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姓胡,叫胡靈
宗寶在床上躺到第四天才醒過來,我爸媽帶着他拎了一掛肉來筒子樓看四舅奶奶,他見到我的時候表情有些複雜,像是帶着些感激,也帶着些愧疚。
“妹靈李靈!”
見我不理會他,他終於率先開口。
他的稱呼讓我一愣,我承認,剛來縣裏的時候我也想過為什麼我爸從沒想過讓我姓李,而是讓我繼續跟着四舅奶奶姓胡,甚至還為此傷心過,覺得我是不被爸媽承認的孩子。
別的孩子不是跟爸爸姓就是跟媽媽姓,而我卻跟我四舅奶奶姓。
但現在,我覺得姓李還是姓胡並沒有那麼重要了,姓胡其實挺好的。
“我叫胡靈!”
我丟下手裏正在看的書,抬頭看向他,冷冷的再次重複了一遍:“我姓胡,叫胡靈!你不是來看我奶嗎?進去吧,她在裏屋。”
“那個,妹妹,謝謝你!”宗寶又說。
我沒搭腔,低頭接着看書。
說實話,關於白若素想要他命的這件事,我並不同情他,那都是他咎由自取,還害得我四舅奶奶因這事傷了身子,我對他從之前的沒有好感變成了討厭。
“你哥好好跟說話你怎麼就這態度?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一點教養都沒有!”
宗寶沒再說話,我媽卻怒了,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破我的耳膜,“什麼孩子啊,真是看到就膈應,好像是誰欠了她的,真是看在四舅母的面子上”
我沒有抬頭,這就是我的母親,一隻山精野貓都會為自己的孩子復仇,我的母親卻將我視為仇人,還得看在我四舅奶奶的面子上才能留我。
我不想見到她猙獰的面孔。
四舅奶奶的咳嗽聲從裏屋傳出來,我爸說話了:“好了,翠芬,你少說兩句,這次多虧了靈兒。”
我媽冷哼了一聲沒了動靜,估計是進裏屋去了。
“嗒”的一聲輕響,一盒巧克力落在我手裏的書上,我抬起頭,只見宗寶對着我擠眉弄眼,抬手做作揖告饒狀。
我將巧克力扔到一邊,依舊沒理他。
裏屋傳來我爸和四舅奶奶客氣的寒暄聲,但是很快,四舅奶奶壓低的聲音讓我好奇心起,側耳仔細傾聽他們的對話。
“建國,我問你,那天我讓你來拿東西,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就,就是,”我爸囁嚅着道:“我在路上不知怎麼摔了一跤,那把銅錢劍從盒子裏掉出來了,當時,當時我記得你說不能見月光,可那天月亮很大,我不敢說,我怕,我怕”
我聽到這話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當時我就覺得那把五錢劍不對勁,如果我爸早說,也許四舅奶奶有所防備就不會傷得那麼厲害了。
我爸不說的原因,當然是怕我四舅奶奶知道了不敢拚命去救宗寶。
“唉,這都是命啊!”
四舅奶奶嘆了口氣,接着道:“當年你四舅在那些東西上留了一口真炁,足以催動五錢劍,但見了月光,那口真炁就散了。這次我強行用氣催動五錢劍造勢,傷了根本,怕是日子不多了,建國,你要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好好待囡囡,供她念大學,咳,咳咳咳,不然我”
“四舅母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只要她願意念,讀研究生我也供!”
“嗯哼——”我媽輕咳出聲。
“翠芬!這次要不是囡囡,我一個人搞不定那隻貓妖,宗寶的命是囡囡救的,我知道你也委屈,但再大的委屈,這麼多年也該放放了!”
“四舅母,你這身體好着呢,別老擔心孩子了,你看我託人給你買了些土豬肉,比超市買的肉香,回頭燉了多喝點湯!”
“翠芬!”四舅奶奶突然拔高了音量,“我說的你要記住,若是你再讓囡囡傷心,不說我不答應,那隻貓妖也不答應!”
“貓妖?你不是說我大寶沒事了嗎?”我媽聲音尖銳,帶着些許質問。
“囡囡對那隻貓妖有恩,若是她受人欺負,那隻貓妖自然會出來報恩。”四舅奶奶道。
“我也沒怎麼著她啊,名義上我還是她媽呢!我躲着她走還不行嗎?”我媽沒好氣的說。
“你記得就好!”四舅奶奶的聲音有些冷,接着又問宗寶:“你知道你是怎麼惹上那東西的吧?”
“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宗寶的聲音有些小,再沒有了以前的囂張跋扈。
“以後好好做人,一天天的少在外面玩,多做善事,你被那它佔過身體,容易惹髒東西,半年內晚上別出門,否則會落下虛病根兒,記住了嗎?”
“知道了!四舅奶奶,你放心,我以後會對我妹妹好的,不會讓人欺負她!”宗寶信誓旦旦的道。
“那就好!”四舅奶奶說了這句話后就沒再多說話,過不一會兒,我爸媽就領着宗寶走了。
我再也忍不住,衝進去趴在四舅奶奶肩頭哭着道:“奶,我不許你死,你答應要看着我上大學,還要看着我嫁人的,你答應過的!”
“囡囡,奶就算走了,也會常常回來看你的,不管奶在不在,你要好好讀書,考大學,吃國家飯,能不走奶這條路就不走奶這條路。”
我泣不成聲,只會一個勁兒的搖着頭。
四舅奶奶接着又把那個黑匣子抱過來說:“這裏頭的三樣東西你都見到過,是你四舅爺爺留給我的,這些都是好東西,但我希望你將來用不上它們,但萬一用上了,你會比奶更知道怎麼用好它們的。”
“可是我都沒有學過這些,奶,你不會死,還要慢慢教我這些對不對?”我心裏重新燃起希望,巴巴看這四舅奶奶問。
“等你悟透了你秀才爺爺交給你的書,自然就會用了。”四舅奶奶道。
“不,我悟不透,奶,如果你死了,我也跟你一起走!”我猛烈的搖頭,開始像小時候一樣撒潑。
“囡囡,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也比普通孩子知道很多東西是不可違的,你真要讓奶走得不安心嗎?”四舅奶奶扶起我的肩膀,望着我的眼睛道。
我哭着搖頭。
四舅奶奶從匣子夾層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紅布囊,塞進我手裏道:“這個是你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東西,記住,十八歲生日那天戴在脖子上,以後不要再摘下來,奶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先交給你自己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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