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師徒
紫色的身影劃過半空，氣浪驚起下方深林中的諸多小魔獸。
“老師，你說這大獅子，它會不會食言啊？”蕭炎好似想到什麼，向葯老問到。
葯老沉思了一會兒，說到：“其實這些異族的思想還是比較單純的，想當年我和狐…”提到此處，葯老的聲音戛然而止，任憑蕭炎怎麼好奇，他都是閉口不言。
“那，老師有沒有什麼控制之法？我們還是應該小心點。”蕭炎並未發現葯老有些低沉的情緒，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葯老撇了一眼，在他的眉心輕輕一點，一道秘法便傳至他的腦中。
“御妖訣！”
“這是當年妖族遺留的法訣，其中利害由你自己定奪…”
腦中閃過些許畫面，葯老淡漠的開口，遂即消失不見。
“妖族？”
蕭炎有些疑惑，不過沒有頭緒的他旋即研究起了這道秘法。
……
回想起當年在妖聖谷的情景，葯塵凝實的身軀有些顫抖。
“葯塵，這部法訣可以一定程度上御使妖族的族人，即使是魔獸一族，也不敢小覷，只是，如果動用最後的秘法，會強行抹除靈智，此舉有傷天和！我希望你不會有用到它的一天。”狐聖鄭重的對他說。
“放心，妖…岳父！”葯塵也鄭重的說道。
那一天，他跟隨大限將至的師祖去妖聖谷訂下和小九的婚約。
狐聖把狐之一族的傳承以及這份秘法交給了他，那時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妖聖會交給他那些妖族傳承，直到那震驚大陸的一戰，狐聖捨身成仁，妖聖谷遠遁域外，他才明白…
或許，這片大陸將再也沒有狐族。而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公主——他的未婚妻，不會再見了……
看着面前的畫像和玉簡，葯老慢慢踏入了無邊的黑暗。
“你會怎麼選？我的，徒兒！”
半月之後，蕭炎再次來到獅王洞穴，靜靜等待它的回復。
隨着一股熾熱的氣息襲來，龐大的紫金獅子匍匐在蕭炎面前。
“小友，我可以答應，但是我不會輕易離開魔獸山脈，化形丹也不用急，我們魔獸什麼都不好，就是壽命挺長……”
老獅子就像話家常似的嘮嘮叨叨的說了一些，只是一直圍繞它的小獅子，說什麼都不願離開魔獸山脈，而且堅定的說，一定要在他孩子四階時幫它完成進化，然後又抱怨起那個盜走伴生紫晶源的小賊！
本來想強硬一點的蕭炎聽到盜賊的事，面色古怪中態度也軟了下來。
得，遇見苦主了，現在那伴生紫晶源可還躺在納戒里，自己還拿着它的紫火呢。
蕭炎心中有些彆扭，但還是從納戒中取出一個玉瓶，對獅王說到。
“獅王閣下，這個化形丹我已經請老師幫忙煉至成功了。”
老獅子的心沉了下來，想要划水的想法被看穿了，什麼放不下孩子，它就是不想去蹚人類的渾水！
“想不到前幾日的天地異象竟然是為了這化形丹，老獅子可有些受寵若驚啊！”
獅王把“受寵若驚”四個字咬的極重，而蕭炎則依然一臉微笑的伸出拿着玉瓶的手。
獅子有些糾結的看着玉瓶，收還是不收這是個問題，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化形啊！這對它們魔獸來說，就意味着未來會有無限的可能，人類的修行天賦加上悠久的壽命，說不定他還可以突破斗宗，踏上求道的旅途啊……但是收下了之後，再出爾反爾是不是不太好啊！
就在它糾結不已時，蕭炎體內的鬥氣已經開始緩緩運轉，與此同時，戒指中的葯老也悄然握緊了手掌。
“小友，我同意了！”
獅王將玉瓶一口吸入嘴中，對蕭炎沉聲說到。
蕭炎的微笑愈發燦爛，對它說道：“那就簽下這個吧！”
一道玄奧的符文飛出，懸浮在獅王的面前。
“奴獸符！”
獅王的充滿畏懼的吼叫，在魔獸山脈響起！
“不不，這可不是那種滅絕人性的東西，這是棲妖紋。”
獅王:“……”
這小子什麼背景啊！連消失上百年的妖族都扯上關係了！
“小友非要這麼做么？”
蕭炎也有些無奈的攤攤手，“獅王閣下畢竟是堂堂斗皇強者，沒有點手段，我還真是怕你食言啊！”
最終老獅子還是同意了蕭炎的做法，畢竟比起那個相當於奴役的驅獸符，這個已經很不錯了！當然了，它絕不會說出自己是因為畏懼不知道隱匿在何處的葯老！
就在蕭炎結印施展秘法時，葯老隱隱間也有出手的趨向，只是靈魂之力漸漸鎖定的，不是紫晶翼獅王，而是，蕭炎！
完成最後一個手印，蕭炎有些虛脫的癱軟在地，淡淡的符文逐漸隱匿在右手手心。
“小友，既然已經完成，那麼這幾日我便要準備化形事宜了！屆時還望小友幫忙護法！”
蕭炎爽朗一笑答應了下來，他知道老獅子希望的是葯老能出手相助！
骨炎戒中，葯老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嘴角漸漸上揚，最後化為大笑，手心滑落的玉簡，再次飛回畫像旁，一如當初葯塵放置時的樣子。
“我葯塵，看來真的沒有再瞎一次眼！”
感受到周圍退去的靈魂之力，蕭炎也大口的喘着粗氣。
葯老的身影緩緩浮現，滿臉欣慰的看着這個弟子。
“老師，沒問題了！”蕭炎也一臉笑意的看着他。
看着這個看似毫無防備的小傢伙，葯老猶豫一番后，突然嘆了口氣。
“小傢伙，如果剛才你踏出那一步，我們的師徒情分便盡了！”
迎着微微詫異而沉默的蕭炎，葯老悠悠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其實，在你之前，我還有一個‘弟子’”
說到這個弟子，葯老有些唏噓的長舒了一口氣，蕭炎則驚奇的看着他。
“那一年，我跨過域海來到了西北大陸……”
聽着葯老談及與那位師兄的初遇，以及他的少年時代，即使是平淡的語氣，蕭炎也能聽出葯老話語中蘊含的驕傲色彩。
“……我一直以為，他將會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直到我打開了那一扇門！那時我便知道，我最完美的徒兒，他變了！”
“後來我才明白，不是他變了，只是我一直沒有看清他薄涼的本性罷了！他失去了對生命的敬畏，已經不能再算作是，人！”
葯老的語氣有些動容，把他在那扇門后看見的一切，簡略的提了提。可就是這般，聽的蕭炎背脊都有些惡寒！
“……我終究念及這十幾年的情分，沒有廢掉他的鬥氣，但是我沒有想到，那將會是我一生最大的錯誤！”
葯老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手掌也不自覺的緊握。
“……我犯的最大的錯便是從小到大對他太過溺寵，一直對他寄予厚望！從而忽略了對他心性的培養！最終釀成大禍！”
“勾結外道，弒師奪寶，欺師滅祖，天地不容！”聽完葯老的講述，蕭炎看着痛苦落寞的葯老，心中一痛，毋的咬牙切齒說道，眉心的灰色印記一閃而沒。
而突然憑空響起的炸雷聲，彷彿是在贊同他的話語！
“老師，我的這位‘好師兄’，他的名諱是？”
蕭炎臉龐帶着一抹有些冰冷的微笑，輕輕的詢問葯老。
“韓！楓！”
……
寧靜悠遠的竹林中，延綿悠揚的琴音令人心靜神寧，在外界要炒上天價的凝神香，不計損耗的燃燒着，散發淡淡的清香。
面容頗有些英俊的男子抬起了頭，眉頭皺了皺，微薄的嘴唇輕輕抿動。
“怎麼感覺到有些不安？”
思索一番，沒什麼頭緒的他，旋即搖搖頭，繼續心無旁騖的研究起了手中的丹方。
……
緩緩平息的葯老，有些抱歉的對蕭炎說：“本來，我一直是把你當做我日後復活和復仇的工具，後來我發現或許你才是我一生意志的繼承者！如果有什麼不滿，為師在此道歉了！”說著葯老對着沒反應過來的蕭炎深深鞠了一躬！
蕭炎連忙起身，對着葯老行了一禮。要說現在他心中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任憑是誰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工具人，心中都不會好受的，更不要說他僅僅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只是想到王燁曾經大略講述過葯老事迹，他又有些心疼這個一生跌宕起伏的老人。
嗯，一個年輕俊逸的不像話的老人。
“老師…”蕭炎輕輕的說，“這些年，我其實感覺的到老師的那一點芥蒂，即使是傳授了再多知識，我也並不能感受到老師發自真心的關愛。”葯老苦笑着搖搖頭，一直擔心重蹈覆轍的他，怎麼敢真心對待蕭炎！
“但是，老師也的確做的夠多了，我也沒有什麼怨言，只是弟子情懇，老師一生無子，我便是老師的孩子。”
“炎，願與老師一同，向他們討回曾經的不公！”
蕭炎突然雙膝下跪，深深地拜了下去！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葯老喃喃道。
眼中閃爍着晶光，葯老將蕭炎攙起，有些哽咽的看着蕭炎，眼中或是欣慰，或是感慨，亦或是追憶着什麼……
這一刻，師徒二人放下心中的芥蒂，真正的成為了一對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