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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你的存在很有幫助嗎?對你的族群而言、對所處的世界而言。不,我們對前者有着細微的影響,但對後者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一個族群中的個體索求的是活下去的資源;一個世界中的族群索求的是繁衍下去所需要的領地和資源,文明索求的更多,因為它需要大部分的個體和族群愛它並且認同它;但這一切放在一個更大的尺度就不一樣了。
人類可以發展出令一個個體窮極一生也無法完全了解全貌的文明,但那並不會對更大尺度產生影響,大過濾器(註:一些在誕生智慧文明的過程中難度可能被嚴重低估了的關鍵環節。這些環節起到了一種過濾器的作用,即使宇宙過去誕生過許多生命或是初級文明,它們也沒能跨過這些環節繼續發展下去。)依舊會發揮它的作用,讓這個世界繼續沉寂下去。
人類也好、怪物也罷,它們的身體結構都是為了適應自己生存的環境而發展出來的,他們最多只能在適合自己生存的環境中稱王稱霸,征服彼此除了能獲得一塊無法統治的土地之外毫無益處。
我們沒必要是你死我活的敵人,我們也可以是朋友,如果我們一定需要有人擔任反派,那就讓那些打破了沉寂與和平的罪人來吧,反正沒人會同情他們,都一樣。
——反派扮演部。
“真他娘的高。”
我看着這個深淵,一時想發表一些意見,諸如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之類的,但奈何本人沒文化,最後只憋出了一句髒話。
我關上了窗戶,整理了一下思緒,現在的情況是:廁所門壞了,裏面還有一股爛肉味兒;現在這樓真他媽高,但只要不往下跳應該死不了;還有最緊急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需要找點吃的。
別說天王老子了,宇宙重啟都攔不住我吃飯。
在現代家庭中想要吃到米飯,需要有四個條件:你家有米、你家有水電和你家有電飯煲。
那麼問題出現了,已知那個儀器是燜飯的,目測應該是有水電的,他媽的,米呢?
“這裏面白色的是啥啊?麵粉嗎?”順着透明罩子摸索了一圈,摸到了一個卡扣,微微用力一摳,蓋子打開了。
我伸手將那些不明覺厲的東西拿了出來,蛋白液、維生素、一瓶綠不拉幾的液體和一袋疑似麵粉的東西,蛋白液和維生素還算正常,那袋粉末聞上去確實像是麵粉,用食指沾了一點,放舌尖舔了一下,嗯,麵粉。
如果一個食物聞起來像麵粉,嘗起來像麵粉,不用懷疑,它就是麵粉。
“這他媽怎麼用啊。”想一想自己醒過來的房間的衛生狀態,我對這個機器的說明書還留着完全不抱希望。
因為機器上還保留了按鈕這種東西,估計還是存在一定的手動操縱的空間吧?
“有面,有水,沒酵母,嗯,很好,現在我要想辦法把這麼一堆藥品和食品原料變成可以吃的東西,太棒了,我逐漸理解了一切,這不可能比原神和幻塔的池子同時歪還要糟糕了。”
身為一個從原神、幻塔和崩壞三的毒池裏摸爬滾打出來的老二次元,我的心理素質那是相當的好啊。畢竟我攢抽半個月,歪掉一分鐘,這種情況哥們兒都不慌,怎麼可能怕搞不定這些。
“但你明明蕾貝和德莉莎歪的時候都哭得撕心裂肺的,尤其是在原神里抽了半天就是搞不出一個四星蘿莉時更顯得十分狼狽。”我的腦子企圖通過吐槽自己讓我冷靜一點。
我摸索着打開了幾乎所有我能看見的空間,可以看得出來,隨着時間的流逝,這種尷尬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好吧,看來除了想要的遊戲人物,我也找不到大米和酵母這種我需要的東西,他娘的,連包方便麵都沒有。”我看着地上的各種瓶瓶罐罐里的藥劑、食品原料和調味料說道。
“別這麼想嘛,至少你小草神和可莉沒歪,”我的腦子試圖安慰我,每當我煩躁的時候都會這麼玩,“來吧,指不定搞清楚現狀之後我們能成為絕世歐皇什麼的。”
“也是,”我秉持着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的理念,直接拿杯子從水龍頭接了點水噸噸兩口喝下肚去喃喃自語說道,“不過比起什麼絕世歐皇,我更希望回去之後能有人給點錢讓我揮霍一下。”
“如果你能忍住氪金的話,之前剪視頻掙兼職的時候應該能攢下一點吧,雖然你剪的簡直就是坨屎,”我自己給自己打趣着說道,“嘿,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挺理解那些不理性消費的人的,但僅限於對方不找我借錢的時候。”
我嘗試拿不鏽鋼盆、麵粉和水揉個麵糰出來,至於揉完以後怎麼發酵,我到底能不能揉成麵糰都需要看上蒼的指引了,畢竟我連酵母都沒有。
我記得麵粉是非牛頓流體來着,加了水之後在某種情況下甚至會變得很硬來着?可能是在哪個視頻里看到的,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剪的某個營銷號視頻。
麵粉多了一點,但問題不是很大,畢竟麵粉多一點頂多浪費一些,還能勉強揉進去。但對於我這種新手來說,水多了就很殘暴了,那種情況下很有可能會演變成面多了加水和水多了加面的死循環。
“話說你不擔心自己的未來嗎?”在手忙碌的時候,閑暇的腦子搭話道,我不太想將它稱之為幻想朋友,應該可以叫它自娛自樂更為貼切,軍訓的時候我經常這樣。
“擔心有個屁用,現在自己當個自媒體都能叫自由就業了,自媒體就他媽好混了?你內容不行平台憑什麼給你引流啊?”,我用一種坐在鍵盤后指點江山的語氣說道,“我能想什麼辦法?難不成回去啃老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就連獵奇視頻都不容易殺出重圍啊我操了。”
全中國各行各業都是競爭壓力極大的,無論是哪個賽道都一定是極其擁擠的,像我這種偽憤世嫉俗的小鬼肯定是最不討喜的,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就想退出賽道。
視頻剪輯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甚至我們這種平庸的天賦無論是放在文字創作者還是視頻創作者中都是炮灰,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爺我是混亂的代言人,如果一個樂子人不能把自己的樂子當打發時間看完,那他無疑是相對失敗的。”
我覺得自己很不幸,倒霉到喝涼水都塞牙,但我從未後悔,人生不就是不幸的嗎?可能我活着的意義,就是見證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