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流氓習氣【重新發送】
練習結束后,凌奕回家時故意往馬揚舟他家的那個巷子那邊走去,心裏就想着過去看一看那小子究竟怎麼回事。走到半路上正好遇到草蟲飛波幾個,一看那佔去大半個街面三五成群吵吵鬧鬧的樣子,凌奕就知道他們不去干好事的。
凌奕看了兩眼不想管,抬起腳來就要走,結果草蟲眼尖發現了他,隔着老遠就喊了一聲,“奕哥!”
凌奕覺得這傢伙腦袋裏實在是缺根筋,每次聽他這麼喊他一聲似乎都有點一驚一乍的,凌奕點了點頭算做是給了個回應,也沒興趣摻和他們的事,徑直就往前走了。
可沒等他走兩步,後邊跟上來一人,又叫嚷着:“奕哥,他們說市裡開了間新的遊戲室,要不要跟我們去瞧瞧?”
凌奕偏了偏頭一看,發現正是飛波,隨口就回答一句,“不去了。”
飛波轉了轉眼珠,打量凌奕臉色既不是高興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看到他往這條路上走,猜到他的目的,這才繼續說:“你去找馬揚舟啊?”
凌奕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可一想以前草蟲飛波幾個都是跟着小馬哥混的,要是有新遊戲室那當然也是小馬哥領着他們去玩,現在馬揚舟躲着兩天沒出現,草蟲飛波兩個居然沒把他找出來,就自己跟別人跑去玩?這事怎麼想着就怎麼奇怪啊。
“你該不是知道馬揚舟怎麼了吧?”凌奕疑惑地看他,“看你這樣子就像是有事,趕緊的說了。”
飛波見他臉色有點不善了,也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回答:“沒事沒事。”
“早上我還問了草蟲那小子,他也跟我說沒事,如果真沒事你們去新遊戲機室的事怎麼不拉上他,別騙人了。”凌奕本來還只是懷疑,板著臉來嚇唬嚇唬他一下,這下看見飛波表情有異,就差不多肯定了,“快說,還想我逼供啊。”
飛波這才訕訕地笑了笑,往另一邊那幾個笑鬧着說話的同學身上看了看,發現草蟲在那兒擠眉弄眼的示意,只好硬着頭皮說:“本來我們也是不知道的,草蟲不是瞞着你。就是剛才才跟別人聽說了兩句。”說著還小心看了看凌奕。
凌奕也不知道他鬧什麼鬼,這段時間他跟他們也算混得熟了,也沒看見他這副小心翼翼觀察自己的樣子,正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估計是這回事情不小,草蟲和飛波覺得兜不住了,這才在半路上攔住他試探着透個話什麼的。
猜測到原因,凌奕心裏也有些着急起來,皺眉問:“到底怎麼回事?”說著他也看向街上另一邊那伙人,同樣看見了草蟲那個樣子,一下子想到前些日子草蟲跟人打街球的事,心情也有些不耐煩說:“你們到底是去幹嘛的,現在早都放學了,要是真的要去遊戲室早就興沖沖滾去了,還一大幫人堵在這路口乾什麼?”
飛波被他問得一滯,還沒想起來說話,那邊草蟲早受不了了,往這邊跑了幾步衝過來拉住了飛波的手,着急說:“飛波你幹啥,大家都等着你呢。”一說完就很勉強地對着凌奕笑了笑,“奕哥,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飛波本來自己有些遲疑,攔住凌奕都老半天了還是說不出來一句明白話,不過這會兒草蟲過來催他了,他又忽然堅定起來,也不管草蟲要把自己拉走,一甩手就飛快地說:“奕哥,我們去新遊戲室的事不是假的,不過不是為了去玩,而是去找人的。”
草蟲一聽他把話都說了,知道就是現在把人拉走也沒用了,不由得就泄了氣,整個人耷拉下來。
凌奕聽着他這話還挺像是真的,可是這找人的話從他口裏冒出來還是沒頭沒腦的,就問他:“找誰?馬揚舟?”
飛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給草蟲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來說。
草蟲遲疑了一會兒,等到飛波都想翻個白眼罵他兩句了,他才開口說:“其實昨天我們去看游泳,後來小馬哥先走了,我們都以為他去練習籃球了,也沒多問。後來聽你說他沒去,我才奇怪了一下。剛才聽別人說,昨天是高中的大皮把小馬哥叫去了。”
凌奕剛聽他說完還沒反應過來,飛波又補充了一句:“他們看見一起走的還有隔壁班的兩個同學,今天他們也沒來上學。後來我找人問了下,聽說上午隔壁班那兩個都有家長來過了,說是昨天晚上他們都沒回家。”
“他們是去幹嘛了?”凌奕也覺得事情不一般了,如果只是馬揚舟一個逃課,那都是家常便飯了也不值得擔心什麼,可是一起去的人昨晚沒回家,家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跑來學校玩,說明那兩個不回家或者是逃課都不是慣犯,這樣家人才會着急。既然都不是慣犯,這麼出一次事就很能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他一想,又問:“那個大皮呢?來學校了嗎?”
“我們也是放學后才知道的,沒打聽出來他到沒到學校。”飛波一臉懊惱,“不過因為我們去問了下,隔壁班幾個人也覺得奇怪,就想一起去市裡看看先。”
草蟲似乎對馬揚舟還是比較放心,說話也比較淡定,“估計就是去遊戲室玩通宵了吧,本來也沒弄這麼大陣仗的,那些人是聽說要去市裡就順便跟來一起去玩而已。”
不過這話飛波不太同意,不高興地瞥了他一眼,“你又見過小馬哥去玩不喊人的嗎,而且去市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玩通宵小馬哥也是回學校睡覺的。我看那個大皮就不是什麼好人,跟了他去肯定沒什麼好事。”
凌奕擰着眉頭沒發表什麼意見,草蟲聽了這話有些氣不過,又反駁他:“你喊了那麼多人去也就是了,還在這裏攔着奕哥做什麼,就算大皮不是什麼好人,我們還能拉大隊過去砸了他場子,收拾他一頓啊?”
“我這不是以防萬一嗎?”飛波氣哼哼說。
“還以防什麼啊,要是大皮真以為我們去打群架的,這事鬧大了,這些人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真以為你說一句話,他們真的會跟着你上啊,不是你說一起去玩的,他們才不會跟來呢。”草蟲平時看着有些氣弱,不過堅決起來主意還是拿得正的。
他這一句話估計是說中了飛波的憂慮,有些氣悶地說:“反正我是要去看看的。”
聽他們吵了這半天,凌奕也終於明白了,直接就問:“那大皮是道上的?你們怎麼惹他們了?”
大皮這名字似乎還有些耳熟,不過要他仔細去想又想不起來到底哪裏聽說過,而且他還鬧不清楚是這輩子聽說過還是以前。不過想不起來也有個好處,既然他都能把別人名字給忘了,那說明那傢伙就不是什麼大人物。
一聽凌奕說什麼“道上”的,倒把草蟲和飛波兩個給嚇了一跳。說笑話,他們這兩個雖然跟着馬揚舟那傢伙整天鬧什麼大哥小弟的,也就是拉幫結派一起玩玩罷了,而且剛升初中就是學了什麼半路攔截敲詐勒索什麼的,現在也還沒有低年級的給他們欺負,平時最多聽聽高年級那些大哥胡鬧,他們也胡吹兩句心裏一邊嚮往一邊又擔心兩下罷了。那些真正道上的人,他們怎麼敢去惹啊。
於是聽見凌奕這麼輕描淡寫漫不經心說什麼人家是道上的,還問他們怎麼把那些人惹了,他們心裏就有些慌。
不過飛波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有點小糾結地說:“不算吧,大皮是高中的,平時也有幾個哥們跟着,就是一起打兩下架一起出去喝個酒什麼的,也沒鬧得多厲害。”
草蟲也說:“……額,就是比我們大幾歲,逃課多一點而已。”
凌奕一聽他們這總結的,雖然心裏還有些煩躁,不過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感情他們覺得那大皮的左派就是比他們自己更猖狂了點,什麼大幾歲什麼逃課多,說白了就是比他們更沒人管了的意思。
不過聽他們這麼說凌奕也稍微放心了,既然那大皮做事也不太出格,那好歹顧着點同學臉面,謀財害命的事情做不出來,小馬哥那傢伙也不是吃素的,估計也就沒什麼事了。不過他看飛波剛才擔心的樣子不似作假的,忍不住就問,“那你們還怕什麼?”
飛波看他一眼,又有些煩惱地說:“本來是沒什麼事的,可是前陣子小馬哥老往大皮那邊湊,我們喊他他也不怎麼跟我們出來,後來問過他兩次,他說是大皮來錢有路子,他是先去探探,問清楚了才帶着我們去。”
草蟲又接了去說:“那時候飛波就覺得大皮那人不安好心了,要不是我說小馬哥自己有分寸,說不定之前飛波就能跟別人鬧起來。”
凌奕這才知道來龍去脈,原來是飛波早就懷疑別人,聽說馬揚舟跟了去就擔心出事了。心想馬揚舟那傢伙每天跟這幾個稱兄道弟混日子正事沒幹成一件但好歹是混出了點兄弟情誼。
不過飛波說的這事怎麼那麼熟悉啊,凌奕記得他死過去又活過來不久的時候就跟馬揚舟為這事給打過一場,那會還被那小子撓得不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爪子的,不過他也把他揍得厲害就是了。
這一想,還是不久前的事。就是他這兩天忙籃球的事,都忘得不少了。不過一聽什麼來錢什麼有路子的話凌奕又想起來。
那個什麼大皮,不就是當初馬揚舟口裏說的那個嗎。大皮不是什麼角色,不過那時馬揚舟想通過大皮跟那個烈哥見上,也跟着弄兩個錢花花。不過後來被凌奕打一頓,馬揚舟也沒再提那件事,凌奕還以為他消停了,早忘記了。
沒想到現在凌奕都把他拐到正路上,不過給他混進去籃球隊每天搞搞訓練以後上場比個賽,好歹也算是半個積極向上的陽光運動員什麼的,每天消耗消耗他也就沒啥時間去做小流氓了,就算籃球沒練好,最起碼那也是天天到學校里睡覺不鬧事了。
可沒想到一不留神,那小子又跟大皮混回去。
凌奕把事情想起來,真是差點氣得他當場爆發,上回都跟他說清楚那些人乾的什麼玩意了,看着馬揚舟自己也害怕了,現在居然還跟他們跑了,真是不知好歹。他一生氣,看草蟲和飛波兩個人都有些不耐煩起來,哼了一聲:“那傢伙真是改不了,虧我還以為他怎麼了沒去訓練,沒想到是跟別人去玩了,還是那樣的人。”
說著凌奕就憤恨地轉身,也不往馬揚舟家裏走了,撂下話來,“這事我不管了,你們要去找人要去玩遊戲自己去,我回家了。”
飛波草蟲沒想到跟他說了半天最後凌奕反而轉身就走了,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飛波疑惑說:“他不是要來找人的嗎,剛才還着急問呢,怎麼現在說不管了?”
草蟲看他一眼,“大概是覺得沒什麼事吧,知道小馬哥去玩市裡就差不多了。”
聽他說得隨便,飛波又忍不住生氣:“都說沒那麼簡單,你怎麼就鬧不清楚啊。”
“切,不管簡單不簡單,我都答應一起去找了。”草蟲瞪他,“至於奕哥,你拉他去做什麼啊,說不定本來沒什麼事的,凌奕去了就真打起來了。”
飛波聽說這樣,又看凌奕果然是一步不留地走得乾脆,也沒辦法了,只好過去匯合等在那邊的同學,一起往市裡去。
凌奕雖說一時氣急,跟草蟲飛波兩個說了不管這事,但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轉過街角之後腳步就有些慢下來,莫名其妙就在回想飛波剛才說的話。
大皮他是不擔心,就是馬揚舟真的見到了那什麼烈哥他也不擔心,反正馬揚舟是自己湊上去的,什麼後果他自己也能想得到。別人要往牆上撞,凌奕勸過了攔過了已經是很好心的,難道他還衝到前邊替他撞開那牆啊。
凌奕心裏罵著,想說管他去死,可雙腳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停了下來,一時就怔在街上。
不過既然剛才都說了不管了,凌奕一時半會也不會立馬轉過頭跟上去,於是站了一會兒他還是堅定地往家裏走去。
回到家裏時凌媽媽已經做好了飯菜等了他老半天了,一見他進來就說:“怎麼那麼晚才回來?飯菜都熱過兩次了。”
凌奕隨口就說:“練習晚了點。”瞄了一眼桌上,他又進房間了拿衣服,出來就往浴室走,“我先洗澡。”
凌媽媽忍不住說:“不是說球館裏有沖澡的地方嗎,下次你也帶上衣服,練習完之後就去洗澡換上吧,不然每天黏糊糊的往家裏趕,現在天氣還好,過段時間天氣冷了那就要感冒的。”
凌奕在浴室里聽不清她說什麼,也就沒回話。
凌媽媽把廚房裏蒸的魚擺上來,不一會兒凌奕就洗完澡出來了,於是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我給你買一個運動包,專門放你的衣服帶過去。”
凌奕坐下來隨便擦了擦頭髮,喝了一大杯水,才說:“我宿舍的事都說好了,明天就可以搬進去了,以後練習完也可以到宿舍里洗也行,不用買什麼包。”
凌媽媽驚訝說:“這麼快?”
“有什麼快不快的,學校就初三高三住校的人多,那新建的宿舍樓不滿,找主任安排一下就能進去了。”凌奕一邊吃飯一邊說。
“……你會不會住不習慣啊?既然別人都不住宿,要不你還是不去了吧?”凌媽媽心裏擔心,又忍不住勸他。
凌奕無奈,很認真看着她,“媽,不是都說好了嗎?”他心裏也知道凌媽媽是放心不下他,不過既然計劃好了,他可是不會改的,只好反過來勸她:“雖然很多人不住校,但是那些成績好的縣裏來的同學還是住校的,住校的同學早上自己早讀,晚上還有晚自習,就是多了很多時間學習啊。”
凌媽媽一聽也是這個道理,雖然她鬧不清楚凌奕這多出來的時間到底用在什麼地方,不過在學校了有老師們看着他應該也鬧不出來什麼事,她知道凌奕是說不通的了,嘆了嘆氣也不說話了。
等他們吃完飯,凌媽媽才開口:“雖然宿舍的事定了,也可以過幾天再住的吧?我這兩天幫你收拾一下,過了這周末你再住校怎麼樣?”
凌奕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凌媽媽高興了,收拾了桌面就開始商量他去住校要帶什麼東西,凌奕見她東翻西找的一時高興,一時又有些感傷的樣子,他又好氣又好笑。凌媽媽叮囑他他就答應兩句,她讓他搬東西他就去幫忙,鬧到凌媽媽自己累了這才消停。
如果說以前凌媽媽這麼羅嗦這麼黏糊,他肯定沒聽兩句就受不了,別說過完周末再去住校,說不定今天說好了有宿舍了當天什麼東西都空着都搬過去。現在嘛,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長進了。
想到不久后他去住校,而凌媽媽搬到景升那邊去住,也只能周末才能見一見,這下聽她多嘮叨一兩下也沒什麼。
幫着凌媽媽收拾搬家的東西又把凌奕整得滿頭大汗,又到浴室里用冷水洗了個臉。洗完后一抬頭冷不丁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凌奕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這算是比上輩子學好了吧。他都能學好,怎麼馬揚舟就不行呢。
一想到這個又琢磨起馬揚舟那件事,這時心裏那股氣悶過去了,才有點興趣去仔細想想,可這一想就覺得整件事透着點奇怪。
按理說馬揚舟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他現在這時候被老師說兩句他心裏還純真地糾結兩分鐘呢,更別說他還老怕他老爸。上回凌奕跟馬揚舟透了那些關於東光幫的話,都把他死活想要打聽的事給爆出來了,那什麼送外賣就不是好玩意。
一聽是那種來錢路子,馬揚舟當然是不敢幹的。既然他不敢幹,那怎麼還跟着大皮出去?
凌奕開始是覺得馬揚舟不學好又粘上那些人,可現在一想,如果那傢伙不是樂意去的,而是被人強迫呢?
應該……不至於吧?
凌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睡到床上的時候他是翻來覆去老半天沒點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