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陳氏速速現身
“天地萬物有陰有陽。
在我們修行之人眼中，詭屬於陰物。
陰陽相生相剋。
詭是極陰之物，可以用蘊含陽氣的東西對付它們，這是我們與詭鬥法的理論基礎之一。”
陳昊乖巧地站在一旁，認真聽講。
常老六身前掛着白布袋，單手托羅盤，不時仰頭看星相，參照二十八星宿佈陣。
他用來佈陣的材料很簡單，二十八枚通寶，二十八張黃符，二十八根桃木釘。
黃符蓋在通寶上，以桃木釘刺穿，釘在與二十八星宿對應的方位上。
“我現在布這個陣法叫‘鎖詭陣’，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困詭、封鎖詭的陣法。
通寶經人手，沾了陽氣，又在童子眉里浸泡過，蘊含濃郁陽氣。
黃符為火罩符，陽得不能再陽了。
桃木釘，不說你也清楚它的作用。
三種陽物，三三一組，一一對應天上二十八星宿，與之產生交感，就可以在地上人為製造出一個二十八星宿星區。
陣法布成，詭會產生一種假象，即陣內為陰，陣外為陽。
這樣詭進來就不敢出去，不敢亂跑了，方便我們收服。”
常老六佈陣手法嫻熟，說話的功夫，已經將‘鎖詭陣’布下，但並未停手。
又從帶來的東西里挑出幾根長三尺三寸的方頭木樁，每一面上都畫了黑色符文。
這符文給陳昊的感覺非常不好，陰森瘮人，邪氣凜然，不似正道符籙。
常老六提着木樁走到‘鎖詭陣’中央，把木樁插進土裏。
幾根木樁圍成圓圈。
“你姑老祖的命格重二兩六錢，光有鎖詭陣還不保險，還得設下馭詭樁，讓它在圓圈裏轉圈圈。
即便它破了馭詭樁，也還有鎖詭陣為我們爭取時間。
小昊，你要記住，與詭鬥法，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陳昊知道這是常老六的經驗之談，鄭重地點頭道：“師父，我一定牢記。”
常老六背着手繞了一圈，確認陣法沒有錯漏，方才回到陳昊身邊。
陳昊問道：“師父，這樣就行了嗎？”
“還不行。”
常老六指着鎖詭陣，說道：“你看，佈陣的都是陽物，陣雖然還沒有關閉，但實際上已經啟動了。
詭對陽氣非常敏感，一看周圍陽氣這麼濃，它跑還來不及，豈會傻乎乎地自投羅網？”
“那要怎麼做？”
“給詭鋪路！”
常老六抱起一個小酒罈，招呼陳昊跟他來到陳老太太墳前，擰開壇塞，將裏面的粉末鋪灑在地上，開出一條詭道，通往鎖詭陣中。
“我用的是礞石粉，礞石粉屬於陰物，與詭同源，類似的還有楠木屑、槐木屑這些東西，效果都差不多，哪種容易找到就用哪種。
這種鋪路請詭的手法叫‘迮道’，我們捉詭收詭招魂過程中經常會用到。”
陳昊點頭表示明白。
“回壇。”
師徒二人回到壇桌后，常老六放下小酒罈，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又看看天色，說道：“此刻天地間的陽氣還很濃，陳老太太不敢出來，過半個小時我們再開壇。”
沉默了片刻，常老六忽然問道：“小昊，害怕嗎？”
陳昊強笑道：“有點害怕，不過沒之前那麼怕了。”
“等收服了你姑老祖，以後見詭就完全不害怕了。”
常老六笑着安慰了一句，接着道：“今晚我們準備充分，
一般來講用不着你出手。
但如果出現意外，你一定不要慌張，憑灌陽術、真陽火、各種符籙足以自保。
有一點必須注意，真陽之氣不能用損過度，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你姐是國醫大學的學生，不知你對國醫理論里的‘陰平陽秘’是否有所了解？”
陳昊心說這道題我會啊。
“陰平陽秘是指，我們身體的陰氣陽氣總量為10，細分下來，陽氣為5，陰氣為5，雙方是持平的。”
常老六失笑道：“你不是國醫大夫，能理解到這種程度也不錯了，意思差不多。
國醫經典中說‘平人者，不病也。’
我們身體裏的陰陽二氣做到‘陰平陽秘’，那我們的身體就是健康的，沒有病患。
如果陰陽少了，便為虛。常說的腎陰虛、腎陽虛就類似這種情況。
如果陰陽多了，便為實。
虛則補之，實則瀉之。
修鍊真陽法有個弊端，體內陽氣會不斷滋長，打破陰陽平衡，所以必須在適當的時候採用瀉法，瀉陽以維持陰陽平衡。”
陳昊眨眨眼，問道：“怎麼瀉？多交幾個女朋友啊？”
“你怕自己斷氣得不夠快嗎？”
常老六滿臉無語地望着陳昊，怒其不爭道：“陽氣熾盛，五內俱焚。
這時候你再行房事，腎精虧損，陰陽失衡加劇，無異於火上澆油。
我們真陽門開派祖師是國醫大夫，傳下兩門針刺絕技，其中一套可以瀉陽，以後我再教你。
總之千萬注意，不要把陽氣用過度了。”
“哦。”
“哦什麼哦，你要用心記住，多交幾個女朋友都給我整出來了。”
看了眼神情尷尬的陳昊，常老六八卦道：“徒弟，在學校里交女朋友了沒？”
陳昊隨口胡謅道：“忙着學習，沒顧上。”
“上大學還這麼刻苦？”
“師父啊，你是不知道，現在這個就業形勢，大學畢業就意味着失業，不在大學裏多學點，多考幾個證，拿什麼和人家競爭啊？”
“倒也是，你考了幾個證？”
“英語四級算嗎？”
常老六：“……”
原來你是嘴上刻苦，實際行動並沒有多少啊。
時間在師徒倆有一搭沒一搭的瞎白話間飛快流逝，一晃半個小時過去。
常老六臉色肅正，眼神凌厲，喝道：“時間已到，準備開壇收詭。小昊，替我護法。”
“是，師父。”
陳昊應了聲，緊握着桃木劍退開，左手裏扣着黃符，目光四處逡巡遊離。
常老六雙手掐訣，念念有詞道：“元始有敕，普告諸天。震山摧岳，騰雲沸川。威靈速降，召集群仙。令持在手，永鎮吾權。眾神稽首，邪魔歸正。敢有不順，化為微塵。急急奉元始天王律令。
起壇！”
咒語聲停歇，壇桌上的對燭歘然點燃，周圍瀰漫起一種莫名神韻，結成五彩斑斕的光景，把法壇連同常老六、陳昊護在裏面。
接着，常老六捻起三柱線香，放燭火上點燃，插進香爐，一把抓起雷木劍。
挑起桌上鎮紙壓着的黃紙符籙，其上寫着陳老太太的姓名籍貫、生卒年月、命格重量，點燃后往地上狠狠一摜。
“陳氏速速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