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沐氏夫人對近來朝廷發生的事自然也是清楚的很。簡家目前可謂是盛極,大盛朝的國運如今看來也是盛極,但自古有天道輪迴之說,長盛不衰之事,從來都沒有。所以沐氏夫人趁着目前一切穩定繁榮之際,抓緊強大沐府的力量。
沐府不但有誥命夫人的榮銜,兩個兒子也都是朝廷命官,在當時都是可以擁有大批家丁護院的,而且自從溫七嫁了過來,這訓練鄉團的主將人選也有了着落,沐婉英作為隨夫上過戰場的,在跟溫七相談之後,感覺這兒媳是大將之才,沐商陸也盛讚過溫七對於軍事方面的見識。沐府除了雜役的家人外,沐園招募了三百名戰士,對外也稱是雜役和藥店伙記,實則這三百人每日操練陣法和深研武功,因這沐園附近也時有盜賊出沒,所以當地官府也認可大戶人家設家兵自保,這樣也減輕了官府的負擔。
這三百私兵,其中二百八十人每七人為一組,配盾牌手、弓弩手、長槍手、短刀手、火槍手、佈陣投彈手和醫師各一名,醫師兼任隊長負責指揮小組作戰並精通其他六人的技能,一旦出缺,由醫師補位,並對傷兵進行及時救治。共四十組。
另外20人,卻是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水師,沐園旁有一條沐水河,由沐水蛭和沐水蟒各帶十人,操縱五艘的船隊,其中最大的一條船,卻是依盛朝海軍將級艦打造,可容納200人,其他四艘為士級艦,各容納100人,總裝載量600人,沐園的全部人員家當都可容納其中。一旦有事,可裝載全家沿沐水河入海遷移。
自從度厄星君李文昌來到沐南星的身邊,醫館的日常事務南星完全放心的交給他進行打理,自從南星升任太醫院以來,妙手伯的名頭是越來越響,原來只是附近三里八鄉到他的醫館看病,如今連其他州郡都有慕名而來的,醫館面積也擴大到了原來的五倍有餘,在李文昌和紫蘇的主持下,也為沐府帶了一筆不菲的收入。近來又開始拓展藥材買賣的生意,從藥材產地疆南郡採購上好的藥材賣往周邊各州郡,這個本是朝廷禁止的生意有了太醫院的標籤,就變得暢通無阻起來。但由於生意不斷的擴大,急需一個精通交易的人來打理這件事。南星自成家后,就帶妻小們搬入了母親早已準備好的星園居住,家裏的日常管理自然是由石京墨負責,雖然她機敏擅算,但畢竟是女人不便於長年走動於各州郡行商,而且南星也捨不得她離開身邊,上次去疆南十餘日,南星都想京墨想得不行。於是沐府貼出告示,要招募行商管賬一名。這日,一位來自益州蜀郡的商人打扮的人拿了榜文來到沐府,自薦要當這個行商管賬。
益州,是大盛朝十五郡中面積最大的州,除了簡鍾信的疆南郡外,還有漢中郡、蜀郡、江陽郡、建寧郡等,其中蜀郡是益州的首府也是益州王張芯鳳的駐府之地。這蜀郡向來號稱天府之郡,自古以來出了不少善於行商之輩。
這益州王張芯鳳,是皇后一黨,只因他自小有一次不小心掉入御花園的太液池中,是張芯間大聲呼救,並親自跳入水中施救,才得以保全,張芯間自己卻在救他時不小心受了傷,很久才養好,所以這老四張芯鳳才在二哥私下問他的心意時表示,如果大哥和二哥爭帝位,自己會站他一邊。因益州地處盛朝西南,周圍鄰國甚至多,所以國家有戰事的時候,一般不會徵調益州的人馬,只要益州能足以穩定住西南各國就好。張芯鳳作為國家的親王,卻與陸安房等人關係很緊張,原因是他要就任益州王時,曾經想請陸微風作為自己的幕僚長共同治理西南,然而陸安房見他跟張芯間走動甚近,為了避嫌,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去他手下做事,所以這件事也就是把張芯鳳給得罪了,他認為這陸國公看不起他,從此本來還有心交好陸、司等國公的他,就把這些帝黨的國公們恨上了,開始鐵了心的跟張芯間密謀推翻了張芯人,再把這些老國公們一個一個的都收拾了。
簡家老三簡鍾信被派到疆南郡,張芯間等后黨是有預謀的通過他的手想辦法除掉他,但這簡鍾信老於仕途,知道朝廷中朋黨爭鬥的險惡,一直也沒有讓張芯鳳尋到錯處。這次平定怒明國的禍亂,簡鍾信雖然一度被動,但最終平定了怒明等國,而且只依靠了疆南一郡之力,所以朝廷方面在陸安房等人的極力主張下,給予了自簡鍾信以下人員的封賞,簡鍾信不但被封為兵部尚書還被封益州兵馬指揮副使,這樣益州一半的軍權就掌握在了簡鍾信的手裏。封賞簡鍾信的從始至終,陸安房作為宰相沒跟他這個益州王通一點氣兒,張芯鳳心裏的疙瘩是越結越大,心想“你們這些所謂國公,不過是我家的奴僕,竟然敢不把我這個四皇子放在眼裏,你簡鍾信對我也是假裝恭敬,實則倨傲,你的扶蘇城一度被怒明國大皇子佔領,這是失地之罪,我一定會想法讓那個傻皇帝治你的罪,你們就等着吧!”
這一日,皇帝在甄皇后處下棋。雖然張芯人不喜歡甄皇后,但每個月象徵性的也要在皇后的宮中住上幾日。原來這甄皇后的棋藝甚是高超,平時下棋她都會故意讓皇上一下,今天她則全力以赴,眼看棋盤中大半已被她的黑棋佔據,這張芯人好不容易又救活了一片白子,正自慶幸的說道“還好呀,這塊被你佔去的地又被我奪回來了。”甄皇后想等的就是他這個話頭,於是幽幽的答道“皇上,這塊地還好是拿回來了,如果沒拿回來,您的大片土地可能就不保了。”張芯人聽她說的彷彿話裏有話,不過也不知她指的是什麼,也沒深想,正待走棋,卻聽有太監和宮女在外喧嘩“你還不信,當時南疆的扶蘇城已經被怒明國的大皇子控制了,差一點就打到益州府了呢。”這是一個太監的聲音,聲音非常的大,張芯人聽得一清二楚,甄皇后見張芯人皺眉,就大聲斥責道“什麼人在這兒喧嘩,驚擾聖駕,該當何罪,把人給我帶進來!”片刻,只見一個小太監和一個宮女戰戰兢兢的被推了進來,跪倒在張芯人面前,張芯人看了看他們道“你們剛剛在吵鬧什麼,什麼差點打到益州府了。”那小太監卻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說,皇后道“皇上問你們話,還不從實講來!”那宮女壯着膽子道“皇上,他說前陣子的怒明國戰亂,怒明國的大皇子曾經越境佔領了我朝的扶蘇城,多少大將都被怒明國殺了,當時已經準備進攻益州府,還想向我們皇城方向進軍呢,我說他胡說,他卻一口咬定是真的。”那個小太監見宮女這麼說,連忙分辯“陛下,娘娘,這個事是小人一個親戚前幾天來給小人送土特產的時候,將親身經歷講給小人聽的,小人若有半句謊話,甘願受罰!”張芯人此刻已經無心下棋,他表情開始變得轀怒起來,心想自己從來沒有聽人提到過有這等事,皇后察言觀色,忙說道“混賬的東西,你那個親戚在哪裏,速速把他找來,若有半句不實,小心揭了你的皮。陳總管,陪他去把人找來。”這陳總管是甄皇後身邊最為得力的總管太監,馬上答應一聲“是。”就帶人出去了。張芯人道“這些太監、宮女整天妄議國事,你這六宮之主也該好好管管!”甄皇后見張芯人語氣有些生硬,不禁心中暗罵“你一天天的就對你的春妃、綉妃有好臉色,對我是一點容忍都沒有,將來做出來了,你也怪不得我了。”嘴裏卻不敢有違扭,連聲恭謹的答道“皇上教訓的是,臣妾一定加強管理這些奴才。”張芯人的臉色這才有所和緩,接過皇后遞過的茶,喝了一口。
不一會兒,陳總管帶人回來了,一個精瘦的漢子被帶了進來,將扶蘇城當時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特意提到了簡鍾信全軍直撲怒明國都才導致扶蘇城失守,還順帶提了沐商陸在戰爭期間與德玉國宰相之女結親的事。原來這些事並不是下面有意瞞着皇上,一是扶蘇暫時失守的時間非常短暫而且與最終大勝的結果比只是一個戰鬥的過程,二是因為結親這些事太過細節,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向皇上彙報。但在張芯人聽來,就感覺下屬有報喜不報憂且有重大事情對自己隱瞞的情況,其實這些事如果簡鍾信在回朝謝恩時找個合適的時機跟皇上說一下,也就沒事了,但怕就怕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還是這種情形下,這個事的性質,一下子就變得嚴重了。張芯人沉着臉道“叫陸安房和司無涯、甄致周來上書房見我。”說罷,也沒跟皇后道別,就拂袖而去。甄皇后恭送了皇上后,眼裏露出了陰狠和怨毒的神情,看來自己導演的這齣戲,就要發生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