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決斷
昏暗的牢房內，一位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褲衩，眼神失去高光的男人，此刻正在喃喃自語道：
“吃的……給我吃的……”
“真是可悲啊，師兄。”
“誰！”
男子掙扎着抬起頭，看到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朱帥！”
“好久不見了，趙歸元師兄。”
朱帥一臉漠然的看着趙歸元。
那神情，彷彿是在看待一位將死之人。
“朱帥！我真的沒有感染！那件事只是誤會啊！求你救我出去吧！”
趙歸元的左手向朱帥伸去。
見此，朱帥毫不猶豫的取出自己腰間的手槍，扣下扳機，對準趙歸元的左手就是一槍。
“啊！”
趙歸元捂着左手手掌的血窟窿，痛苦的癱倒在地。
“師兄，你真的不該提那件事的。”
朱帥的殺氣迸現，彷彿剛剛是談到了禁忌的話題。
一旁看到全過程的林洛川吞了口口水。
他實在是想不到，是什麼事情，能讓原本性子還算溫和的朱帥，此刻卻散發出宛如殺神一般的氣息。
不行，自己一定要靠自己的一級權限，好好的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也好幫他一把。
“別想打聽那件事，那是他的心魔，得靠他自己解決。”
唐洛瑤看出了林洛川的想法，立馬選擇打消他的念頭。
“放心，我這次來，並不是取你性命的。”
朱帥拿槍抵了抵趙歸元的下巴。
“雖然我真的很想這樣做。”
言畢，朱帥走到了林洛川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誒？什麼？”
林洛川有些懵逼，他沒有聽明白朱帥在講什麼。
“這個人的處置權，就交給你了。你想怎麼殺他，就怎麼殺他。不過我推薦你一槍爆頭。”
“朱帥！你真要這麼無情嗎！好歹我也是你師兄啊！”
趙歸元無助的大喊，企圖喚回朱帥的一點“良知。”
“趙歸元！”朱帥神情激動了起來，“自從你刀砍下去的那一刻，我們師兄弟之間的情分便已經被斬斷了！”
趙歸元失了神。
他知道，自己已經難逃一死了。只不過動手的不是朱帥而已。
“那這樣的話，你也去死吧！”
趙歸元突然暴起，右手浮現出一抹黑氣，呈黑虎掏心的姿勢，向著朱帥攻去。
但很顯然，他的努力將無功而返。
伴隨着刀劍的寒芒，趙歸元的右手被齊聲砍下。
唐洛瑤揮了揮那不存在於刀上的鮮血，隨後緩緩將刀收入鞘中。
“別想着反抗。”朱帥回歸了冷靜，依舊用着冷漠的聲音說道，“這就是下場。”
“朱帥閣下，是否有些過火了呢？”
朱帥尋聲望去，希福·卡特勒正一臉平靜的看着他。
“那請問卡特勒先生，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希福·卡特勒在趙歸元哀求的目光下，露出一絲絲的厭惡，隨後開口道：“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對於背叛者，這的確是首選的方式。”
卡特勒的話，無疑是給趙歸元打上了死亡的標籤。
卡特勒的手指向了林洛川：“不過，根據申請，最後一擊必須要由他解決。唯有這點不容違反。”
“明白了，先生。”
卡特勒退出了牢房，繼續守護着這座高塔。
“好了，死心吧，沒人能救你。”
朱帥看着面如死灰的趙歸元，嘴角浮現出一絲猙獰的微笑。
“喂，林洛川，還不快動手！沒準我們還能趕上晚飯呢！”
“啊……這……殺人好像是犯法的吧？”
林洛川扭扭捏捏的回答，換得的卻是二人的白眼。
“婆婆媽媽的！真是個廢物！”
只見朱帥暴起，搶過林洛川腰間的槍。打開保險栓，將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林洛川的腦袋。
“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所以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開槍，對着那個背叛者的腦袋來上一發。
二：我開槍，對準你的腦袋來上一發。”
林洛川哪裏見過這陣仗，直接嚇傻在了原地。
“我數三聲，你不給我答覆，我就默認是二。”
“三……”
“二……”
“一！”
“我選擇我開槍！”
求生的本能讓林洛川不自覺的做出了反應。
“明智的選擇。”
朱帥把槍還給林洛川，站在唐洛瑤的身旁吃瓜看戲去了。
“這樣真的好嗎？”
唐洛瑤忍不住問道。
“你指什麼呢？難道是覺得殺人對他來說太殘忍了嗎？拜託，你不要告訴我干我們這一行的，還會有什麼同理心。
遲早有一天，他將面對的，不會再是這樣的死刑犯，而是……。”
“我知道，但這是在第三學年，做足了心裏建設，才會去接觸的東西，就算你我比較特殊，那也是在第二學年才經歷。現在……會不會太早了？”
果不其然，在二人眼中，林洛川拿槍的手在不斷的顫抖，遲遲沒有開槍。
“看來這次的課程是結束了呢。他不會開槍的。”
唐洛瑤搖了搖頭，就準備離開。
“不。”朱帥的話語使她停下了腳步，“他會的。”
“你就這麼肯定？”
“拜託，我可是他兄弟。就算兩年沒見，他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再清楚不過。
尤其是，他那隻藏在心裏的野獸。”
此刻的林洛川，不僅正在面對殺人的恐懼，還在面對着惡魔的低語。
【為什麼下不去手呢？】
“殺……殺人是不對的。”
林洛川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全身上下能動的，只有大腦，以及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不是之前理的那種時間暫停的能力，而是威壓以及恐懼。
【唉，你怎麼就不懂呢？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對錯，只有立場的不同。】
“立場？”
林洛川身後緩緩浮現出馬賽克的身影。
祂的手搭在了林洛川的肩膀上，緩聲說到：【對，立場。你害怕開槍，是因為你站在普通人的立場上去看待這件事，從小被灌輸的思維讓你不敢開槍。
但是，如果你從他的角度去感受呢？】
林洛川愣愣的看着躺倒在地上的趙歸元，嘴中不自覺的吐出了兩個字：“痛苦。”
【沒錯！他很痛苦！非常痛苦！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自殺！但他做不到。
而你不同，你手上有槍，有子彈，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你需要做的事，僅僅只是扣動扳機而已。
這不是你害死了他，反而是在幫他提前結束了這份痛苦。
你不是助人為樂嗎？
來吧！
幫幫他吧！
扣下扳機吧】
“我……”
林洛川還想說些什麼，但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了。不，只是感覺什麼都不想說。
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向趙歸元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