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歡迎回家

談及歷史物理，談及文理分科，當時的我們也許會認識到這是一次人生分岔路口的抉擇，但彼時的自己絕不會想到，那是截然不同的兩條大路。

有人說，人這一生大概有三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第一個叫投胎，第二個叫高考，第三個則是婚姻。

投胎早已遠去，多思無益。這門技術活——也是三者唯一一個被動的選項，妙就妙在，當人們能夠意識到其中好壞時，那已成定局；

而對於自己的家庭，楊燁很感激，很滿足，和大多數人家一樣，雖不大富大貴，倒也幸福安穩。

至於婚姻，楊燁雖然很期待，但為時尚遠，也不必自尋煩惱。

迫在眉睫的，只有高考，也只能是高考。

……

……

文科二班，班主任江風和往常一樣激情四射地講着課，手舞足蹈，很是享受。

和其他同學沉浸其中不同，楊燁罕見地在老班的課上走了神。

高考……

文科……

理科……

少年班……

這幾個詞來來回回地在楊燁腦海中盤旋、打轉，糾纏不休。

他痛苦地咬起了筆頭，眉眼間滿是猶豫愁容。仟韆仦哾

今時不同往日了啊。按照原來的學習成績，楊燁估計自己會渾渾噩噩地混過三年，臨到高考前，再如同完成任務似的拚命一兩個月。

運氣好，得個民辦二本，花錢買學上；運氣差點，考不上專科，學個做飯的手藝，回家接自個老爹的飯碗，餘生便圍着楊家小店忙碌。

但是現在，一切早已不同了。

他有了沐沐，進了新部，享受着江城市高中最頂尖的教育資源。

毫不誇張地說，以目前文科高考，好學校是十拿九穩的！

這樣看來，因為一些“兒女情長”就貿然由文轉理，確實是對自己人生的不負責任了。

但是，楊燁遇到問題，總喜歡在內心深處問一句自己。

但是，我有多少的能力?

但是，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楊燁坐在午後的課堂里，空氣里的灰塵顆粒在陽光里飛舞，思緒紛飛，心思如麻。

換學科嗎？

他的心遨遊在無意識的藍天裏，他想到了那個“奇才”韓寒。

寫出《三重門》，拍出《後會無期》《飛馳人生》等電影的韓寒，十幾年前，一直是“叛逆”的代表。

“韓寒倒是沒糾結學文科學理科……”

楊燁在內心忍不住吐槽。

“人家是直接在高中休學了啊！”

心裏感嘆着，嘴角不自覺地加大了咬筆頭的力度。

儘管天才如韓寒，曾經鋒芒畢露，甚至口出狂言：“七門功課亮紅燈，照亮我前程。”這樣的話。

但他還是會在若干年後坦言道，“退學是一件很失敗的事情。”

更加難以想像，這是在他最功成名就的時侯說出來的。

兩句話對比，充滿了人生的戲劇性。

想到這裏，楊燁打了一個寒戰。

不退學！

我不退學！

當然，也沒人要他退學。

他可不像韓寒一樣天才，敢在十幾歲的時候豪言萬丈，能僅靠稿費養活自己的餘生。

文學方面的天才實在是難以捉摸啊……

楊燁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往後翻了一頁語文書，然後繼續盯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神。

還有哪些前輩的事迹能夠借鑒呢?

他冥思苦想，倒是真讓他想到了一位自己非常崇拜的科學大佬——

楊偉。

“國之重器”，殲20，總設計師。

一句話，十一個字，分量卻重如泰山。

我們可能都知道“一無所有王健林，北大還行撒貝寧”的梗。

但是，其實這位大佬的經歷更為傳奇，也一直讓楊燁心嚮往之。

牛人中的牛人，天才中的天才。

楊燁因為崇拜，出於好奇，仔細地去了解過楊偉至今為止的人生履歷。

傳奇開始於中考。

楊偉當時正好是初中畢業，畢業考試有六門課。

人家五門考100分，一門99分，差一分就是滿分；

考完之後，楊偉冒出了一個神奇的想法——

我能中考完之後無縫銜接參加高考嗎？

聽聽，這話說的。

於是楊偉試着申請了一下，想破格參加高考，沒想到，因為他的情況特殊，還真被批准了！

所以中考之後的兩個星期，他就參加了高考。

考就考唄，在那個時候，提前高考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事兒。

而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大佬之所以是大佬，不在於嘩眾取寵，而取決於驚為天人的實在成績！

成績也確實驚為天人，離清華的分數線只差一分。

剛中考兩個星期之後參加高考，結果人家離清北科大少年班的分數線只差了一分。

這讓人上哪說理去?

當時有好幾所大學非常想錄取楊偉。

但是，是的，大佬的成功路上總會有但是。

因為色弱，只能學數學和力學，所以當時招生老師們都很惋惜。

但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時也有好幾所大學非常想錄取楊偉，作為“國防七子”之一的西工大招生老師不忍放棄，他向他們當時的那個系主任羅時鈞老師打電話請示。

羅老師當即說。

招啊，我也是色弱。

就招到我的專業！

這下峰會路轉，楊師的大學夢終於實現了。

當時，他已經在高中上了近一個月的課，所以他非常開心地和同學們告別。

“拜拜啦，我要去上大學了！”

那一年，楊偉15歲。

但是，此時，他開掛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此後，便是軍工天才，國之重器以身許國的壯麗凱歌了……

再次在腦海中重溫了一遍幾乎耳熟能詳，倒背如流的故事，楊燁的嘴角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這才是他嚮往的人生啊！

在舉手投足間縱橫捭闔，以手中之筆，為國鑄劍！

將自己的才華與能力盡情揮灑在祖國的千里江山，萬頃沃土之中，哪怕隱姓埋名，雖千萬人，吾往矣！

想到此處，楊燁心潮澎湃，熱血上涌，直衝腦尖。

手中籤字筆順勢攥緊，青筋微微顯露。

臉上的潮紅如初生的朝霞，活躍在楊燁青春的面龐之上，久久未曾散去。

“叮鈴鈴－－－”

急促而刺耳的下課鈴聲平地響起。

江風老師眼睛一動，聽鈴息聲，在文科二班的同學們意猶未盡的目光里，悠閑地轉身拿起濕抹布擦起了手。

“好，大家休息一下，黑板不用擦，下節還是我的課。”

沉靜的教室霎時便喧鬧了起來，班級內方玥急急忙忙地跑向講台問着題，歐陽惠然和雷詩隔着課桌小聲傳着話，也有人急忙去搶位置接水，但大多數同學依舊是埋頭課桌，完成着各自手頭的學習任務。

而新部小樓旁的梧桐依舊沐浴着陽光，就像以前幾十年的歲月一樣。

這世界並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卻因為一個念頭的生起與沉落，讓楊燁覺得，熟悉的一切悄然泛起了波瀾。

文科或者理科會讓人們通往不同的方向，但這也並不是絕對的，人生的舵盤始終掌握在我們在自己手中。

打定主意后，楊燁並沒有露出什麼做出重大決定的鄭重驚喜之色，相反，他面色平靜，優越的眉毛漸漸舒緩。

因為他明白，決定方向只是第一步，雖然重要，但它還只是第一步。

更為艱難以及需要持久努力的是接下來要面對的長久陌生考驗。

是的，他決定了——

以理科身份，奔赴江城大學，參加少年班最後的選拔！

因為改變雖然很難，但結果值得冒險。

……

……

ps：謝謝各位長久以來的的支持，歡迎回家，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