗莉搖搖頭,往季南的方向靠了靠,像是在躲怪大叔。
胡邵很受傷,但胡邵不敢單獨行動,於是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在原地獃著了。
馬戲圖小丑似的怪誕表演中,陽光僅剩餘暉,連僅有的一點紫色都快消失,象徵著危險的夜幕馬上就要籠罩眾人的頭頂。
與此同時,比季南記憶中要小上許多的月亮從另一個方向升起,它幾乎不給人類提供光亮,像是顆鑽石,死氣沉沉地掛在天上。全然的黑暗隨着它的升起籠罩過來,猙獰着蠶食地面的一切。
守則16.盡量不要在夜晚出門,在黑暗中,您無法保證自己看到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