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夢
商隊的規模不大，三輛馬車，兩輛用於載貨，一輛用於載人。
商隊的隨行成員騎馬護在車輛旁側，五個商隊護衛和一個雇傭兵。
平靜的行進過程有些無聊，這還是約克第一次遇上護送的委託。
“真不敢相信，戰爭就要這樣結束了。”
“還沒底呢，萬一談判崩了不還得繼續？”
“大家都打累了，談判不會失敗的。”
護衛們的聊天內容緊跟時事，約克的沉默寡言讓他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也沒人在意他，作為最強傭兵，護衛們平日裏聽到關於他的傳言都是殺人如麻、惡如魔鬼。敬畏之心讓他們都離得遠遠的。
馬蹄踏過淺坑，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路邊小草。碎石被蹄鐵踩得更碎，隊伍的行進速度不快，還沒走到一半的路程就迎來了天黑。
在道路旁立起篝火，起鍋煮飯。
一縷白煙升天而起，溫暖的火焰驅散了初春的寒意。
約克獨自坐在一旁的小土堆上，掏出硬如木塊的熏肉啃食起來，目光在四周的黑暗裏謹慎搜索着，但凡有任何的動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護衛走來，遞給約克一碗肉粥。
“僱主說，你可以去那邊一起享受晚餐。”
“謝謝你們的肉粥，今晚我守前半夜，三個時辰後會叫醒你們的。”
天空不見月亮，為數不多的星星點綴在夜空的一角。篝火旁傳來歡笑，一旁的草地也出現了劇烈的晃動。
約克投出一塊石子，受驚的小獸嗷嗚一叫，飛快的遁入了黑暗。
這個世界在晚上一般使用蠟燭作為室內計時方式，在蠟燭上用黑色顏料畫上均勻的時刻線和符號，蠟燭點燃后觀察燃燒的刻度，以此來確定時間。
不過在野外使用蠟燭比較困難，旅行者們守夜最常用的還是沙漏，或者通過篝火的燃燒進度進行判斷。
守夜之前，商人遞給約克一個三時辰的時間漏斗，當漏斗中的沙粒從滿狀態歸零的時候，就代表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
用來日常計時顯然是不行的，不過當做守夜的工具恰恰合適。
平靜的上半夜過去了，然而約克才進入睡眠沒多久，一聲慘叫讓他本能的拿起大劍衝出了帳篷。
高兩米、青面獠牙，和房樑柱有得一拼的胳膊揮着巨大的粗糙鐵斧，彷彿是從故事中走出的巨大妖魔，一斧頭將嚇得癱軟的護衛劈成兩半。
一名護衛跌跌撞撞的向約克跑來，恐懼讓他雙腿打顫，跪倒約克面前，同時露出了後背的箭矢。
“它們，草地里，看不見......”
護衛掙扎着說完遺言，嘴角溢血，雙目失神。
空中傳來箭矢的呼嘯，約克正欲舉劍相迎，箭矢洞穿他的手心，將其牢牢釘在一旁的帳篷柱上。
草地里探出一個尖耳朵的頭來，一聲譏笑后又埋了下去。
剩餘的兩個護衛早就被砍死在篝火旁，從地上破碎的酒瓶來看，這群傻子根本沒有在認真的放哨。
商人也發現了外面的動靜，約克的餘光瞥見他正熟練的向裝着貨物的馬車走去，一陣翻動之後沒了動靜。
“獸人？真是新奇的發現。”
將箭矢從手心拔出，約克雙手握住大劍，和迎面而來的巨斧相撞。
鐺！
經過無數次加鍛的大劍被一擊斬出了裂痕。
黑暗中傳來拉弓的聲音，從側面飛來的箭矢扎入了他的腰間。
敵人只有兩個，卻配合默契，精明嗜血。
大劍微微傾斜，將落下的巨斧攻擊引導開，約克手腕翻動，斬在了獸人身上。
印象中的撕裂沒有出現，劍鋒被卡在了獸人的肩骨里。
一聲怒吼，巨斧向斜上劈來，約克抬起大劍，脖子處感到一絲涼意，連忙抬劍攔下飛來的箭矢。
巨斧劃過板甲，破開的大裂縫證明鐵質防具在獸人的攻擊下如同紙糊。
戰意盎然的約克繼續用大劍招架和偏斜獸人的攻擊，他不再躲避一些不致命的箭矢，精妙的攻擊讓獸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獸人憤怒了，攻擊的力道變得更加沉重，招式之間的破綻時間變長，最後被約克用大劍捅穿了心臟。
他低頭用雙手握住插入心臟的大劍，目光冰寒，帶着怒意看向約克。
“人類，你很強，不過，你會死，我們，無法阻止。”
獸人跪倒，失去氣息。
約克抽出大劍，被獸人捏住的地方碎成一地鐵片。
草叢裏傳來淅淅索索的響動，放冷箭的那位直接遁走了。
只能看見它的腦袋圓圓的、耳朵尖尖的，不是獸人，像是記憶中的哥布林。
他來到商人藏身的貨車，敲着木板說到。
“喂，出來吧，沒事了。”
八字鬍須的商人從木板里伸出腦袋，看到約克后終於放下心來。
他露出劫後餘生的微笑：“我就知道雇傭你准沒錯。”
尤其是在看到高大的獸人屍體后，他的驚嘆讓約克煩不勝煩。
“真厲害啊！不愧是大家都認可的最強傭兵！”
“這絕對是上次襲擊我的綠皮妖怪，絕對沒錯！我就知道！”
“就是可惜了梅洛夫他們四個，才跟着我出門一趟就沒了性命。”
三位馬夫在帳篷里逃過一劫，他們在確定安全后才從帳篷里鑽了出來。
之後簡單將四名護衛埋葬，天還未亮就驅趕着馬車繼續前進。在約克說了還有一個逃走的綠皮后，商人更加不敢久留。
強悍的獸人也讓約克冒出了很多疑問。
他們從何而來？為什麼以前從未見過？
他們為何而來？殺人對他們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之後的路程只有約克一人護衛，他不放心將晚上的守護工作交給不靠譜的人，乾脆熬了一天夜，直接在第三天結束的時候將商隊成功護送到了加布奧多。
拿到一百金幣的雇傭金后，他馬不停蹄去給大劍修補劍身，為板甲填補創口。
武器和防具對雇傭兵來說就是生命，哪怕有一點的受損都會影響在戰場上的狀態。
加布奧多的夜晚很平靜，沒有喝多了酒的雇傭兵在街頭唱歌。
疲倦的約克夢見了無窮無盡的獸人，每一個都兇殘無比，自己擋在它們身前，最後被斧頭撕成碎片。
噩夢驚醒，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約克不由鬆了口氣，還好只是一個噩夢。