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靈
“萬事靈事務所,有事、找貓、喬遷、辦證,新老顧客一律不打折欸。”
海無量自說自話地撥着算盤,回頭才注意到進門的客人,“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天才,今個兒這是親自來了啊。”
洛雲圖熟門熟路地坐下,“無量,給我來杯酒,烈點。”
“得,又跑我這買醉。”
嘴上奚落,無量手裏的傢伙事兒可沒有懈怠,迅速地投入到了調酒的工作中。
雖說是事務所,但萬事靈毫不在意地把酒櫃擺在了門口,用空間規劃恰當地兼顧了兩份截然不同的工作。
“最近怎麼樣?”無量邊調酒邊閑聊。
“輕輕鬆鬆。”
“聽說冬藏那邊鬧的動靜挺大,看樣子你都解決了,好事。”
“你呢,你那道坎過來了嗎?”
無量低眉嘆氣,“誰知道呢,那麼多年過去,誰又能說誰放的下。”
“來這俗世走一遭,能壓垮我們的從不是敵人,我們總是自己不放過自己。”
只因為瑣事太多,傷心無奈。
“我們都要靠自己挺過來。”
很快,無量就將調好的酒遞給了洛雲圖,“怎麼?你遇到了糟心事了。”
洛雲圖明顯不想聊這個話題,皺了皺眉說:“和你無關。”
“多少是個朋友,我也能猜得出你在想什麼,是那個青梅?”
無量看到洛雲圖愁眉不展,明白是自己說中了,於是接着往下說,“梅洛卡這事確實太缺德了,我和她說了,這事她認,說是原打算把你去牛郎店的消息登上去的,結果忙的太昏給交錯了,你也別怨她啊,她在反思和道歉了。”
也是,之前她好像是說過自己在諸夏新聞有份兼職來着,她那人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世界沒了誰都要照轉。”
見洛雲圖說得風輕雲淡的,無量聳聳肩說:“是我多嘴了行吧。”
“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龍門新秀賽啊,你不會是來參加那個的吧。”
“不,我去來個拋頭露面,接下來半個月都沒得消停。”
“那你這個天才榜的第一可就要不保了,怎麼,甘心?”
“你還探我口風,我什麼性子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參加,等大賽結束把新的第一解決掉,我不就又能當第一了?”
多省事。
無量一時語塞,“你能耐,這事還得是你,也只有你雲遊術士的缺德獨樹一幟了。”
“新秀賽都有哪些人參加?”
無量之所以號稱萬事靈,不是沒有理由的。
但就這比諸夏新聞內部還要全面精確的“小道消息”,就足以在圈子裏打響口碑了。
“你不是不參加嗎?”
“我就看看哪位幸運的傢伙能榮獲一等獎。”
無量聳肩,緩緩說:“塗山據說又出了一個新秀,不知道真假的赤瞳傳說,說是天賦不輸你在塗山時的表現,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神盟這屆小輩有一個妖孽,叫守拙,據說在學堂飽受周簡的嘉獎,但這人性子怪,估計不會參與這種熱鬧的事。
忘仙這邊沒個準話,但至少可以確定,不會出現上一屆忘仙十二假裝參賽者的事了。
神藏學院出了三個,分別是鳶尾花家族的官渡、校內第一的修卡洛斯和湊數的梅洛卡。
還有一些散修和宗門子弟也拿到了舉薦信的,沒什麼值得注意,得到時候才能說的清道的明。
”
赤瞳傳說,在塗山的時候洛雲圖聽說過,是狐妖一代人都不一定會出一個的異種,上一個赤瞳傳說還是塗山的二長老狐千面。
略做思索,洛雲圖問起:“忘歸劍派是不是來了人?”
“是,那傢伙前兩天剛到。”
果然啊,是那女瘋子。
說著洛雲圖就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你不參加?”洛雲圖回問無量。
“茅山的有別人去,犯不着我趟他們的渾水。”
洛雲圖嘆了聲氣說:“那就沒什麼看頭,無非就是幾個人殺穿全部再互相碰碰。”
如果再有忘仙十二偽裝選手參賽一挑所有人那還蠻好玩的,我看塗山來的那隻老狐狸就挺可疑,不過終歸是沒有的。
洛雲圖問:“還有其他事嗎?”
無量想了想,從酒櫃旁撕下一張紙扔給洛雲圖,“你要是真閑的無聊,我這裏正好有份差事,來幫我一塊解決了。”
洛雲圖看了眼,“走吧,咱倆好久沒有合作了,久違的干一票吧。”
·
“下雨了。”
空氣中瀰漫著水霧,毛毛細雨落在指尖上。
“說起來也到梅雨時節了。”在冬藏待上了幾天,洛雲圖幾乎忘了外界的季節,恍如隔世。
無量收點好裝備,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裝,像是上個時代的讀書人。
無量瞥了眼洛雲圖腰間,敏銳地察覺到洛雲圖武器的更換,“順手嗎?”
“不影響。”
洛雲圖還是那身白衣,金匣化成長劍跨在身後,抬頭看向圍牆,有竹林在院內搖晃,細雨又為它蒙上了一縷愁思。
這裏就是委託地點了。
“嚯!四合院,有錢的主啊。”洛雲圖讚歎道。
在龍門市這一平米不知多少萬的地界,一套四合院別提有多奢侈。
“錢多錢少也不見得能分咱多少,這次的任務目標是保護僱主的安全,同時要求不要暴露身份。”
說著無量就介紹起了具體情況,“最近龍門市出了個新的教派,叫龍孽壇,那種祭祀的,你懂的。
城裏很多失蹤案例已經被打上這個這個組織的標籤,這些狂信徒比較認死理,看準了要抓誰就死磕到底。
這戶人家的小姐就給給盯上了,但因為本身這家人背地裏就有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非常注意不想把事搞大了,於是就早上了我。”
“盡量隱蔽嗎?那就是出了意外也不會為我們擔保的委託人了,”洛雲圖自言自語地重複委託要求,抬頭看向院內,“我們怎麼進去,走正門?”
“說什麼呢,這活我們都熟吧?”
說完,無量把隨身的挎包一拋,翻身躍上圍牆,壓低身形。
洛雲圖突然想起,這傢伙算自己半個老師來着,偷雞摸狗的功夫還是從他身上學來的。
洛雲圖也跟着翻進院內,暗中觀察了起來。
這戶人家複姓子車,外地人來龍門創業、投奔親戚,白手起的家,干過人口拐賣的勾當,不知怎麼被他們盯上了,但憑他們的說辭,估計底子也不怎麼乾淨。
此時貴府千金子車芸正坐在後院內泡茶,臉上掛着掩面的白紗,身旁候着兩位傭人。
洛雲圖仔細打量着這位大小姐,與普通人無異,臉上帶着些許不安。
無量似乎早就找准了時間,敵人很快就闖入了他們的視野。
兩個人,一個刀客、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還有一個藏在後面的竹林里。
院內的傭人、保鏢一擁而上,但並沒有在他們手上堅持多久,子車芸躲在門后,握緊手槍冷靜地阻擋敵人。
洛雲圖跟無量交換眼神,微微點頭。
見那人馬上要將子車芸捉走,洛雲圖暴沖而出,金匣出鞘,片片金甲組成劍刃,一劍攔下了滄桑刀客。
洛雲圖回頭看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自保的千金小姐,略做頷首,無量也在同時攔下了黑衣人,向洛雲圖靠來。
“拿刀的交給我,你拖住另外兩個。”
話音剛落洛雲圖就快步上前,劍刃砍開對手的刀鋒,金匣迅速變化成成長槍和滄桑刀客拉開距離。
上下擺過槍柄,擋下滄桑刀客的兩道斬擊,轉身上前,又換成長刀突進。
被長槍打斷進攻,滄桑刀客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金色的長刀已經逼至眼前,連忙架起防守。
先手強攻,洛雲圖將滄桑刀客連連擊退,只見對方側翻騰空,刀刃順勢砍開洛雲圖的金匣。
洛雲圖就要追擊,可滄桑刀客再一下踏,腳尖踩在刀刃上,就將洛雲圖的武器向下踩去,還沒碰到地面,長刀就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架勢,自取洛雲圖的頭顱。
洛雲圖順勢低身,金絲分裂,在刀之外又組裝成了一把巨錘,不給滄桑刀客攻擊的機會,直接反手一錘將他打飛。
金錘帶着和長刀一般無二的重勢,勢如破竹地向滄桑刀客襲來,滄桑刀客心中一驚,刀刃架在身前防守。
滄桑刀客被擊飛落地,拉開距離,再次架起反擊的架勢。
洛雲圖見此刻滄桑刀客破綻露出,本想追擊,但已失了先機,以防被對方反殺,便放棄了進攻,打算迎下滄桑刀客的招式,抽空瞄了眼無量那邊的戰況。
屋內,子車芸沒有坐以待斃,打鬥聲已經驚醒了家裏的其他人,但現在不該是把他們牽扯進來的時候。
看外面那架勢四人都是身手卓絕,我所待的位置太過。
那教派……要的只有我,他們都知道我在這。
先跑,待在封閉的房間內太危險了。
子車芸檢查完子彈,一躍從窗戶鑽了出去,警惕地潛行到竹林后。
在穿梭的竹影中,子車芸看向交手的兩人,只見那刀客沖向洛雲圖,黑色的靈氣周轉,宛若煞氣壓身。
“法。”
隱約聽見淺淺的一道輕誦,子車雲瞪大了雙眼。
電光火石間,洛雲圖反過來將滄桑刀客擊飛,只剩下收不住架勢的冬葬在哧哧作響。
滄桑刀客被倒飛而出,砸斷竹子,漫天竹葉颯颯落下,胸口咧開一道狹長傷口。
·
另一邊,無量與另外一人開始交手。
配合洛雲圖的戰鬥,無量盡量將對手分割在了另一戰場。
黑衣人旋轉着匕首,想要突破封鎖,一個穿刺攻向無量。
無量閃身躲避,揮手取出一張符籙催動。
“爆。”
灼熱的火光湧出,所幸黑衣人一擊未中立刻拉開距離,另一隻手一翻,拋出三五來個金錢鏢,打掉對方接着火光扔來的幾張火符。
一個不留神,無量瞬間從火光中衝出,和黑衣人拉進身形,一膝蓋踢向黑衣人肚子。
黑衣人提腿擋下,翻手間匕首向下刺去。
無量見勢立即轉身,一招迴旋踢打斷黑衣人的下刺,抽身一拳砸向對方側身,卻被黑衣人架住險些被匕首划傷。
黑衣人趁勢反擊,一連兩刀落到虛出,一步發力閃身衝到無量身後,逆手握刀揮下。
無量兩指夾起一張符籙催動,轉身揮出一道雷光,打在黑衣人身上直冒黑煙。
衣服燒焦,但黑衣人卻不見一絲麻痹,快步退開,一邊警惕着無量的追擊。
這時無量身後刀光炸裂,滄桑刀客被洛雲圖重創。
無量退到了洛雲圖身旁,洛雲圖並沒有追上那刀客,因為一直藏在一旁的第三人救下了他。
第三人手裏拿的一根哭喪棒,身上掛滿了白色的紙錢。
洛雲圖認出了他的來路,對無量說:“野茅山……萬事靈,你怎麼想?”
無量的神色同時一凝,旋即回答:“沒區別,下手再狠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