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彭城告危
“在座諸君。”退敵計策己定,陶謙不由長舒了一口氣。心中重石落下,復成上位者之姿,環視在座眾人,道:“孰能往北搬求救兵?”
陶謙這一語道出,如石沉大海一般,半晌無一人回應。眼見滿座上下猶如死寂,陶謙心中大驚,如坐針氈一般從席上彈跳而起。
陶謙餘光掃過,眾人皆低下頭去,不欲與其對視。陶謙見罷,心中大急,負手於案前來回走動,突地一計生出:“如今徐州戰事正酣,往北求救,是有兇險。然則,你我眾人皆為徐州之人,曹操殘暴,諸君亦有所聞。正所謂毛之不存,皮將焉附?望諸君好生思諒!”
此番言語道出,眾人仍舊不語。陶謙一個轉身,端坐在案上,以指敲案,長嘆一聲,道:“徐州富碩,只是不知曹操大軍破城之日,能存幾何?哎……”
請將不若激將,果不其然,陶謙餘音尚在,案下一員驍將頓時拱手而出,道:“下官不才,願往河北搬求救兵!”
陶謙聞言大喜,忙抬頭望去,只見那人臉骨飽滿,眼中精明難以掩飾,正是徐州之富糜竺之弟,糜芳。忙道:“子方真義士!本官這便休書一封,汝速帶予北海太守孔融,請其相助。”
“諾!”
覆巢焉有完卵,事關家族興衰,糜竺不敢怠慢,點齊百人從北門借夜色而去。
曹操大軍一路凱歌,數日之間,攻城略地已直達東海郡。半日時間,襄賁被占,彭城亦開始告急。
天邊,一抹殘陽正搖搖欲墜,四周密雲如被火燒過一般,通紅無比。殘陽底下,濃塵滾滾,一隊六百餘人的鐵騎如同蛟龍一般席捲而來。百來丈外,別無他物,唯有四騎爾。
馬蹄跑開,己是越奔越快:百丈,九十丈。轉眼間,眾人己距那四騎不過八十丈爾。眼見愈來愈近,領頭的一員小將雙眼頓時一瞪,摘下馬上長弓,彎弓大喝道:“射。”
‘嗡!’地一聲,箭弦響起,身後百箭開發,利箭如蝗蟲一般飛出,直往那四騎飛去。
箭如雨點一般飛來,那高跨在大馬上的黑甲大漢卻置若罔聞。及將近至,這才緩緩揚起頭來。就在此時,只見其雙眼一瞪,手如疾風一般取下馬上長槍,揮杆便將那迎來的利箭挑開,同時一夾馬腹,大喝一聲,道:“沖!”
“殺啊!”
那大漢一聲大吼,身後三騎緊隨其後,揮杆挑開呼嘯而來的利箭,直向那六百人騎陣衝殺過去。
只聽得那大漢身下的黑馬嘶鳴一聲,那大漢獨率三騎沖入敵軍陣中。其手中長槍一顫,所過之處,士卒無不挑飛。三騎緊跟其後,猶如利箭一般,不過片刻便將這六百騎陣殺個對穿。
僅一回合,六百餘騎己有半數落馬。直看得百丈開外的眾人目瞪口呆,鼻中涼氣不止。就在此時,只見那大漢身下馬頭一轉,竟是勒馬回身,引眾再行衝殺。
“鑿穿!”四騎之勇,六百餘騎尚難抵擋,何況三百餘騎乎!只見那大漢手中長槍一抖,四騎己然再次沖入敵陣之中。一陣廝殺,再勒馬停住之時,戰馬之下已躺滿哀嚎之人。
‘嘶!’一陣勁風呼過,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獃獃地望向那駐馬戰場的四騎,久難言語。
“孤命爾等對攻己有十日之餘!何故慘敗如此!”滿場皆靜中,只聞一聲戰馬嘶鳴,為首的那員大漢將手中丈八長槍一挺,直指向那遍地哀嚎之眾,怒喝一聲,道:“爾等該罰!今日晚膳休得食用!晚膳之時,爾等各負一擂木,繞寨十圈!若少一圈!軍法伺候!”
說完,項羽怒哼一聲,轉馬離去,只留下一地哀嚎之人。
“真是朽木難雕!”進得寨中,項羽尤為生氣,將肩后鮮紅披風隨手一扔。這剛一坐下,左眼皮頓跳不止:‘怪哉,最近孤的眼皮為何老跳不止!’
周蘭、虞子期二人隨後而至,一見項羽手扶在額頭,怒氣難消之狀不喻而表,連忙勸道:“主上!切莫如此煩心。正所謂美玉難雕,主上切莫如此急欲求成,以免傷身。”
藏霸后至,聞聽周蘭二人所言,連忙大步一跨,拱手站在項羽身下,道:“末將願日夜操練騎旅,為我主分憂!”
眾人還欲再勸,突見項羽大手一揮,揉眼而道:“諸君不必如此!孤知鐵騎之事不可操之過急!”
說完,項羽猶自按在眼角,眉頭緊皺不己。虞子期見罷,猶為不解,不由上前道:“主上可否告知我等,究竟何事令我主如此煩心?我等亦好為主分憂!”
‘也罷!孤亦不明所以,不若告知子期等人,讓其為孤參謀一二!’聞言,項羽沉吟一聲,笑而答道:“孤所煩之事,只為孤之眼疾爾!”
“眼疾?”聞言,虞子期等人互視一眼,均是滿頭霧水。正不解,只見項羽揉眼起身,解釋道:“最近幾日,孤左眼不知為何狂跳不止。真煩煞孤也!”
“左眼跳災,右眼跳財……”藏霸聞言,脫口而出。話出一半,卻是不敢再往下講。
‘跳災?’聞言,項羽心頭‘咯噔’一響,怔怔地看了藏霸一眼,突地緊抓腰間佩劍,道:“周蘭何在!”
“末將在!”
周蘭聞言,一個箭步躥出,拱手站在項羽跟前:“汝速領三十斥侯,出山打探消息。若有大事,當速回報孤!”
“諾!”周蘭不敢遲疑,聞令忙拱手退出門去。不過片刻,只聞得一陣戰馬嘶鳴,三十餘騎風馳電掣般奔出寨外。
夜半時分,正翹首等待的項羽等人突聞一陣嘶鳴響起,大門推開,只見周蘭一臉寒霜地走將進來,急道:“主上!大事不好!”
眼見周蘭如此急勿,虞子期急步沖至周蘭身前,道:“究竟是何大事!且速速道來!”
虞子期話音剛落,周蘭面色難看地看了項羽一眼,弱聲說道:“末將于山外百里處尋到一名農夫,據其言,彭城告危!”
‘彭城告危!’項羽聞言,雙眼一瞪而起,快步走下案來:“說!彭城現今情況如何!”
“末將不知!”彭城乃西楚都城所在,見項羽悖然大怒,周蘭膽怯,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答道:“那農夫身受百瘡,只待說出彭城告危,便、便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