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這醋意來得突然,沈蘭溪從他懷裏爬了出來,單手托腮的側趴在床上,笑得狡黠,“要問的是郎君,不讓我說的還是郎君,世間哪有你這般善變的男人?”
祝煊顯然被這話激了,捏着她的下頜親她的唇,醋溜溜的問:“那你說,陸翰羽與我,你更心悅哪個?”
沈蘭溪眉梢微動,顯然是沒想到從他嘴裏聽得陸翰羽的名兒,瞳孔微怔。
只這反應,落在祝煊眼裏,便是難以抉擇,胸口開始咕嘟咕嘟的冒酸氣。
不等沈蘭溪開口,下唇便被那狗男人咬了下,微刺的疼痛炸開,她剛要伸手,齒關失守,被敵方兇狠得攻城略池,兩隻手也被別到身後握着,整個人似是送上去給他親一般,羞得人臉紅。
唇齒交纏,黑沉沉的眸子睜着,眼瞧着那樣艷麗的一張臉逐漸染了緋紅,眼角眉梢都透出了欲,祝煊心中的醋意忽的散去許多,鬆開那被吸吮得微腫的唇,誘哄一般的呢喃開口。
“說,沈蘭溪心悅祝煊。”
沈蘭溪聽得好笑,卻偏不如他意,裝傻道:“祝煊是哪個?”
明顯的揶揄逗弄,祝煊卻甘之如飴的配合她玩兒,滾燙的呼吸噴洒在她頸側,一字一啄落在她耳畔。
“與沈蘭溪親嘴兒的這個。”
沈蘭溪聽得眉眼彎彎,身心愉悅,也願得給他些甜頭,雙手捧着他臉,撅着嘴,在那張薄唇上蓋了個章,語氣輕飄又蕩漾,“沈蘭溪喜歡這個~~”
鼻尖相對,眼神交纏,那薄唇不知足的又纏了上來,親得那軟唇泛着水光。
眼瞧着要一發不可收拾,兩人趕忙分開,各自躺好。
沈蘭溪頭枕在他胸口平復亂了的呼吸,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勾着他的衣帶玩兒,腦子裏忽的冒出一事:“你先前,為何突然要我綉荷包?”
祝煊四肢攤平仰躺,聞言,撥弄她髮絲的手一頓,沉默一瞬,悶聲道:“你為陸翰羽綉過嫁衣,我什麼都沒有。”
這話,聽着頗為委屈。
實則,當初他倆成親,不說是陰差陽錯,毫無情意,只說商定好的吉日迫在眉睫,沈蘭溪哪有空閑時日去親綉嫁衣?
祝煊剛這般想着安慰自己,便聽得她驚疑一聲。
“我何時給陸翰羽綉嫁衣了?”沈蘭溪微微仰頭瞧他,眼神中明顯錯愕不解。
祝煊只當她在哄他,“……大婚時,我在你屋裏瞧見了,衣桿撐着的。”
經他提醒,沈蘭溪才想起,當時她應下林氏替嫁,好像是讓元寶將她壓了箱底未用的嫁衣翻找了出來,微微仰起的腦袋穩穩的落了回去,不甚在意的與他解釋道:“那是綉娘繡的,我只添了兩針,還因走線太丑被拆了,你生辰時我送你的荷包,可是我第一件綉品,你要珍惜,可知道了?”
大嬴朝,有女子自己綉嫁衣和喜被的說法,一針一線都是對郎君的傾慕,且不說沈蘭溪女紅着實差勁兒,就是她會繡花,也決計不會浪費時間在這事上,有這時間吃吃喝喝玩玩兒不好嗎?
而她對陸翰羽說不上傾慕,唯一的情意都落在了給祝煊的那隻荷包上。
祝煊愣怔一瞬,而後恍然輕笑。
他壓在心底、生了醋意的事,卻不想……
難怪她那時說自己女紅不佳時,神色慚愧得不見絲毫心虛。
祝煊重重的‘嗯’了聲,稍頓,又問:“那……娘子可否往我荷包里填些銀子?”
“那你能喊我爹嘛?”語氣真誠的發問。
祝煊神色一愣,一股熱意直衝天靈蓋兒。
“嗯?”語氣低沉,大掌置於那挺翹。
“我錯了!”很是識時務。
歇晌醒來時,祝煊穿好外裳,扣好大帶的
手挪到荷包上,扒開。
“……”
嗯,沈二娘是言而有信的,確實給他填了銀子。
孤零零的一顆碎銀,不比他指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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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香寨似是散了,卻又沒散。
族長與寨中長老都入了獄,肖萍以官府之名,將趙五水一群人送去了那老弱婦孺的寨子,兩撥人互相嫌棄。
“大哥,我們不是去石頭寨嗎?怎的來了雲香寨?”一個小弟搔着腦袋,瞥一眼盯着他們直瞧的婦孺,渾身似是長了刺,哪哪兒都難受的緊。
這寨子沒多少人,但他們一頭扎進婦人堆里,夜裏出來撒個尿都怕被瞧見,着實住着不爽。
那些老弱婦孺也不遑多讓,在她們瞧來,寨子都交給了外來人,雲香寨要沒有了。
趙五水裸着上身,蹲在河邊挑水,面上也不自在,被瞧得如芒刺背。
聞言,在那小弟腦袋上敲了一下,“快挑水,李二還等着水做飯呢。”
小弟被敲得縮了下脖子,不敢再吭聲,挑着水往回走時,凶凶的瞪了一眼下游盯着他使勁兒瞧的婦人,桶里的水一走一晃,不過幾步就沒了一半。
那腳步,如何瞧都像是在落荒而逃……
趙五水肩上也挑着水跟在他後面,有些無語的搖了搖腦袋。
來這兒之前,肖萍問過他,雲香寨如今一盤散沙,他願不願意來這兒當族長。
自然,這族長與先前不一樣,要聽命於官府,但這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肖萍也與他坦然的說了,待得秋收后,難民營里的百姓都會被分去各個寨子裏住,畢竟之前住的地兒已經住不了了,至於屋子,這些時日各個寨子裏已經修葺,無需他們出銀子。
但若是有不願的,也可自尋一塊兒地搭建屋子、重建村寨,只需與官府報備一聲便可,只這修葺屋子的銀錢,與官府無關。
而肖萍尋他,給這恩惠,是因那晚他們一眾兄弟纏鬥賊人,他無所嘉獎,以這法子來補償他們。
趙五水猶豫幾瞬,還是應了。
先前說是要去石頭寨,但是接觸過後才知,其中相鬥的不只是原族長的三子,還有一個伺機而動的黃雀。
只見一次,趙五水便生了退意。
那人學富五車,卻與學堂里的先生不同,瞧着笑眯眯的,說話也柔和,但做事手段卻與祝大人像了五六成,果斷又強硬。
只那笑着的模樣,還挺……
哼哧哼哧在前頭走的小弟回頭,瞧那沒跟上來的人,不解的問:“大哥,你怎的臉這麼紅?”
倏地被打斷回想,趙五水沒好氣的凶他:“天兒這麼熱,怎的就不能紅了!”
聞言,那人愈發不解,“哪兒熱了,這都入秋了啊,早上時還冷呢……”
趙五水闊步上前,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話真多,桶里的水都晃悠沒了,去,折回去重提!”
“啊……別啊大哥……那些女人盯得我害怕啊……”唧唧賴賴的老大不情願了。
趙五水嘴角抽了抽,眼神嫌棄,“你是男的啊!”
“男人也擋不住我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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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里,祝煊屁股剛坐定,門外顛顛兒跑進來一人,懷裏抱着大團東西。
祝煊見怪不怪,拎着茶壺的手都未抖,“又有族長送銀子來了?”
肖萍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嘩啦一聲,那布兜里的東西都攤在了祝煊面前的案桌上,金銀散了開來。
肖春廿對自己父親這般模樣有些沒眼瞧,一點都不穩重,瞧瞧人家祝阿叔,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不過,這金銀還怪閃的誒!
自雲香寨的
領頭羊被處置之後,其餘寨子的族長人人自危,更何況還有肖萍派人去他們寨子裏搭建屋舍,更是心慌慌。
沒過幾日,便有族長按捺不住,跑來給他送銀錢。
有一就有二,其餘的人聽聞這事,更是怕自己落後,着急忙慌的收拾家財。
得了銀子,肖萍這段時日容光煥發,笑眯眯的像是給人發銀子的財神爺,眉眼間哪還有先前苦兮兮的痕迹?
“來來來,老規矩,登名冊。”肖萍道。
祝煊從抽屜里翻出一本冊子給肖春廿,看着他們父子倆將那些財物一一寫上註明。
折騰了半晌,兩人各捧一杯熱茶。
肖萍整個人都舒坦了,“趙義那廝的欠條都還了,建造屋舍的工錢也發了,城南的弔橋也修建好了,這些銀子留着做甚好呢?”
祝煊瞥一眼那美滋滋的臉,“明年春耕時,且等着銀子用呢。”
“啊?”肖萍瞬間被從美夢中拉回。
“今年受災的百姓,明年春耕時,手裏沒有農具不說,就連買青苗的銀子怕是都不夠。”祝煊慢悠悠的道。
聞言,肖萍也反應了過來。
鹽鐵專營,鐵器為當權者所控,留給農具的本就不多,是以平日裏的價格就高。而青苗,各處都受了災,明年怕是供不應求,到時自然漲價,比往年要貴許多。
肖萍重重的嘆了口氣,“活着好難。”
祝煊眉梢一動,淡聲道:“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肖萍立馬被吸了注意。
肖春廿也豎起了耳朵,模樣認真的聽着。
“趁着冬日,派人去收些折損不用的兵器回來,讓打鐵匠熔了打農具,來年租用給百姓,可幫他們解燃眉之急。”祝煊將自己想了幾日的法子慢吞吞的說出。
肖萍一雙眼睛唰的亮了,急急的問:“那青苗呢?”
那顆聰慧腦袋搖了搖,“尚且未想到法子,等我回府問問我家娘子。”
肖萍:“……”
這好好的茶怎的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