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臨淵羨魚(6)
沈星宇之前有多囂張。
現在鼻青臉腫,還掛着兩行鼻血的模樣就有多狼狽。
小姑娘打得多了,只覺得拳頭都有些疼,指骨都紅了。
但這會兒出氣最重要。
她抬頭看向那握着一把傘的少年。
少年也狼狽得很,尤其是那腿,被沈星宇特意讓人“關照”過,石膏算是白打了。
他身上濕漉漉的,額頭的不知道是冷汗還是雨水,他整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
頭髮濕噠噠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狼狽,又漂亮。仟仟尛哾
顧羨魚直接先鬆開沈星宇,過去接過他手裏有些拿不穩的傘,撐在他頭頂。
沈臨淵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對勁兒。
顧羨魚要把他攙扶到屋裏。
丟了大臉的沈星宇一看,當即就沖了過去!
湯圓在同時開口:“大人小心!”
然後,就聽到一聲短促的痛呼聲,兩顆白色的斷牙飛出來。
顧羨魚收回手,手背都在發麻。
她很能打,但是這具身體還是差了一點。
即便湯圓做過數據調整,也還是差的。
顧羨魚吸了吸鼻子,又去扶着沈臨淵,到雨水淋不着的地方。
兩個保鏢緩過來了,連忙去攙扶沈星宇。
沈星宇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顧羨魚的眼神,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然而,還沒等他們考慮好到底是要繼續上去送死,還是放狠話的時候,院子外響起了熟悉的警報聲。
因為門沒關,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官一進來,就看到了有些慘烈的一幕。
湯圓立馬說道:“大人,是湯圓報的警!他們這是私闖民宅且有暴力行為,干他們!”
雖然自家大人也動手了,但是不管怎麼算,都是自衛。
小姑娘一聽,立馬吸了吸鼻子,空出一隻手指着沈星宇等人,“警察叔叔,他們私闖民宅,還打我,臨淵快要被他們打死了。”
說完,就低着頭抽抽搭搭的哭,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襯托顯得很小。
但也是因為這樣,就更加可憐了。
警官走過去的時候,羨魚就胡亂抬手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把鼻子搓得紅紅的,雨水也順着臉頰滑落。
假哭。
但足以以假亂真。
這可是顧羨魚最擅長的。
以前她就最喜歡抱着自家哥哥的腿假哭,讓哥哥幫忙打架。
瘦弱的小姑娘看起來就可憐兮兮的,再加上還吃力地攙扶着一個看起來很是狼狽的少年,而對方是兩個保鏢和一個少年。
雖然對面的三個人也受傷了,但是顯然更強勢一些。
當然了,警官可不是根據感覺做判斷的。
“房產證、身份證在哪裏呀?”顧羨魚湊近沈臨淵的耳朵,輕聲詢問。
事實上,沈臨淵的腿真的很疼很疼,但也沒有到“快被打死”的程度。
“二樓主卧,床頭的抽屜里。”沈臨淵的聲音比顧羨魚的更輕。
但是顧羨魚聽力好,她把人交給警官,就往二樓去。
在警官看過了證件之後,剛要說什麼,那“半死不活”的沈臨淵就將自己的手機遞給警官,“監……控。”
警官看到監控前半部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後面的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沈臨淵就恰好暈了過去。
沈星宇三人喜提警察局免費一游。
走的時候,顧羨魚還在趴着窗戶上,朝着氣得臉都慘白的沈星宇張了張嘴:
“再見了!法盲!”
雖然羨魚還不是很能理解這個詞彙。
但不妨礙她知道這是罵人的。
而沈臨淵和顧羨魚像是回到了兩日前,再次被送往醫院。
湯圓:“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沈臨淵的腿動了手術。
人還沒醒。
護士姐姐給羨魚的手消毒,抹了點藥膏,甚至都沒有包紮。
顧羨魚換上了警官姐姐借給她的衣服,又借了一把傘,往沈臨淵家裏去。
“大人,你回去做什麼?”湯圓不解地詢問。
“找項鏈,應該能修好的。”
實話實說,若是爹爹和娘送給自己的項鏈被人惡意糟蹋了。
羨魚一定讓哥哥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
聽到顧羨魚的心聲,湯圓沉默了。
湯圓可算知道,為什麼以前天道至尊總是說大人少了幾分神性。
為什麼大人也總是和魔域的大小魔頭玩得更好。
顧羨魚不知道湯圓的想法,她找到了那碎散在草地的項鏈。
花了一點功夫,才將項鏈的構成全部撿了起來收好。
又跑了一趟首飾店,問了一下修這一條項鏈的價格,才回到醫院。
安靜下來,手背就開始隱隱作痛了。
顧羨魚坐在床邊,癟癟嘴,盯着被包紮起來的手。
“從明天開始!”
湯圓:“什麼?”
顧羨魚咬牙切齒地開口:“每天放學我都要去沈星宇學校蹲他,把他打一頓!”
不打得沈星宇見她一次喊她一句祖宗,她就不姓顧!
湯圓:“……大人好志向!”
“不過,大人想好要修那條項鏈了嗎?有點貴,你沒有錢。”
“我沒有錢,沈星宇有!”顧羨魚一點兒都不擔心錢的問題。
既然是沈星宇弄壞的,維修的錢當然要他來出。
想讓她和沈臨淵出?
沒門!
-
沈臨淵做了一個夢。
是每夜每夜反覆做的夢。
在病床上絕望死去的母親。
他從小養到大,被折磨虐待致死、屍體被掛在房間裏的貓。
以及那個人以各種理由的毆打、斥責。
與這些折磨一同存在的,還有那空洞的黑暗。
夢境一遍一遍重複。
他困在夢境之中,逃不出,也死不去。
而此刻,死不去的還有顧羨魚。
她剛才還在罵罵咧咧,想着怎麼對付沈星宇。
又給院長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晚住在同學家。
然後,就忽然想起來自己帶出來的書包和作業。
打架的時候一直背着,來到醫院放下東西后,又跑回去找項鏈,都給忘了書包的存在。
這會兒,看到那被淋濕的卷子,顧羨魚本來還很高興。
“我可以告訴老師,卷子被淋壞了!”
然而,湯圓無情開口:“這種理由,現代的老師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他們不會相信的。所以等卷子吹乾之後,大人還是得繼續做作業。”
聽到這句話后,顧羨魚一下就呆住了。
然後看着那好幾張一點兒都沒寫動的卷子,鼻子一酸。
手疼都忍住沒哭出來的小霸王,這會兒哭得好慘。
哭得走廊路過的人,都以為裏面的病人命不久矣。
-
沈臨淵:?聽說我命不久矣?
噗嘰:布吉島大家有沒有被作業支配過,我還記得我高三看着做不完的卷子,忽然就哭得好大聲,我媽媽嘎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