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卸下手腳，剁成肉醬，分而食之
宋蘇愣了愣。
小男孩眼神變了，充滿了嘲諷與厭惡，“我不會跟你走的，你也不用可憐我，不要妄想你救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激到流鼻涕然後為你賣命，相反，我還會咬你一口。”
“感激到流鼻涕？”宋蘇想了想，“是感激涕零吧！”
男孩頓了頓，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就想走。
宋蘇連忙想要起身攔住他，腳踝處卻傳來了一陣刺痛，宋蘇痛呼一聲又跌坐回去。
男孩腳步沒有停頓，直直往城內走去。
宋蘇不可思議的看着紅腫的腳踝，那裏傳出的痛感是那麼的清晰明顯。
怎麼會痛呢？
這難道不是在做夢嗎？
這難道不是夢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宋蘇眼中浮現一絲錯愕，她看着周圍的景緻，陌生的環境，像惡鬼一樣的黑暗與紙醉金迷。
她怎麼又孤身一人了？
強忍着腳上的疼痛，宋蘇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
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無一人認識，她該去哪兒？
揚州城內，小男孩形單影隻，隻身融進了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的繁華地段，緩緩徐徐的江上有一座孤橋，橋上立着一位姑娘。
她衣着華麗，滿身珠光寶氣，稚嫩的臉上畫著時下最流行的妝容，但卻生生破壞了那一絲美好與純真，多了一絲風塵味道。
她身邊的丫鬟恭敬的拿着一個匣子，裏面裝滿了金銀珠寶。
姑娘滿臉的不高興，抓起匣子裏的珠寶就往江水裏面扔去，濺起陣陣水花。
水花大了，她便笑一笑，若是小了，便有一位侍衛跳入水中將其打撈起，等待姑娘第二次扔。
小男孩見此，腳下拐彎繞行，可姑娘本就是來等他的，遠遠地便注意到了他。
“慕我！”
慕我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姑娘急了，嬌聲命令侍衛抓住他。
小男孩不敵受過專業訓練的侍衛，很快便被狼狽的抓到了姑娘面前。
姑娘嫌棄他身上骯髒，在匣子裏挑了挑，挑了一根金竹子，然後用金竹子挑起慕我的臉，讓他露出了那張已經看不清本來面目的臉。
姑娘嫌惡地嘖嘖兩聲，“不過隨便打幾下，竟然變得這般丑了？”
“當初本小姐救你，不過就是因為你有一張好看的臉蛋，取名慕我，也是希望長有你這張臉的人能夠傾慕於本小姐，讓本小姐開心開心，不過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想要逃跑！”
她將金竹子狠狠地扔到了慕我的臉上，擦了擦手，隨口道：“既然如此，金竹，把臉剝下來。”
姑娘身後的侍衛們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似乎是在討論這次誰當“金竹”。
不一會兒，一個侍衛挺身而出，緩緩地朝慕我走來。
慕我不過是一個小男孩，根本比不過身強力壯的侍衛們，不論他怎麼掙扎都於事無補。
眼看着金竹拿着一把鋒利的刀緩緩靠近慕我的臉，清冷的月光下，那把刀泛着冰冷的光。
慕我緊緊盯着那把刀，餘光里是橋上那個沐浴在月光下的高貴的姑娘，漆黑的眼中翻湧着滔滔恨意。
刀刃鋒利，與慕我肌膚近在咫尺的那一刻，慕我感到了明顯的寒冷，可是預想之中的痛苦並沒有襲來。
慕我驚訝的看着眼前白皙修長的手。
那隻手及時握住了那鋒利的刀刃，鮮血瞬間順着刀刃滴落下來，落在慕我臉上，滴落成花。
宋蘇皺眉，隨即一腳踹開了那侍衛。
侍衛不防，被她踹倒，沒想到這女子看起來柔弱，力氣卻是如此的大，手上的匕首還被女子給奪走了。
宋蘇連忙轉身檢查慕我，“你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受傷？”
慕我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而宋蘇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機會，因為那些侍衛都因為橋上姑娘一聲令下一哄而上。
宋蘇將慕我護在身後，手中緊緊握住匕首，全身緊繃，進入備戰狀態。
宋蘇曾經學過幾年跆拳道，再加上天生的大力，勉強能夠應對。
但是比起這些經歷過特殊訓練的侍衛，還是差了一點。
很快，宋蘇身上便有了很多傷痕，宋蘇的衣服單薄，劍刃直接落在皮膚上，肉眼可見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看起來頗為嚇人。
但慕我卻沒有受到傷害，宋蘇始終將慕我護在身後，沒讓他們靠近慕我。
慕我看着始終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蜷縮，黑漆漆的瞳仁泛起細微的動容。
但下一瞬，他長睫低垂，掩下了眸中的神色，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趁所有人不注意，對準那個將背後露給他的女人的後腦勺重重一打。
女人捂着後腦勺，不敢置信的扭頭看着他，然後倒在了他的腳邊。
慕我冷冷的看着腳下的女人，嘴唇微微泛白，手中的石頭好像瞬間重了幾斤，上面沾染上了些微的殷紅的血跡。
橋上的姑娘見此，問他，“慕我，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慕我垂眸，恭順不已，“十三小姐才是慕我唯一的救命恩人。”
姑娘捂嘴嬌聲笑出了聲，對慕我滿意極了，“你這話說得好聽，我很高興，今晚便饒了你吧。”
“謝十三小姐不殺之恩。”
“嗯，”姑娘看着地上的女人托腮想了想，“這女人你知道該怎麼解決吧？”
“慕我知道。”
孤月高懸，頭頂的夜空中炸起了煙花，璀璨奪目。
慕我站在黑暗之中，抬眼靜靜看着站在光彩之下的姑娘，緩緩啟唇，一字一句的道：“卸下手腳，剁成肉醬，分而食之。”
姑娘帶着侍衛浩浩蕩蕩的離去了。
慕我雙手緊握成拳，黑眸漆黑冰冷，充斥着殺意與恨意，靜靜地注視着姑娘的身影消失。
冷風徐徐吹過，慕我閉眼壓下胸中翻湧的情緒，平復些許。
手中還拿着那塊沾了血的石頭，慕我隨手扔掉，然後半蹲垂眸看了看腳下奇裝異服的女人。
慕我抬手挑開了宋蘇臉上的頭髮，露出了她的全臉，神色不明，“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宋蘇只覺得自己渾身疼痛，尤其是後腦勺，像是被人從後面狠狠來了一下一樣。
死小孩兒，忘恩負義的東西，看我醒來不弄死你。
宋蘇摸了摸後腦勺，睜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是一群陌生的人。
這裏是一個荒廢破爛的廟，供奉的佛像身上的顏色已經褪色脫落，蛛網密閉。
廟裏聚集了很多的乞丐，宋蘇視線四掃，在不遠處的角落裏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男孩全身是傷，鼻青臉腫叫人看不清真實模樣，蜷縮在角落裏，身上單薄的根本帶不來一絲一毫的溫暖。
他睡得極其不安穩，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起，嘴唇發白。
宋蘇剛動了動，腳上的刺痛霎時明顯起來。
腳腕已經高高腫起來，輕易動一動，密密麻麻如針刺般的疼痛便席捲而來。
且她身上還有大大小小其他傷口，不可謂為慘不忍睹。
“你醒了？”
旁邊的老乞丐遞給她一塊冷硬的饅頭，“吃了吧，可能這就是最後一頓了。”
“……”
宋蘇婉言拒絕了他，語氣堅定，“抱歉，這可能不是我最後一頓！”
說完，宋蘇忍住腳腕上的疼痛，扶着牆壁緩緩站起身來。
這時候，她聽到自身後傳來了一聲倔強的聲音。
“說的對啊，只要我不吃這一頓，那麼最後一頓就永遠追不上我！”
“……”
說的，好像也，沒毛病。
她簡單的在原地活動了幾步，待慢慢適應后，緩步來到慕我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手剛剛觸碰到他，手腕就被緊緊握住，宋蘇抬眼和他對視。
“你生病了。”
慕我雙眸冰冷，但還是緩緩鬆開了手，坐直身子，“我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