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
那嬤嬤聽見苗婉的話愣了下,隨即臉色漲紅生了怒。
不過是一個不得寵被宗族除過名的原配嫡女,現如今就算能從西北回來,也沒見打扮得多好,可見旁人說喬家賺錢都靠兒媳婦只是杜撰而已。
她再不濟也是伯夫人身邊最得臉的嬤嬤,哪兒能由得一個不得寵的外嫁女羞辱,這位大小姐怕是不想被認回族譜,擎等着當個被娘家厭棄的了。
她剛要開口嘲諷,就被阿墩給直接扭住胳膊堵了嘴。
苗婉想搞事的心是認真的,既然要高調,當然是怎麼誇張怎麼來,要的就是別人目瞪口呆。
因此,在說話的功夫,她就給阿墩使了眼色。
這回回來,不只是阿墩,整個崑崙奴護衛隊她都特地叫他們從臨安郡趕回來,全帶來了。
有阿雅和阮嘉麟盯着西平郡,連雲熙她都帶來了。
到什麼山頭唱什麼山歌,京城不是以崑崙奴和菩薩蠻為體面嗎?
那她必定是最體面的那一個,問就是有錢。
論會來事兒,沒人比得過阿墩,他也確實沒叫苗婉失望。
阿墩上前堵住那嬤嬤嘴的時候,一揮手,手下兩個崑崙奴立刻就同樣制住了嬤嬤身後的婢子。
阿墩笑着開口,“娘子先進去,奴這就帶着人將她們扔的遠遠的。”
他話音一落,後面空着手的八個崑崙奴立刻刷刷上前,按照提前培訓好的樣子,躬身,齊聲——
“奴等恭請家主、娘子入府!”
雲熙跟阿純也上前扶住苗婉,好讓她能昂着下巴上前跟阮衾夫婦見禮。
其實阿墩已經放了契,就算沒放契的,他們在苗婉跟前也不自稱奴。
他們這麼一整套下來,阮衾和阮嘉笙等人都愣住了,只有苗婉在心裏給阿墩點贊!
回頭她就給阿墩找個好媳婦,太給她長臉了。
她白了喬瑞臣一眼,喬白勞現在完全趕不上阿墩好用。
明白媳婦眼神啥意思的喬瑞臣:他只是略慢了一步。
不過還來得及,喬瑞臣忍着羞恥心爆棚,趁着嬤嬤們還沒扔遠,旁邊也有人家偷看,柔情似水上前把場面話圓了。
“娘子萬別為些不重要的阿貓阿狗煩心,你只管跟舅舅舅母敘舊,其他事都交給為夫來解決。”
苗婉微微一笑,柔聲謝過喬瑞臣,而後就扔下他不管,過去跟李氏說話了。
“二舅,二舅母,你們瞧着瘦了許多,我帶了許多血燕回來,給你們補補身子,咱們先入府,馬車一時半會兒的進不完呢。”
阮衾和李氏對視一眼,忍着笑跟着苗婉一起進了家門。
在景陽伯府的嬤嬤真被扔出去兩條街,探頭都看不見的時候,周圍好些人家也通過門房或者小廝知道了——喬家兒媳婦苗婉確實有錢,連喬家大郎都得看娘子臉色。
苗婉倒是不管外頭人怎麼議論,一進門就憋不住問,“二舅您為何由着景陽伯府的下人在這裏噁心人?娘還跟我說您快把他們給收拾了,說反了吧?”
阮衾哭笑不得,敲了敲苗婉的腦袋,“胡說八道,即便私下裏再多不睦,你到底是姓苗,他們過來我若是把人攆了,往後少不得有人要說你數典忘祖。”
苗婉不這麼覺得,人家都把她逐出苗氏了,她還跟景陽伯府的人說個瘠薄,直接干就完了。
前面有婆婆,後頭有二舅,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替她擔心名聲問題?
必須得要臉的那些人還是不夠強大,只要她底氣足,怕什麼名聲不好呢。
“怪道當時叫王氏將咱們阮家欺負得快沒有活路,我不是抱怨舅舅,只是舅舅該清楚,他們就不是要臉的人。”苗婉乾脆跟阮衾將
話說明白了。
“我已經被苗氏除名了,那我往後就只是阮氏外嫁女和喬家的主母,什麼景陽伯府我是不認的,就是誅九族都誅不到我頭上來了。”
阮衾:“……”
李氏苦笑着解釋,“你許是還不知道,早前臘月初的時候,攝政王跟景陽伯說過話,扭頭景陽伯府又開宗祠,將你的名字添回去了。”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至於讓那嬤嬤留下。
苗婉瞪大眼,“還可以這樣?”出爾反爾,想買就能賣么?
喬瑞臣蹙起眉,握住苗婉的手,沉聲道:“只要你不想認他們,就不必理會。”
有沒有娘家對女子而言,無非是在夫家過得不好需要娘家撐腰,或者怕被休妻,百年後沒有地兒下葬。
可如今整個喬家沒了誰都不可能將苗婉給攆出去,喬瑞臣是讓苗婉隨自己心意來,別委屈自己。
苗婉晃了晃他的手,氣笑了,“當然得理會他們,否則怎麼叫他們知道,當初他們愛答不理,現在的我他們高攀不起。”
到底是趕了快一個月的路,大家也沒聊太久,先讓喬瑞臣和苗婉去休息了。
翌日一大早,皇城內就傳來消息,讓他們用過午飯就進宮,晚上參加除夕晚宴。
還是孫成過來,他還帶來了聖人和錦貴妃的賞賜。
孫成開口就是笑,“陛下和娘娘特意叮囑過,這只是送來給喬大人和夫人賞玩的東西,若是能用得上最好,用不上拿來賞人也是極好的,不必當做御賜。”
阮衾等人聞言都忍不住去看苗婉和喬瑞臣。
聖人和貴妃怕這小兩口有負擔,還特地叮囑這樣一番話,着實是天大的體面了。
想想看,旁人家出手都是普通東西,苗婉和喬瑞臣賞出去的是御賜之物,這可是聖人和貴妃才有的權利,一般人都沒有這般殊榮。
只是兩口子捏不準,這份殊榮到底是針對喬瑞臣,還是他們家外甥女。
甭管針對誰吧,苗婉確實看不上那些金裸子和玉石,論工藝,比不過她專門尋來的匠人,論質地,她最不缺金銀,玉石以西北為最,她當然也不缺。
所以苗婉反手就沖雲熙揮了揮,“多謝陛下賞賜,為了報答聖人當初還給我留下重建西寧鎮的銀子,我也有些東西要孝敬聖人,勞煩孫內侍給帶回去吧。”
雲熙拍拍手,四個崑崙奴抬着兩口箱子過來放下,打開。
嗬!孫成眼睛都閃了一下,隨即心口就是一抽抽。
圓潤白皙不見絲毫下次的羊脂玉,金中帶紫的大塊碧璽,還有福祿壽三彩翡翠,都被雕刻成了龍鳳呈祥的模樣,擺在箱子裏。
另一口箱子裏則是上好的九眼天珠和未經雕琢的玉石、寶石,那寶石應該是西域和大宛賠來的,比使臣送過來的質量還要上成。
算起來,這些東西是他帶來的……貴不知道多少倍了。
孫成清楚,這位喬夫人怕是知道了,當初聖人扣下她十幾萬兩銀子的事情。
這是打聖人的臉呢,偏偏聖人現在也沒多富裕,這東西……聖人保管是痛並快樂着收下,最多捂着臉在錦貴妃面前裝一陣子可憐。
甭管心裏多尷尬,孫成面上都笑得特別熱情,“喬大人伉儷的孝心,奴一定跟陛下回稟,午後奴會派人在外城門口恭迎,如此奴先告退了。”
苗婉沒攔着他,她這一舉動不光是為了報復聖人當初摳她銀子的事兒,還為了他一紙詔書就在大臘月的將人折騰過來。
就不會提早下聖旨嗎?就不能讓他們元宵節回來嗎?
這樣不通情理的聖人,不打他臉,他肯定蹬鼻子上臉,利用他們兩口子來對付攝政王。
看過《春意濃》就知道,這對皇家cp有多狠,他們
對自己都夠狠,更別提親戚了。
如今聖人也就對齊望舒會手下留情,苗婉想讓他知道,他們喬家也不是隨便用的棋子,在內陸做物流中心的事情,喬家必須掌握主動權。
喬瑞臣捏了捏她的手,“下午我先送你去貴妃宮裏,再去找陛下,你的心愿,我一定幫你達成。”
老天爺特別給面子,除夕是個大晴天。
半下午時候稍微歪了嘴的太陽毫不吝嗇揮灑着陽光,京城比西北暖和不少,一路趕着馬車去皇城的路上,竟然舒服得讓人想睡覺。
苗婉眯着眼睛靠在馬車上打瞌睡,她中午吃的不少,沒午睡,稍微有點困。
為啥吃不少?當然是怕需要打人的時候沒力氣。
到了皇城門口,孫成沒出現,只讓他身邊兩個徒弟帶着人在門口等着。
馬車一靠近,倆人就先行禮,小聲道:“奴等見過喬大人喬夫人,進了皇城內門就得換翠幄青綢車了。”
喬瑞臣淡淡嗯了一聲,進了皇城后又走了一段嘗嘗的甬道,至內宮前,兩人才下來馬車。
喬瑞臣下來的時候還好說,他只是穿了一身磚紅色束身長袍,將他溫潤如玉的俊美面龐襯得更加俊朗,也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威嚴。
隨後雲熙扶苗婉下車的時候,那倆小徒弟忍不住微微張開了嘴,呆住了。
先伸出來的是一隻瑩白如玉的柔荑,不光好看,柔荑上還帶着三根金燦燦的護甲套,鏤空、鏨花,鑲嵌着褚紅色翡翠,端的是華美至極。
護甲套內侍們偶爾會從娘娘們那裏見到,甚至有些愛惜指甲的大人們也會戴,但大都很短,像是戒指樣式。
倆人從來沒見過……這麼長,這麼好看,好看到凌厲的護甲套。
他們不懂,這是看過無數清宮劇的苗婉,仗着這會兒護甲套還不流行,特意折騰出來的。
省得有人不長眼碰瓷,或者挑釁,或者下馬威,甚至有可能搞什麼罰跪,陷害落水,抓頭髮扇巴掌……
但凡苗婉能想到的招數,護甲套都是防範、回擊的最佳利器。
這才出現了光一隻手就讓人不敢小覷的情形。
更讓兩個內侍詫異的,是苗婉的打扮,她如今是三品淑人,但她沒穿朝廷賞賜的宮袍。
那衣裳竟然是流光溢彩的雲霞錦,主色瑪瑙色的淑人制式宮袍,只下馬車的時候就翻飛出了暗金色孔雀紋。
至於腦袋上,苗婉也特地用了她最昂貴的一套首飾——金綠相間的碧璽雕刻出的一整套孔雀翎羽。
不誇張的說,錦貴妃都沒有這麼漂亮的衣裳和首飾,這整個兒一成了仙兒的孔雀!
苗婉輕飄飄看了兩人一眼,主要她這誥命才三品,花紋有限制,但凡誥命再高一點,她也不樂意用孔雀紋,起碼是金燦燦的山雉。
雲熙不能跟着進宮,喬瑞臣護送她去錦貴妃所在的甘露殿。
兩個內侍扶着苗婉上青綢車的時候,伸出去的胳膊都有點哆嗦,生怕苗婉那護甲套扎他們。
苗婉又不是閑得慌,只在甘露殿前下了車后,給了兩人一人一條小金魚,鱗片都非常清楚的那種。
甘露殿迎出來的宮人瞧見了,迎苗婉和喬瑞臣進內的態度更熱情許多。
喬瑞臣是齊望舒的表哥,跟着娘子進甘露殿拜見貴妃也說得過去,主要是喬瑞臣不大放心媳婦自個兒一個人進門。
即便苗婉將自己武裝得再厲害,他也不會小覷京城和宮城內的陰私招數,總擔心媳婦被欺負。
等入了殿門后,瞧見滿殿環佩作響的命婦和宮妃,喬瑞臣緊了緊后槽牙,果不其然。
苗婉也在心裏道了聲果不其然,沒浪費她從一大早就開始的準備。
夫妻倆對視一眼,苗婉
沖喬瑞臣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那鬥志昂揚的光芒讓喬瑞臣愣了下,隨即他臉上也帶了笑。
他突然想起曾經被居高臨下噴了一臉的蘇日娜,內心莫名平和許多,他媳婦的戰場,還從來沒輸過。
喬瑞臣放鬆下來,溫和平靜給齊望舒見過禮,就去了太極殿。
待得他出門后,苗婉剛被齊望舒笑着安排坐下,就有人等不及跳出來了。
“聽聞昨日喬夫人指使家奴,將自己娘家上門請安的嬤嬤給粗暴攆了出去,讓那嬤嬤遍體鱗傷,難不成喬夫人在西北呆太久,連娘家都不要了?”
苗婉不認識開口的命婦是誰,但她已經看到了低頭擦眼角的王氏,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還是那句話,不管誰,干就完了。
所以她點了點頭,“我特別能掙錢,喬家把我當寶,自然不需要把我當草的娘家人。”
那命婦:“……”
有人嗤笑出聲,“一個內宅婦人,口口聲聲黃白之物,也不嫌粗俗,怪道連孝道都忘了,也不怕惹了夫家厭棄。”
苗婉覺得可能是自己準備了太久,總感覺這些人略有點小兒科呢。
這種程度比後世的辯論賽差遠了。
她只平靜地微笑,“我婆家沒瘋,我四年生了仨,比好些婦人十幾二十年都能生。”
子嗣不豐的婦人們一時間臉色都特別好看,問就是嫉妒讓人面目全非。
一開始開口那命婦不服氣,冷笑道:“能生又如何,有你這等不敬不孝的娘親,生再多孩子都要被你教壞了。”
苗婉無辜道了聲不怕,“我特別能掙錢,什麼先生都請得起,不需要自己教。”
眾人:“……”艹,又特娘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