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前後左右，人流熙攘，謝瑜和鍾曉剛似是無知無覺地走到了一個正在舉辦簽售會的街道上。
“天邊現在怎麼樣了呢？”為掩人耳目，正戴着一副銀黑邊眼鏡的謝瑜慢騰騰地邊走邊低聲問道。
不過即便如此，鍾曉剛也依舊在緊緊地牽着她的手，深怕一個不注意，謝瑜就給他弄丟了。
人流又向前擠了擠，鍾曉剛握着謝瑜的手不免又緊了一些，“她非常聽話懂事，你不必多擔心她。”
自從那天聽到過易天邊的聲音后，鍾曉剛和set的高管們就憑着謝瑜的力薦而立時簽下了易天邊，並且將易天邊暫時交付給鍾曉剛培養，而set則會在一月後的新人介紹會上推出她來。
對此，謝瑜也並沒有多大意見，誰讓她自己便非常清楚鍾曉剛其人對美妙聲音的執着程度絕非一般呢？換言之，如果不是在他手上，由他自己慢慢悉心培養出來，他就一定會覺得，是別人毀了這悅耳的聲音，故而凡事只有由他自己親自教導，他才會對此感到真正的滿意。
就如當初的沈曼青一般，被他悉心教導了近兩年。從衣食住行到練聲跳舞再到談吐應答，無一不是面面俱到，使得謝瑜如今每每回顧起這段記憶，都會下意識地認為鍾曉剛當年不過是在費盡心力地打通一個全權包辦的養成遊戲。
“嗯，我也就是問問而已。另外，你對她嚴厲之餘也該好好照顧下。畢竟她現在才二十二歲，剛大學畢業，接觸真實的社會。”漸漸地，謝瑜走不動了，乾脆直接趁着人流涌動的空檔，拉着鍾曉剛在路邊停下，坐在長椅上。
“嗯，可以。”既然謝瑜都這樣說了，鍾曉剛也沒怎麼提出意見來，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曼青，你是十六歲時出道的對吧？而且自後接連兩年間都是邊學習，邊出唱片的。”
“嗯，是啊，不過那時候和現在比起來，不是不一樣嘛？”心思略略一動，謝瑜便明白了鍾曉剛的意思，便直接側頭放鬆地枕在了他的肩上。
鍾曉剛擰了擰眉，卻也不急着問話，倒是先伸手托住謝瑜的臉，使她面向自己，背對行人，而後將她的眼鏡微微地往下摘了一點，又伸手慢條斯理地撫弄着她柔順的長發，道：“那就說一說吧。”他語調低柔，“哪兒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謝瑜微笑着地重複了一遍，而後卻是向前伸手抱住他，軟聲慢慢地道，“不一樣的地方有許多，至少你當時便已將我保護得非常完好。”
六年前，沈曼青十六歲。
作為從小就對自己的聲音抱以十分自信，當年更是通過選秀，成功贏得台灣最大電視公司set青睞，雙方簽訂合約的新生代偶像，沈曼青早已預見到了自己今後數年的生活應有多麼春風得意，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便是在成功簽訂合約后不久的一個周末的深夜裏，她在外的一雙父母因車禍而導致雙亡，無一倖存。
春風得意過後，隨之而來的鋪天蓋地的絕望使得沈曼青眼中的世界瞬間變得黑暗不堪，再沒有一絲光亮。
她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再沒有一絲人氣的房子中，一寸一寸地撫摸過父母的照片，只有黑暗方能使她安心。
公司方面準備讓她素未謀面的經濟人出面照顧她，可她對此卻早已不再在乎。
“我正在為你佈置卧房，你喜歡什麼款式的軟抱枕？想不想再在房間中央掛一個風鈴？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夜晚夏風吹過它時的聲音也許會很好聽，只要你不會因此而導致失眠。”
同樣是一個令人窒息的夜，她窗外黑夜卻再不復以往寂靜絕望，相反卻驀然衝上漫天煙花，然隨之而來的卻是如此一個簡簡單單的簡訊。
她打開門，看着門前蒼翠樹下，二十一歲的青年笑容溫暖，就此成為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教她一步步走出迷惘，步向清晰，迎接曙光衝破黑暗的最美一瞬。
她甚至一度以為，這一切已然是她此生再也無法割捨的全部。
***
謝瑜覺得現在一切都很平靜了。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平淡，但是這總的來說還真是不錯的。
名利、友情、愛情、他人對己的尊敬……該有的，她現在都有了。
唯一的遺憾是，沈曼青的一雙父母無法見證他們的女兒現今的生活有多美滿。
又是清明雨上。
台中，沈氏夫婦墓前。
畢恭畢敬地行過拜祭之禮后，謝瑜身邊的鐘曉剛亮出了鑽石盒，徑直單膝跪地向謝瑜求婚。
在墓前嗎？謝瑜瞧了瞧墓碑上沈氏夫婦微笑着的臉龐，忽然生出了一絲猶豫。
但一個聲音卻為她指明了應為之事。
「主線進度及提示」
進度：npc鍾曉剛近日對您的好感度突飛猛進，現已到達求婚階段。
提示：npc鍾曉剛正在向您求婚，玩家「檀香三扣」應允后即完成[談婚論嫁]關卡。
應允了就能完成關卡嗎？
那麼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謝瑜低頭朝鐘曉剛一笑：“時逢清明，又是在墓地，這時候你求婚是吃准了我會答應？”
她邊說邊伸出手來。
鍾曉剛聞言面露欣喜，忙不迭地打開鑽石盒，將戒指緩緩戴到謝瑜指上。
“不是……只是擇日不如撞日，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他站起身來，輕輕地朝謝瑜額上輕輕地吻了那麼一下。
***
謝瑜找了個機會將很多人都聚了起來。
有鍾曉剛，有徐珊妮，有易天邊，甚至還有徐澤亞。
平心而論，沈曼青與徐澤亞關係並不親近，僅僅是比陌生人好一些。
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徐珊妮原先不喜歡徐澤亞的關係，但是，現在卻有些不一樣了。
自從set上周召開了一次董事會，徐澤亞立下會在一月里籌集到一億資金的憑證后，有些事情，就微妙的產生了些變化。
就好像徐珊妮現在間或都會跟她講：“其實……徐澤亞也不錯，並非一無是處啊……”
而謝瑜聞言，一時間卻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她忘了，她竟然忘了。
來到這裏后，一切進展的都出乎意料的順利。
以致於她竟然忘了，在最後，徐珊妮會因為血癌而死於非命。
謝瑜一時間是真的有些傷心。
徐珊妮是個好人。她這些年重生過許多台劇，多是女配之流。身邊環繞的也多是些小人，知心的好友少之又少。
現如今剛結交了一個，卻是最終會死於非命的。
她嘆了一口氣。
「談婚論嫁」關卡已經完成，剩下的婚禮儀式其實她不必親身再行參加，所以她可能近日就要選擇回到現實中了。
這也是她為什麼聚集眾人來此的原因。畢竟在這裏她擁有了不少快樂，甚至比以往都還要開心些。離別之日將近，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舍。
可是……她現在好像還不能走呢？
謝瑜先是看了看正在和易天邊交談着的徐澤亞，又看了看一旁孤身一人的徐珊妮，心裏不免覺得徐珊妮最後真心可嘆。
讓徐家人因換骨一事接受了易天邊，最後自己卻依然逃不過血癌。
可能是自己潛在的護短病又患了吧？謝瑜低了低頭，頗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一笑，總之她現在先不打算走了。
至少，她不能在自己獲得成功后就抽身而退。人生幾何？能有徐珊妮這樣的朋友，自當儘力珍惜。
——而她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真正意義上的強大，取決於你能否讓身邊的在乎的人也一併獲得幸福。
至少，一生無憂。
***
趁着徐珊妮現在還沒怎麼陷入，只是對徐澤亞產生了初步的好感，謝瑜決定得趁現在儘早讓徐珊妮認清她與徐澤亞之間的不可能。
“珊妮，你和澤亞近來關係有所改善喲？”
謝瑜看着站在她身邊的徐珊妮不動聲色地笑問着。
時逢晚間，站在set的高樓最上方，可以將城市煙火盡收眼底。
徐珊妮張臂做出擁抱遠方的樣子，回頭在很開心的笑：“是啊！其實相處一下，你就會發現澤亞這人很不錯啊！”
她現在比起以前，真是顯而易見的開心了很多。
難不成這就是愛情的徵兆？謝瑜低笑，旋即又有了些黯然。
現在再開心又如何？世事無常，珊妮她終於一日會迎來自己的衰敗。
“是呢。怎麼說，澤亞也都是和珊妮你有血緣關係的人啦。珊妮你這麼好，他當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啊。”
她輕輕地說著，遠比夜風更加柔和。但同樣的，教徐珊妮感到寒涼的程度更是遠遠超過晚間的冷風。
謝瑜側頭笑着看向徐珊妮。
只要珊妮一天不知道易天邊才是她真正的妹妹，而徐澤亞僅僅是因為他是男孩子才被徐若谷帶回徐家培養，那麼這段其實並不存在的血緣關係就永遠都是徐珊妮解不開的心結。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謝瑜有些無奈。珊妮是冷靜的人，她不會讓“禁忌之戀”毀了自己、毀了徐澤亞，毀了徐家，而以此成全媒體們新一輪的八卦頭條。
也許等到一切被揭露出來的時候，珊妮可能會有些怨懟，但是她斷然不會後悔。
畢竟在她的認知里，在當時，除了她的爺爺徐若谷，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沒有勇氣，更不可能在不知曉事情真相的情況下，如同無知衝動的少女般奮不顧身的投向一場未知的所謂“愛情”。
“是呵……”徐珊妮微微一怔，臉上的笑意隨之消失了幾分，顯得笑容越發勉強起來，“畢竟再怎麼說，他和我還有血緣關係……”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融進了風中。
謝瑜對此只是選擇了不言不語地伸出手去。
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謝瑜上前抱了抱她：“珊妮，你要相信，一切總是會好起來的。”
徐澤亞心中永遠有着一個“小瓶蓋”，那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幼年時的最深刻的記憶。
日後就算在她的幫助下，珊妮真的進入到了徐澤亞的心中，但有朝一日，若真要論起來小瓶蓋與徐珊妮孰輕孰重，那結果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與其這樣，還真不如另找他人。
偌大的天下，她就不信自己還真的找不出一個與珊妮相配的人了？
肩上有些微涼的濕意。
謝瑜又有些用力地抱了抱徐珊妮。
看樣子，她是真的得儘快請求遊戲方允許她使用「玩家專屬特技之尋覓人海」了。
抬頭看了看城市上空。月明星稀，微風習習。看樣子，明天應該又是個好天。
誠如她所言，這一切，總是會好起來的。
***
謝瑜和徐珊妮告別後，就先回了家。鍾曉剛穿着睡衣，坐躺在床上，被子上放着筆電，好似在工作。
見到謝瑜回來了，他很快地露出笑容，側身將筆電放回一旁的床頭柜上。下床，接過謝瑜脫下來的外衣，很是自然地帶她到床邊坐下，替謝瑜揉起了肩膀。
“今天和珊妮都做了些什麼呢？”他問，“你看起來挺累的。”
“也沒做什麼……”謝瑜就勢倚在鍾曉剛身上，邊享受着他的殷勤邊掩口打了個哈欠，“就是和珊妮聊了聊，一不注意就過了時間了。如果你覺得我看起來很累的話，那麼一定是困得。”
半睜着眼，謝瑜掃了下對面牆壁上的時鐘，都晚上十一點了啊。她自從來到這《海豚灣戀人》的世界后，為了保持沈曼青的睡眠充足，哪曾這麼晚睡過。
“困了？”鍾曉剛擰了擰眉，無意識地挑出重點重複了下，將謝瑜平放在床上，“那就睡覺吧。”
他直接給謝瑜蓋上了被子，自己則用雙臂攬緊了謝瑜，臉上帶着笑容。
謝瑜心裏笑了一聲，也沒在意什麼，就睡著了。本來嘛，沈曼青之前就跟鍾曉剛因訓練同居好幾年了，同床共枕什麼的在之前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她如果反應過激，那不就讓人起疑了？
可是今夜不一般，很不一般。而這不一般的一切都只在於謝瑜她做了個噩夢。
一個讓人無言以對的噩夢。
夢裏，珊妮看到易天邊和徐澤亞在一起親切交談后的十分傷心，而她恰巧路過，見狀即上去安慰珊妮。
可是徐珊妮卻在她肩頭哭了一陣后，抬頭，滿眼淚光，楚楚可憐地對她說了一句話：“我喜歡你。”
謝瑜可以感受到，即便是在夢中無意識的狀態下，自己也因徐珊妮的這句話給僵住了。
但就在夢中的她還來不及後退三步，遠離這真真假假的徐珊妮時，畫面卻又是一轉。
連綿的重重火光，撕心裂肺的呼喚。
火中一個又一個看不清楚的人影隨着火光而閃動，萬分可怖。
而夢中的自己卻在緊緊盯着前方，只顧得上疾步奔跑。
隨着景物的后移，火光漸隱處隱隱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隱隱約約的，謝瑜只能看得清那人白衣黑髮，目光絕望。
而夢中的自己卻停了下來，開始緩步向那人走去。
無盡火勢連綿，黢黑暗紅，漫步蒼穹。
黑夜似乎都被火光給染紅了，整個場景看起來說不出的壓抑沉悶。
而夢中的自己仍在緩步前行。
而火光那頭呢？那個人影好似落了淚下來，白衣間，黑色衣帶飄蕩。
謝瑜可以感覺到鏡頭瞬間前進放大，畫面中的那個人影分明是——！
彷彿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一般，那個人影朝她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過了在謝瑜看來很是漫長的好幾秒后，那個人影才緩緩地動了動唇。
夢就到這裏戛然而止，謝瑜就驀地發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無數的回憶如快照般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帶着以往歲月中的開心傷感種種情緒，勢不可擋地向她湧來。
在她醒的同時，鍾曉剛也醒了來，就勢開了枱燈，鍾曉剛看向謝瑜，“怎麼了？做噩夢了？”
而謝瑜恍若未聞，下意識地一摸雙眼，自己竟已在那一瞬間淚流滿面。
***
簡單地回答了下鍾曉剛的詢問，謝瑜不免有些慌亂地下床，隨機的躲到書房裏去。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以為那是我終其一生都不會再看到的……”
她無意識地低聲呢喃着，心情就在一瞬間裏變得極壞。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畢竟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少見了，現在還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內，抱歉。」
識海里出現平和而略帶歉意的說話聲。
「這樣吧……您不是正在打算申請開啟玩家專屬特技嗎？為了表達我們對您的歉意，並作出補償，現在我就將開啟程序傳送給您如何？」
那頭的人似乎很懂得如何安撫人心。謝瑜想着，也開始只用想法跟他交流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想知道一點：你們遊戲方，到底還有多少不在控制範圍內的，我不想再第二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了。」
這次她並不是在和遊戲中的固定模式交談，還是在和開發這個遊戲的人員交流，所以可以問得仔細一點。
「我們會努力杜絕這種情況的再次發生。」說話聲響起的第一時間，謝瑜就同步接收到了玩家專屬特技的申請程序。
「請問玩家|檀香三扣|是否確定立即打開文包？」
「確定。」
閉目在文包中找到「玩家專屬特技之尋覓人海」模式啟動預備程序，謝瑜再度打開文件，按照遊戲指示準備開啟程序。
尋覓人物要求
性別：男
年齡：3o歲左右
性格：溫和健談，易相處
職業：企業高管，最好與珊妮的職業相對來說有點交集
家世：與珊妮門當戶對
綜上，無誤？
點擊「確定」鍵，「尋覓人海」模式正常啟動。
系統提示：三日後，玩家「檀香三扣」尋覓的人物將會出現。
***
兩天的時間一晃兒就過了。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謝瑜特地跟鍾曉剛打了聲招呼說中午跟珊妮有約，不能和他一起吃飯了。
待鍾曉剛點頭表示理解后，她就立即乘電梯上樓去找徐珊妮。
“曼青，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徐珊妮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來，問道。
謝瑜簡單地“嗯”了一聲，攤了攤手道：“因為我看你最近都在忙工作，也沒怎麼好好休息一下，就上來想找你出去散散心啦。”
“這樣啊……”徐珊妮低頭看了看一堆還未處理完的文件，又抬頭對謝瑜苦笑了一下，頗有幾分無奈地說道，“我的情況你這不是也看到了嗎？我騰不開時間呀。”
“哎喲！”謝瑜卻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徐珊妮的話，徑直上前將她桌上的文件快速而簡潔的分好類推到辦公桌一邊，然後拍拍手，回頭對因她動作而站起來的徐珊妮道，“你當我不知道呀？你助理sweey這兩天就一直在跟我講說你把她的工作都給搶了來，自己幾乎一刻不停的在忙，你說，你這是不是自找的？”
徐珊妮微怔了一下，爾後失笑：“sweey呀！可真是……”
話雖如此，但此刻的徐珊妮卻已經沒有任何退卻的意思了。
***
咖啡廳裏頭。
謝瑜和徐珊妮並排坐一邊，而先前剛認識的白先生則坐在另一邊。
看徐珊妮還有些拘束的樣子，謝瑜便首先問道：“請問白先生你如何稱呼？”
“沈小姐不必客氣，叫我白謙就好。”白謙朝謝瑜低頭微笑一下。
白謙自然是認了出來的，亞洲天後沈曼青，現在還有多少人能不知道？
謝瑜也沒到會問“咦？你怎麼會知道我姓什麼的？”的這種無聊問題的份上，所以只是同樣微笑着回道：“那麼，白謙先生，請問你的職業是？”
“廣告企劃業。”白謙並沒有怎麼在乎謝瑜又在他名后加上了“先生”兩字，而是實事求是地說道，“在帝國廣告公司。”
謝瑜還未來得及驚訝，徐珊妮就已經輕輕地插|進話來道：“帝國廣告？”徐珊妮眼睛幾不可見地微微亮了一下，“是那個全亞洲排名前五強的帝國廣告公司嗎？”
白謙聞言也沒有露出多麼驕矜的神色，依舊謙和而有禮地道：“是的。除了那，本地還會有另外一個帝國廣告公司嗎？”
後半句，他只是近乎活躍氣氛般的簡單陳述，卻讓人感受到了他的平和。
“那麼……”徐珊妮這才好好的打量了白謙幾眼，然後好似發現了什麼的說道，“那麼請問白謙先生，你的職位？”
“創意總監。”白謙聞言並沒怎麼覺得徐珊妮唐突了，回答完后白謙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是時候發問一下了，這才道，“那麼，您是set的藝術總監徐珊妮徐小姐？”
徐珊妮上鏡雖然不頻繁，但總歸是不會讓白謙感到有多少陌生的，更何況徐珊妮身邊還坐着個天後沈曼青呢？如此這般，徐珊妮的身份也並不難猜。
“正是。”徐珊妮在點頭微笑的同時又側頭向謝瑜看了一眼，目光中閃動着不知名的熱烈，接着她扭回頭去，目光烈烈的盯着白謙，“萍水相逢即是緣……”
徐珊妮低頭說話間，聲音不甚溫婉。謝瑜見狀心頭卻微微地詫異了一下：就是白謙真是系統找來的與珊妮十足配的人物，可剛見面沒到兩個小時就對對方露出這樣的意思是不是有點開放了？
可就在謝瑜正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在家玩遊戲宅久了，思想跟不上了的時候，她就又聽徐珊妮緩緩說道，“既然你我如此有緣，不如我們就先來談一談公事？”
剛正想着徐珊妮會說出什麼話來的白謙聞言顯而易見地一怔，然而他下一刻就又坐直了身體，臉部肌肉幾不可見地微微抽動了兩下：“……那麼，珊妮小姐，我們來談些什麼公事？分類而談還是匯總而就？”
回神后，謝瑜對着那一雙早就全身心投入到談公事中的男女，左看右看，終是徹底無言以對。
其實事情原本是這個樣子的。
謝瑜拉着徐珊妮下樓后就直奔咖啡廳了，想一想，咖啡廳是多麼有情調呀？
而這又是個多麼適合徐珊妮和她的“真愛”初次見面的地方呀！
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離咖啡廳還有兩條馬路時，徐珊妮就在正午時分擁擠的人潮中和行人相撞了。
而當時，徐珊妮那雙足有七厘米高的高跟鞋還沒有來得及換下來……
謝瑜不忍地閉上眼，默數完“三二一”以後才睜開了眼睛：西裝先生救高跟小姐。一手搭腰，一手搭肩，兩兩相望。
“好戲劇性啊……！”
睜眼的那一剎那，這個想法飛快地閃過謝瑜的腦海。
後來呢？
謝瑜從回憶中跳出來，又看了看兩旁：後來呀，西裝先生就和高跟小姐來到一家極具情調的咖啡廳里……談公事了。
謝瑜：我是不知道我究竟猜沒猜中開頭與結尾，但是有這樣一點，我是很清楚的：我敗給了中間部分的劇情帝。
君不見，徐小姐與白先生一見如故，洽談公事，談笑風聲之間，歡樂無比。
君不見，謝瑜怔望一雙工作狂，不期然間，淚已流滿面，正是此間傷心人。
「我、我……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給珊妮，噢不，是白謙開了作弊器？」
這是謝瑜掩面淚流前對於遊戲方的最後一個問題。
***
近一月後。
set今天早上召開的董事會到了中午才剛剛散會。
“徐澤亞將一億資金籌到了。”從會議室出來的鐘曉剛如是告訴着謝瑜，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可是……”說話間，他目光轉向他處，旋即欲言又止。
謝瑜走上前去，挽住鍾曉剛的手臂：“可是些什麼？”謝瑜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剛一齊從會議室走出來的高跟女妹子正在跟西裝男漢子邊走邊開心的聊天呀。
“也沒什麼，就是我不明白。”鍾曉剛看着徐珊妮和白謙一同消逝的背影皺了皺眉，“珊妮為什麼會突然倒向徐澤亞那邊？而且……她還和帝國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認識了？要知道，就算之前我們公司雙方談過幾筆生意，可是珊妮卻從沒有從中插過手呀。”
謝瑜不說話，只是看著鐘曉剛略帶疑惑的臉龐在微笑。
徐珊妮為了能幫徐澤亞籌集到一億資金特地跟名義上為帝國廣告公司創意總監，實為帝國廣告公司總裁第三子的白謙建立好友好關係，后雙方關係進展奇快，徐珊妮更是對她坦言“我好像有點喜歡上白謙了”的這些她都是不會說的。
“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以後你自己，得要更加努力才行呀！”謝瑜頗有幾分安慰地笑着想到。
對的。她只是笑，她不說話。
謝瑜透過set辦公大樓安裝着的透明玻璃看向窗外。
馬路對面，寬大的液晶顯示屏上，有關於set的信息幾乎已經佔盡了版面。
“set頂級天後沈曼青與創意總監經紀人訂婚儀式將於下周六在台舉行。”
“set新晉小歌后易天邊新碟，清新來襲。”
“set將於下月同帝國廣告公司簽訂合資案，強強聯盟！”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輕輕地折射了進來，照到了謝瑜臉上。
而她身後鍾曉剛的身影，也隨之顯現在了玻璃窗折射出的淡淡光影中。
再幸福不過，再完滿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